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古代言情>找错反派哥哥后【完结】>第二十九章

  送给钟思渡的湖笔非常有效, 之后连着两三日,钟思渡都是在快巳时才过来的。

  钟宴笙能睡饱了,隐隐狂躁的倾向也消失了, 在云成心惊胆战的注视中, 又变回了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小少爷。

  借景王殿下的银子钟宴笙也没忘记, 让云成跑了一趟景王府送回去,云成回来的时候带了两盒精致的豆糕,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捎来句话:“少爷,景王殿下说后日去雁南山游猎, 届时来侯府接您。”

  钟宴笙打开糕点盒, 拿起个豆糕尝了一口, 景王府的厨房做得竟然很合他胃口, 挑嘴如钟宴笙也说不出毛病,唔唔应了声,埋头吃豆糕。

  钟思渡听着两人说话, 看钟宴笙微微鼓起白中透粉的侧颊,指尖蜷了一下,嗓音很温和:“又要出去玩?”

  钟宴笙已经快习惯钟思渡的态度了, 虽然不太理解钟思渡怎么突然就不冷言冷语了,但侧面证明了他们俩关系变好了嘛, 咽下那块豆糕点头:“景王殿下心情不好,我陪他出去散散心。”

  顺便躲躲功课。

  钟思渡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后只是道:“当心安全。”

  到了约好的日子, 景王一早就来了侯府接钟宴笙。

  钟宴笙没想到要起这么早, 抹了把脸, 换上轻便些的骑射装, 抱着帷帽上马车时眼睛还有些睁不开,裴泓看他这样子,忍不住笑:“怪我来得太早,在马车上睡会儿,到了叫你起来。”

  钟宴笙感觉他除了来得太早了点外,人真好。

  云成自然不能上亲王的马车,在外面踮踮脚:“那就劳烦殿下照顾我家少爷了。”

  裴泓和善地点点头,云成便放心地去了后面的马车。

  景王殿下的马车里宽敞得很,钟宴笙和衣躺下,闭上眼,不一会儿呼吸便均匀下来。

  裴泓似乎靠了过来,观察了他半晌,拿手指刮了下他的脸,嘀咕了声:“小睡猫儿。”

  迷迷糊糊又要进入梦境时,钟宴笙感觉到马车还没走,裴泓像是在与谁说话,大概是顾忌到他在睡觉,声音压得很低。

  和裴泓说话的人嗓音有点熟悉,但他困困呼呼的,对方的声音又实在太小,没大听清。

  最后只模糊听到一句什么“保证”,周围就又安静了。

  马车辘辘动了起来。

  伴随着轻轻晃荡的马车,钟宴笙彻底睡沉过去,待到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

  他坐起身一看,裴泓不在马车里,揉揉眼睛坐起来,听到外面有些吵,掀开马车帘子探出脑袋:“景王殿下?”

  一钻出去,就跟一大群循声望来的视线撞上了。

  钟宴笙:“……”

  那群人:“……”

  双方一起陷入了呆滞。

  众人正谈笑着,没料到景王殿下的马车里突然钻出了个小脑袋,视线止不住地往他身上放。

  马车里钻出的少年显然还没彻底清醒,眼睛水雾蒙蒙的,乌发雪肤,薄唇一抹水红,濯濯如春月柳,漂亮得惹眼。

  钟宴笙缓缓动了下眼珠,扫到周遭了一大片人,茫然地想,不是就他和景王殿下出来游猎吗?

  怎么这么多人?

  景王的马车外面,除去一些小厮护卫,至少有十几个身着不俗的贵公子哥儿。

  其中好几个都很眼熟,萧闻澜带他去长柳别院看“好东西”时见过。

  想到这一点,钟宴笙视线一转,果然见到了人群之中望着他这边的萧闻澜。

  狗东西!

  新仇旧恨一涌,钟宴笙立刻跳下马车,气势汹汹地快步走到萧闻澜面前,萧闻澜犹豫了下,没躲,由着钟宴笙生气地一拳打他肚子上。

  萧闻澜哎哟一声,弓着腰求饶道歉:“我错了我错了,钟小公子,别生气了呗?”

