零玖小说>古代言情>找错反派哥哥后【完结】>第八十六章

  萧衔危, 大骗子!

  什么叫漠北一切如常,十分安宁,蛮族骑兵一听说大雍的定王回来了, 就吓得屁滚尿流滚回草原上带孩子了?

  钟宴笙抓着楼清棠的信, 气得磨牙。

  要是萧弄就在他面前, 他非得狠狠咬一口萧弄不可。

  楼清棠从蜀中出发赶路,路上应该是没打探消息, 一到漠北,才发现漠北乱了起来,滋哇乱叫地给京城发了信来。

  同在漠北, 楼清棠应当能撞上萧弄的吧, 有萧弄在, 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信里还有内容, 楼清棠一急起来,字写得极为狂乱扭曲,钟宴笙眯着眼仔细辨认。

  从老皇帝和淮安侯那儿了解到的蛊毒情况, 钟宴笙和萧弄都用信鸽传去给楼清棠了,楼清棠对蛊毒了解得更多,信里剩下的内容是对蛊毒的一些猜测。

  头疾每发作一次, 就更严重一分,上次在春风谷, 萧弄头疾已经严重到影响神智,不能再犯了, 若再有下一次, 恐怕萧弄会彻底丧失神智。

  钟宴笙读完信, 心里顿时一阵发沉。

  以往萧弄的头疾, 一俩月会发作一次, 跟他天天待在一起的时候,蛊虫就比较老实,不怎么闹腾,俩三月也不会发作。

  现在萧弄已经离开了快一个月。

  他们从没分开这么久过,就算萧弄离开前……沾满了他的味道,又喝了用他的血作引子熬的药,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心底若有若无的担忧被楼清棠清晰地写在了纸上,钟宴笙深吸了口气,攥着信拧着眉在书房里转来转去半天,恨不得能生出对翅膀飞去漠北。

  坐下来写回信的时候,他恍惚明白了侯夫人从前为什么总是会去拜佛。

  小时候他身体不好,钟思渡也被弄丢了,生死未知。

  人力所不能及时,难免会祈祷上苍。

  收到这封信后,钟宴笙不太好意思地在回信里夹上了自己贴身的腰带。

  更贴身的东西他不太好意思送过去,腰带总归是沾了点他的味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萧弄有用。

  几日之后,萧弄回赠了一个玉带钩以及一封信。

  信上言简意赅,笔意潇洒:“迢迢,要小衣。”

  钟宴笙的耳尖红了:“……”

  这个坏流氓。

  可是萧弄都开口问他要小衣了,会不会真的头疼了?

  钟宴笙辗转反侧了一晚上,还是红着脸脱了晚上睡觉穿的小衣,心虚地包了好几层,让人送去了漠北。

  又过了几日,萧弄又回了个信,得寸进尺:“迢迢,亵裤也要。”

  钟宴笙:“……”

  钟宴笙不理他了。

  不理萧弄的同时,钟宴笙接见了许多隐藏起来的太子旧部。

  老皇帝估计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时隔几十年,仍有人会为康文太子发声,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杀也杀不完他父亲的旧部。

  有了这些旧部支持,钟宴笙在朝中站得更稳了点。

  萧弄走得太匆忙,哪怕提前有所安排,和钟宴笙演了场戏,钟宴笙面对的质疑声其实还是不小。

  朝中小半人默认钟宴笙为主,小半人沉默观看局势,剩下那一半认为钟宴笙与萧弄欺君罔上,每天都在闹着要见陛下。

  不过在大理寺为先太子母族和先太子翻了案,又有老皇帝的罪己诏,以及恢复太子身份和钟宴笙身份的圣旨之后,那些质疑的声音就被冲淡了些许。

  钟宴笙眼花缭乱地见了好多人,记着这个叔叔那个伯伯时,从前教钟宴笙读书的周老先生,也从姑苏赶来了京城,见了钟宴笙一面后,又去挨个见了从前的学生。

  周老先生隐退之前,就桃李满天下,朝中不少官员都是周老先生的学生,一向尊敬的老师都亲自来见了,质疑声又少了许多。

  虽然钟宴笙没能与亲生父母相见,可是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冥冥之中,他们的余泽都在护佑着他。