  钟宴笙绷着脸收回拳头,勉强消气。

  他的力道也不重,萧闻澜半真半假地痛嘶了口气,解释道:“上次真不是我故意把你丢我哥那不管的,那天你进门后,我刚想跟进去,大门就嘭地合上了!我在外面等了半天,见你迟迟没出来才走的……”

  钟宴笙狐疑:“真的?”

  萧闻澜猛点头:“千真万确!我哥也没为难你吧?”

  钟宴笙:“……”

  钟宴笙不知道怎么说。

  定王殿下的确没为难他,态度也不凶。

  但是感觉比在长柳别院相处时要恶劣多了。

  一想到那天那缕萦绕在鼻尖的冷香气息,他的耳尖又有烫起来的趋势,赶紧打住了念头。

  周围其他人听萧闻澜的称呼,望向钟宴笙的视线隐隐带了几丝震惊。

  钟小公子?

  这就是前一阵京城里传得到处都是那个淮安侯府的假世子?

  京中流言纷纷的,但大多都是对真世子的溢美之词和对假世子的痛斥贬低,将钟宴笙传得貌丑无颜、不学无术、性格阴暗。

  钟宴笙出来的时候又总是戴着帷帽,看不见脸,跟“性格阴暗”似乎也贴得上,大伙儿就对他有了个大概的预设。

  但全然没想到,这位假世子竟生得如春花明月似的,当真是……

  他才不过十八,瞧着眉眼还有丝青涩,再过几年,也不知能长成什么样儿。

  人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怀有天然的好感,周围的人渐渐靠过来,纷纷笑着打招呼:“钟小公子?还记得我吗,上次在长柳别院见过。”

  “没想到小公子也来了,待会儿要不要共骑?我给你猎小兔子。”

  “去去,别挤着人家小公子了。”

  钟宴笙只顾着找萧闻澜算账,忘了周遭这么一群人,见他们都围了过来,有些害怕地躲了躲。

  下一刻,围过来的人被毫不客气地分开,随即一顶帷帽盖到了钟宴笙脑袋上,裴泓不太耐烦:“去去去,都围这儿做什么。小笙,你的帽子。”

  后面半句,倒又柔和了下来。

  钟宴笙扣住帽子,哦了声。

  云成也从人群里挤了过来,警惕地守在钟宴笙身边。

  大伙儿看裴泓把钟宴笙挡在身后,不爽了:“景王殿下,给我们看看钟小公子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

  “殿下真是过分啊,自个儿把钟小公子留马车里,也不告诉我们。”

  “哈哈,有完没完了你们,当心吓着人家。”

  “钟小公子,跟我共骑好不好?我给你猎小兔子!”

  这位仁兄实在是孜孜不倦,钟宴笙忍不住回道:“我不要小兔子。”

  那位仁兄得到回应,更兴奋了:“那我给你猎小山雀怎么样?”

  钟宴笙缩了一下:“不要。”

  他喜欢毛茸茸的、有大尾巴的踏雪。

  如果踏雪能不扑他舔他就更好了。

  裴泓看不下去了,朝那边不轻不重地踢去一脚:“闭嘴。”

  那人遗憾闭嘴。

  雁南山又被叫做“小南山”,离京城也不是特别远,是京城许多世家子弟常来游猎的地方,裴泓今日叫来了不少人,一大队马车停在山林外,小厮牵着马等候在旁,钟宴笙醒的时候,大伙儿正在分发狩猎的用具。

  萧闻澜凑过来腆着脸道:“那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啊钟小公子?”

  钟宴笙怀疑地瞅瞅他。

  虽然戴着帷帽,又看不见脸了,但萧闻澜能明显察觉到钟宴笙的不信任。

  萧闻澜当即拍胸脯:“你还不信我呀?虽然我看上去没什么本事,但我可是萧家的人啊!我们萧家的人,就没有不善骑射的。”

  钟宴笙更不信任了。

  萧闻澜除了有时候诡谲莫测的精神状态外,哪一点跟萧弄相似了?

  连长相跟萧弄都不太一样。

  钟宴笙悄咪咪地想,定王殿下有一半异族血脉,面容带着点异域风貌,生得比他见过的其他京城贵族都要好看。

  就是有点变态,喜欢老头儿。

  裴泓教训完那群骚动的人了,回头拍开萧闻澜的脑袋:“小笙自然是跟我一起骑马了。”

  钟宴笙沉默了下:“我就不能自己骑吗?”