  钟宴笙晚上沐浴完,穿着柔软的绸衣,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书案前,秀美的面容雪白沉静,提着笔处理了会儿堆满案几的奏章,放下笔,摸了摸搁在边上圆滚滚的小山雀木雕,叹了口气,又摸出萧弄送他的陶埙,放到嘴边,试着吹了吹。

  他技巧和气息不足,陶埙响了几声就断了,没有萧弄吹得好听。

  萧弄离开了还是深秋,现在已经入了冬,下了好几场雪。

  他上一次在京城过冬还是六七岁,京城的冬日比他想得还要冷的多。

  他想萧弄了。

  被钟宴笙的回信骂了后,萧弄昨日的来信老实许多,是正儿八经的战报。

  与大一统的大雍不同,蛮族是游牧民族,多个部落人心不齐,十年前可汗亲率大军到漠北,斩落大雍数个大将的脑袋后,听闻大雍把萧家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派来了,自信满满地准备再杀一个萧家人——结果死在了萧弄手上,被枭首示众,蛮族就彻底成了散沙,分裂至今,谁也不服谁。

  这些年萧弄待在漠北,刻意引导着蛮族分裂,今日你想当可汗,明日我也想当可汗,结果都当不了几日,就被萧弄派人暗杀,人心聚集不起来,零零散散地向大雍发起的进攻也就不成气候。

  如今蛮族有三大部落,这次是两个大部落联手,集结了其他的小部落,掏出数万草原上最精猛的骑兵攻来,与往日的小打小闹不可同日而语。

  老皇帝这边在京城刚被制住,那边蒙人就有了动作。

  想都不用想,跟老皇帝暗中往来多年的人就在其中,发现老皇帝倒下了,大雍局势不稳,就趁机打来了,想要趁火打劫。

  局势有点紧张,不过萧弄能应对。

  但是他是西北的统帅,统帅哪有不殚精竭虑的……脑子用多了,总会头疼。

  钟宴笙攥紧了陶埙,一时无心再看奏章,披上暖和狐裘往外走。

  冯吉和云成坐在外头的榻上,已经靠在一块儿睡过去了,旁边还散落着两本京中时下热门的话本子,钟宴笙放轻脚步绕开他们,拉开门走出去,霍双正守在屋外,听到声音转过头:“小殿下?”

  钟宴笙比了个嘘的手势:“去养心殿。”

  霍双明白了他的意思,提着灯笼在前带路。

  前后不过俩月,养心殿已经显得有些破落感了,和从前不同,冷冷清清的。

  钟宴笙将狐裘拉得紧了紧,推开门走进放着老皇帝的寝房。

  老皇帝的形容愈发干枯了,长久躺在床上无人看顾,得不到翻动,他浑身脏乱,生了褥疮,若是夏日,可能身上已经叮满了蚊虫。

  被钟宴笙进门的动静惊醒,老皇帝睁开眼睛,浑浊深陷的眼底神思已经有些呆滞了,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钟宴笙,眼底逐渐透露出阴狠的恨意,恨恨地盯着他。

  钟宴笙已经完全不怕他了,站在床边,偏了偏脑袋,搬了张小凳子坐下,给老皇帝说近来朝中的发生的事。

  “你……”老皇帝大半夜被吵醒,听他念念叨叨说了半晌,恼怒地沙哑地开口,“什么,意思!”

  钟宴笙眨眨眼:“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你不在了,朝中依旧很安稳,你费尽心机打造的好名声也没了。”

  老皇帝的眼睛里多了几丝血丝,齿间隐隐有咯吱声,应当是咬牙咬的。

  “你杀了那么多人,最后向着我爹的人还是很多。”钟宴笙慢吞吞地朝老皇帝笑了一下,“和当初的康文太子一样。”

  老皇帝呼哧呼哧的呼吸声更重了。

  钟宴笙双手放在膝上,毛茸茸的狐裘领尖衬得他的脸看起来更柔软无害,神色恬静:“你那么看重安王,安王头也不回地离了京,对你的死活不闻不问。”

  老皇帝突然冷笑了声,似是火大到了极点,闭上眼闭紧着嘴不吭声了。

  钟宴笙睡不着又心情不好,特地来了趟养心殿把老皇帝从睡梦里吵醒,也把他搞得心情不好了,才满意了点,把真正想说的说了:“陛下,我猜你这样半死不活的,应当也不怎么舒服,不如早点把解蛊的法子告诉我,我也好让你早日解脱。”

  老皇帝艰难地喘了几口气,挤出两个字:“做……梦。”

  他重新睁开眼,仿佛突然之间洞悉了钟宴笙掩藏在平静表象下的恐惧,发出阵阴渗渗的笑:“萧弄,好几日没出现了,怎么,是草原那边来袭了吧……哈,离开母蛊,过不了多久,萧弄就会神智失常,若是在战场上……”

  老东西这些日子昏昏沉沉的,居然还能注意到时间流逝以及萧弄没出现,猜出了情况。

  钟宴笙掩藏在狐裘下的手一紧,绷着脸打断他的声音:“那你可以等着,到底谁更痛苦。”

  说完,他起身离开,身后还响着老皇帝断断续续、沙哑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他的时日不多了,萧家要,彻底无人了……哈!”

  钟宴笙跨出门槛,呼吸了口外面凉凉的空气,还是感觉这口气咽不下来:“霍双,让他闭嘴。”

  霍双简短地应了一声,重新进门。

  下一瞬,老皇帝干枯的笑声戛然而止,长夜又静了下来。

  钟宴笙揣着小手炉,头也不回地离开养心殿,心里一阵阵发沉。

  萧弄答应了他两个月会回来,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漠北的乱子却比想象中大得多,显然踏雪得后空翻给他看了。

  萧弄,或者说子蛊真的能撑那么久不发作吗?

  老皇帝充满了恶意的声音,以及楼清棠警告萧弄不能再发作头疾的信飘荡在脑海里,钟宴笙咬咬牙,做了决定:“霍双,帮我传消息给卫绫,明日我要见一些人。”

  隔日一早,钟宴笙就秘密召见了淮安侯以及一些在朝的旧部。

  钟宴笙跟他的亲生父亲太子裴羲很像,不仅是内在气质与形貌的像,处事也有几分太子的风格,只是年纪不大,性格也慢慢吞吞的,还有些青涩,不过未来可期。

  甚至因为在萧弄身边待久了,杂糅了点自己也没发觉的小流氓风范。

  不过总体上还是叫众人满意的。

  钟宴笙环顾了一番众人,开了口:“诸位,我打算去一趟漠北,离开的时日,需要你们帮忙稳住京中局势。”

  方才还笑呵呵看着钟宴笙的一群人脸色顿时变了,一石激起千层浪,纷纷立起反对:“漠北如今陷入战乱,危险万分,小殿下千金之躯,怎么能去漠北!”

  “京外藩王虎视眈眈,小殿下若是不在京中,恐怕会让这些人生出异心啊!”

  钟宴笙抿抿唇角,看起来很软和的人,做下决定后却怎么都劝不动:“我意已决,诸位只要配合我便好。”

  不管是出于他的私心,还是对大雍而言,萧弄都不能出事。

  一群人中,只有淮安侯对钟宴笙和萧弄身上的蛊毒有所了解,听钟宴笙说完,便已猜出了几分他的意图,沉默片刻后开了口:“依小殿下之言。”

  淮安侯平时闷声不吭严肃端方,很有威信,加之他力保钟宴笙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一开口就让其他人闭了嘴。

  良久,众人看出钟宴笙的坚持,叹了口气,揖手应下了:“臣等谨尊殿下嘱托。”

  钟宴笙没把要去漠北的事写信通知给萧弄,想也知道萧弄肯定会反对。

  他在其他人的协力下,将京中的事安排好了,留下了卫绫在京中负责传信,便带着霍双,跟随发往漠北的补给粮草队伍,朝着漠北而去。

  越往北走,天气越恶劣,京城跟漠北一带相比,居然算得上暖和的了。

  钟宴笙在姑苏长大,被冻得浑身发僵,只能又添了好几件衣裳,缩在马车里抱着暖炉避风雪。

  沿途的驿馆和村庄很少,因为战乱,有人已经拖家带口地南下避乱了,颇为荒凉。

  因为风雪太大,哪怕运粮队加快了速度,紧赶慢赶的,还是迟了几日才赶到了边城。

  钟宴笙在路上被马车颠得骨头发疼,心里情绪忽高忽低的,猜着萧弄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是生气地教训他,还是会抱着他又亲又啃的。