  此话一出,周围一阵安静,连裴泓都面露诧异之色:“小笙,你还会骑马啊?”

  钟宴笙郁闷:“我怎么就不会了?”

  虽然他小时候因为生病很少出门,但到了姑苏后,淮安侯可是请了最好的老师来教他的,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他就算不是很精通,自然也是都会的。

  萧闻澜搔搔脸,干笑了声:“那钟小公子就自己骑吧,景王殿下,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嗯。”裴泓将一个签筒递过来,“小笙,抽个签,就差你没抽了。我们分了三组,等到傍晚出来,比比哪一组猎物多。”

  钟宴笙听话地抽了一根。

  其他人顿时抻长了脖子,想看他抽到哪一组。

  钟宴笙翻过来一看:“乙组。”

  一半人顿时懊丧叹气,另外几个欢呼起来:“好!”

  萧闻澜跟着一拍手:“妙哉!是跟我和景王殿下一组,等着我们带你夺魁!”

  钟宴笙瞅了眼萧闻澜,感觉此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靠谱,但还是很善良地点点头,应和了声:“嗯嗯。”

  云成不会骑射,没办法跟进山,把抱着的一堆东西放下,边给钟宴笙穿护膝护腕,边唠唠叨叨:“少爷您小心着点,别受伤了。”

  钟宴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人出来游猎,又受了其他人高昂情绪的影响,说不兴奋是假的:“知道啦。”

  众人准备得差不多了,裴泓一声令下,钟宴笙轻轻巧巧翻身上了裴泓让人牵来的小马,跟在他身后,骑马奔向了山林。

  与此同时,刚从朝中回来萧弄听完了暗卫的报告:“游猎?”

  暗卫垂头道:“是,钟小世子与二少今早随着景王出城,这会儿已经进了雁南山。”

  萧弄眼神一沉,望向窗外的晴空。

  行军打仗,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天气是一大制胜因素,萧弄能做到百战百胜,与能看天象预测天气有很大因素。

  这会儿虽阳光灿烂,但昨夜看天象,晚些恐怕要下暴雨。

  山林中的气息极为清新。

  钟宴笙牵着缰绳,行在山道上,心情渐好。

  前面的萧闻澜正在跟裴泓说话:“我听说今儿太常寺卿家的千金会跟女伴去燕南山,前日听你说要出来游猎,我还以为你打算去燕南山,偷偷瞅瞅那位千金呢,结果跟过来一看,来的是雁南山。景王殿下,你是不是走错地了?”

  京外有一个“雁南山”和一个“燕南山”,雁南山又被叫做“小南山”的原因就在于此,方便弄清楚哪儿是哪儿。

  这两个地方都适合游猎,就算是熟悉京城的人,都会偶尔走错地方。

  裴泓牵着缰绳,闻声啧了声:“德王今日也要游猎,去了燕南山,我去不是自讨没趣么。少提这些不愉快的事。”

  德王家世优越,又得陛下宠爱,一贯看不起裴泓,撞上了少不得就是一顿尖酸刻薄,说话极为难听。

  萧闻澜懂了,咂咂嘴:“好吧。”

  钟宴笙听着他们说话,猜到陛下为景王与太常寺卿家的千金赐婚一事恐怕已经传遍了。

  裴泓就算再不乐意成亲,也逃不过这桩婚事了。

  一想到这些,裴泓显然更心烦了,回头看了眼乖乖跟在后面的钟宴笙:“小笙,过些日子我打算设个私宴,邀你们来我府上喝喝酒,届时你把那位钟少爷也带过来。”

  钟宴笙懵懵抬头:“啊?”

  设私宴叫他过去就算了,怎么还要叫钟思渡?

  裴泓轻哼一声:“斗花宴上他的作态我都听说了,叫他过来敲打敲打。”

  钟宴笙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多谢殿下,我和钟少爷的关系缓和许多了,不必如此。”

  裴泓没听他的:“回头我给他发个请帖,谅他也不敢不来。”

  说完一抽马鞭,自顾自驭马朝前头去了。

  萧闻澜跟钟宴笙面面相觑:“看来景王殿下的心情的确很不好,不过也能理解。”

  钟宴笙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能理解什么?”