  但是无论萧弄会是什么反应,他都很期待见到萧弄。

  他跟萧弄就没分开过这么久,这些日子萎靡得像一朵许久没浇过水的小花苞。

  抵达边城时正是晚上,来接应他们的是钟宴笙没见过的人。

  见到钟宴笙,对方迟疑了一下,禁不住打量了他几眼。

  朝廷派来的官员?

  怎么看起来年纪不大,哪怕裹得很厚也看得出身形清瘦,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

  钟宴笙裹在厚厚的大氅里,只露出双漂亮的眼睛,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定王殿下在吗?”

  年轻的士兵带着他们进了营地,听到他的询问,警惕地看他一眼,没有回话。

  钟宴笙也不生气,脾气很好地问:“那展戎在吗?”

  刚说完,迎面就撞上了带着人匆匆路过的展戎。

  展戎脸色冷酷,步伐飞快,都不等钟宴笙开口,就擦肩而过。

  片息之后,展戎才反应过来方才眼角余光里掠过的人影是谁,脚步猛地一顿,回过身撞上钟宴笙的眼睛,板着的脸色瞬间绷不住了,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小殿下?我的亲娘啊!您怎么来了?!”

  钟宴笙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一下:“我跟着运输粮草的队伍过来了……哥哥在主帐里吗?”

  展戎憋了会儿,才把那股在漠北见到钟宴笙的震撼压下去,回道:“下午才又与蛮人骑兵交过战,王爷带人巡防去了。”

  钟宴笙顿感失望。

  他还以为马上就能见到萧弄了。

  边关条件简陋,展戎把钟宴笙带进一个帐中,倒了杯粗糙的热茶递给他,冷汗直冒:“您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蛮子经常派骑兵劫运粮队,您要是出事……”

  那真是不敢想萧弄会做出什么。

  漠北冰天雪地的,风雪迷眼,钟宴笙冻的手指发僵,碰到身上柔软的衣物也似碰到寒铁般,脚都快没知觉了,动作迟缓地接过来,低头喝了口热茶,热意滚到胃里,方才舒适了点,老实解释:“派了好几个运粮队混淆视线的,我还带了霍双和几个暗卫。”

  展戎缓过了那股紧张劲,擦了擦额头冷汗:“您没事就是万幸,属下现在要带人去找王爷,增派人手巡防,您好好儿待在营地,可别再出去了。”

  钟宴笙捧着茶盏坐在炭盆边,乖乖点头。

  展戎出了帐子,叫人过来叮嘱,护好这帐子里的人,万万不能有闪失。

  看平时都不怎么搭理人的展戎对钟宴笙的态度,方才带他们进来的年轻士兵迷惑极了,满头雾水:“展副将,这位到底是王爷什么人?”

  展戎闻言看他一眼:“还记得王爷前些日子一直用的那条腰带吗?”

  年轻士兵老实回答:“记得。”

  王爷贵为大雍唯一的异姓王,又手握重兵,如今还有着滔天权柄,要什么没有。

  但是王爷好像格外喜欢那条不怎么起眼的腰带,逢人就问:“本王的腰带好不好看?”

  谁没事会去注意别人的腰带,但王爷一问,也没人敢说不好看,一答好看,王爷就更满意了,身边的亲卫都给他问了个遍。

  连上战场的时候,都要束着那条腰带,仿佛是什么护身符似的。

  展戎:“见到还不明白?这位可是王爷的小祖宗。”

  “哈?”