  “被强行指婚当然不愉快啦。”萧闻澜放缓速度,骑马与钟宴笙并排,压低声音,“景王殿下都还算好的,至少知道指婚对象长得美不美,我哥就不一样了。”

  钟宴笙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定王殿下也被赐婚了?”

  怎么没听说过?

  若是定王殿下遇到这种事,肯定不会像景王殿下这样苦闷吧,八成会直接进宫让陛下收回去。

  “不是。”

  萧闻澜见他感兴趣,想着说点八卦能拉回点钟宴笙的信任好感,没怎么思索就出卖了他哥:“我哥曾经有个指腹为婚的对象呢。”

  钟宴笙略微睁大了眼:“指腹为婚?”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萧闻澜小小声,“我哥当时才七岁呢,跟大伯闹得厉害,挨了好几顿打。”

  “那人是谁呀?”

  钟宴笙听得认真,手拽紧了缰绳,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呼吸都屏住了。

  “不知道是谁,据说没能出生。”萧闻澜挠挠头,后半句故意露出个阴森森的表情,“不过就我哥的脾气,现在也没有大伯压他头顶了,我估计就算那孩子顺利出生长大了,我哥也不会认这桩亲事的。他反感得很,说不定还会把人丢出京城去,眼不见心不烦。”

  钟宴笙瞅着他的表情,心里莫名一跳,思索了下,点头赞同:“若是定王殿下的话……好像确实会这样。”

  其他人见萧闻澜靠在钟宴笙身边说了半天话,不满地提速跟上来:“萧二少,跟钟小公子说什么呢,也让我们听听啊。”

  “钟小公子累不累啊?要不要我带你骑会儿,我给你猎小松鼠!”

  钟宴笙:“……不用了谢谢。”

  这位怎么这么执着。

  大伙儿说说笑笑间,愈发深入了山林,追上跑在前头的裴泓时,裴泓已经猎了几只不大不小的猎物了,在前头的溪边休息着等他们。

  骑马骑了太久,钟宴笙大腿已经不太舒服了,其他人也道:“休息会儿吧,其他组猎物肯定没我们多。”

  “饿死了,干粮呢?”

  山林里也有些闷热,戴着帷帽又干扰视线又不舒服,反正这儿也没有定王殿下,钟宴笙翻身下了马,把帷帽摘下来挂在马上,接过旁人递来的干粮,忽然感受到一缕湿润的清风拂过面颊,消去了些许闷热。

  他愣了愣,抬头望向林隙间的天空。

  天色不知何时有了细微的变化,不似进山林时那般晴朗了。

  钟宴笙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安:“天色好像变了,是不是要下雨了?”

  萧闻澜凑过来,大剌剌道:“不会吧,京城一直旱得很,都快十日没下雨了。”

  裴泓看了眼萧闻澜。

  当年裴泓就是因为京城大旱多日,被认为不祥,才被送出宫的。

  萧闻澜还没意识到什么,钟宴笙连忙拿手里的干粮塞他嘴里:“你吃。”

  萧闻澜唔唔噎到。

  钟宴笙在姑苏待了多年,姑苏夏日多雨,他对这种天气很敏感,蹲在溪边仔细看了会儿,回头道:“景王殿下,我觉得真的要下雨了,我们得回去了。”

  裴泓刚想打趣他两句,脸上蓦地一凉,伸手一碰,是雨水。

  其他人也察觉到了:“娘嘞,真下雨了?”

  “出门时天色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下雨了……”

  说归说,但大伙儿也没太放心上,反正跟在后面的小厮护卫都提前带了雨衣,用绢绸和蚕茧纸做的,十分精细,不怕这点小雨。

  钟宴笙站起来,小脸严肃:“要下暴雨了,我们快点离开山林吧。”

  若是下了暴雨,山林里就有些危险了,他淋了雨,很容易受风寒的。

  见钟宴笙脸色认真,裴泓玩笑的脸色一收,望了眼天色:“来人,去找其他人,叫他们出山,我们也离开。”

  大伙儿见裴泓还真听了钟宴笙的话,正纳闷不解,就听天上轰隆几声巨大的惊雷声,惊心动魄,极是恐怖,方才还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倏然之间变成了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下来。

  原本好好待在附近吃草的几匹马儿吃了惊,咴咴叫了几声,竟一下挣脱了牵绳的小厮,撒腿狂奔而去。

  众人被这恐怖的雷声和忽然之间的变动吓傻了:“怎么突然就下大了?”