  “少问两句,小祖宗要什么就给什么,照看好他。”展戎又绷起了脸,重新带上人,“今晚说不定能加餐,我去给主子报喜了。”

  展戎这句“王爷的祖宗”相当惊人,他人一走,守在附近的士兵们都纷纷好奇起来,不住地偷偷往里看,想瞅瞅王爷的小祖宗长什么模样。

  钟宴笙像只冻僵的小鸟,坐在火盆边上烤了好久,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帐外北风呼啸,马蹄声、马嘶声与兵器相碰的声音,还有整然有序的脚步声不断,反而衬得周遭愈发空寂。

  没想到来得不巧萧弄不在,钟宴笙等了会儿,忍不住钻出脑袋,说话时冒着白雾:“定王殿下回来了吗?”

  他把蒙在脸上的布罩取下来了,露出张冻得微微发红的昳丽面孔,发丝贴在脸颊边,乌发雪肤,漂亮得跟个小神仙似的,格外娇贵的样子。

  几个守在帐外的士兵愣了一下,忍不住偷偷对视。

  以前王爷不是说最讨厌生得娇气的人么?

  怎么就祖宗了?

  不过有了展戎的交代,还是恭敬回答:“王爷回来时属下会通报您的。”

  钟宴笙道了声“谢谢”,又缩了回去。

  太冷了,他决定今晚把脚放到萧弄肚子上取暖。

  安生地等到了晚上,下面的人都把晚饭送上来了,钟宴笙本来不太吃得下去,思及军中粮食稀缺,又老老实实吃光了那个很扎实的馒头,才又钻出脑袋,想问问萧弄回来了没有。

  展戎安排他的这个帐子离主帐很近,他一钻出来,就见到几个穿着明显是将领的人往主帐去,神色是压不住的慌乱,低声商议着什么。

  钟宴笙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想也没想就抬脚过去。

  见到钟宴笙过来,守在主帐边的士兵一时不知该不该阻拦,那几个将领注意到动静,也面色一沉:“何人胆敢擅闯帅帐?”

  钟宴笙从怀里摸出萧弄送他的玉珏,轻吸了口冰寒的空气,口鼻都不太舒适:“信物在此——我是定王殿下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报给我!”

  萧弄手下的人,有不少都是老定王的旧部,漠北天高皇帝远的,比起效忠皇室,他们更信服的是萧家,对于萧家的信物,自然也不陌生。

  见到钟宴笙手中的玉珏,几人面面相觑,道了声“得罪”,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认出了的确是萧家的信物,并非作假。

  王爷将自己的信物交给这话少年,自然意味着他全心信任。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他不在的时候,手下的人要以信物为誓,听令手持信物的人。

  众人沉默片刻,将玉珏交还给钟宴笙:“请。”

  钟宴笙的直觉一向很准,方才生出的不好预感果然应验了。

  “王爷本该在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但直到此时也未归来,展副将也没有递回消息。”

  五大三粗的参将脸色十分难看:“……风雪太大,将脚印和马蹄印都埋没了,我们派人沿着巡防路线找过去,也没有找到人影。”

  钟宴笙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王爷往日巡防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不会。从未有过。”

  出现这样的情况,必然是有什么突发的变故。

  要么被蛮人的骑兵袭击,要么就是头疾爆发了。

  若是碰到小规模的蛮人骑兵,那绝对能轻松解决,若是蛮人大规模进犯,也必然会传来消息,不会这样悄无声息。

  所以……很有可能是头疾的影响。

  帐子里都是萧弄的心腹,知道萧弄有经年日久的头疾,甚至亲眼见过萧弄因头疾丧失理智伤人的样子。

  派出去的人也还没有回应,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钟宴笙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

  他脸色微微发白,呼吸紧促,心里懊悔。

  要是他的速度快一点,或者早几日从京城出发就好了,早点到军营,也不会错开萧弄。

  钟宴笙心里说不出的恐慌,但他很快做出了决定,起身轻声道:“我知道诸位在担心什么,我就是为此而来。”

  营帐中的死寂陡然被打破,每个人都朝钟宴笙看过来。

  跟上次在春风谷的情形相同,但又不尽相同。

  这次比春风谷的情况要恶劣危险百倍。

  钟宴笙死死攥着玉珏,掌心被硌得发疼:“万一王爷真的是因为头疾才耽搁了,只有我能帮他。”

  “给我一支小队,我要出去找他!”

  作者有话说:

  瞎弄:老婆,捞捞!

  是的,宝宝又要去捞老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