  “马跑了!快追!”

  一片混乱中,裴泓拔高声音:“走,立刻下山。”

  这雨下的又大又急,马吓跑了,大伙只能走在泥泞的山路上往下走。

  结果走到一半就走不下去了。

  方才他们骑马跨过的一条小溪,就这么会儿的功夫,竟然已经扩大了几倍不止,水流浑浊湍急,哗哗朝着山下而去。

  萧闻澜傻了傻:“若是有马还能淌过去,现在马跑了……我们顺着溪水往下走吧?”

  钟宴笙浑身已经湿透了,黑发黏在雪白的肌肤上,脸色白得有些透明:“不行,得往山上走。”

  他记得在长柳别院看过的那篇游记里,作者也在山中遇到过暴雨,特别在游记里提了一句,这时候不能往山下走,要往上走,否则遇到山洪就跑不掉了。

  裴泓也道:“往山上走。”

  这会儿大伙都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妙了,之前的轻松氛围一扫而空,面面相觑着往上走:“我们不会被困在山里吧?”

  “……没事,家里知道我们出来了,发现下暴雨了,肯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

  “可是雁南山也不小,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过来……”

  “先找个山洞落落脚吧,我快被淋得呼吸不过来了。”

  好在众人气喘吁吁地爬了一阵后,找到了一处避雨的地方,勉强能挤下这十余人。

  淋了雨太冷,雨衣干粮什么的也被惊跑的马儿带走了,众人跟鹌鹑似的,凑一起取暖,等着雨势小一些,或是等京中来人救援。

  钟宴笙跟着大伙儿挤了会儿,却没感觉身上变暖,反而越来越冷,意识也有些昏沉起来。

  萧闻澜就在他旁边,察觉到他身上有些太热,转头一看,大惊失色:“钟小公子?你的脸有些红,是不是着凉受风寒了?”

  钟宴笙唔了声,抱紧自己蜷了蜷,开始有些后悔了。

  景王殿下确实不像萧闻澜那样不靠谱。

  但景王殿下点子霉。

  裴泓脸色微变,立即将身上的外袍披到钟宴笙身上。

  其他人赶忙也准备脱衣服:“钟小公子受凉了?我也有衣服,穿我的穿我的。”

  也有几个人嘀嘀咕咕:“都怪他乌鸦嘴,否则也不会遇到这样的暴雨,你们对着个冒牌货献什么殷勤呢?”

  裴泓一巴掌挥开这群人,脸色沉下来:“去探探哪儿还有路能走。”

  跟在他身边的护卫应了一声,立刻离开。

  大雨茫茫的,看不清前路,雨势过了许久也没有消停的趋势,钟宴笙身上已经开始发烫了,恐怕等不了太久。

  垂眸看到钟宴笙苍白中透出病态潮红的脸颊,裴泓拧紧了眉头,在这一刻才生隐隐生出一丝后悔。

  就在这时,出去探路的护卫回来了:“殿下!”

  众人大喜:“怎么样,找到下山的路了?”

  护卫的脸色说不出是惊还是喜:“不,是有一队骑兵冒雨来了。”

  京中的救援这么快?

  大伙儿更惊喜了:“是哪家的?”

  护卫迟疑着道:“是……定王殿下。”

  钟宴笙朦胧之中听到定王殿下,吓得硬是凑出几分力气,想也不想,掏出袖子里的帕子蒙住脸。

  听到完全不在意料之中的名字,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忽有一道电光闪过天际,轰隆雷声炸响,一队黑衣骑兵骑着快马劈开连绵的雨幕,骤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当先骑马在前的人衣袍皆湿,却不显狼狈,反而掩不住眉眼的深邃俊美,更添凌厉,他猛然一勒马,视线在躲雨的一群人中一扫,飞身下马,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裴泓面色不太好看:“定王殿下。”

  完全没想到萧弄会为了救自己亲自上山,萧闻澜眼泪汪汪的,快感动哭了:“哥!”

  他哥却直接忽视了他,随手将盖在钟宴笙身上的外袍一丢,脱下外袍将钟宴笙整个罩住,随即在所有人震愕的视线中,弯身一把将钟宴笙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萧闻澜:……终究是错付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