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执自己是不喜欢去医院的, 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连找医生来看都很抗拒,都是自己找点药吃扛过去。但他还是带着阮灵风一同去了一家私人医院,人少, 保密性强。

  接待处的护士让阮灵风登记信息, 一边打量阮灵风身旁从进来到现在几乎寸步不离的陶执, 忍不住问了句:“这是您的Alpha吗?”

  阮灵风拿着Pad输入资料的手顿了顿, 刚想否认,就听陶执先他一步道:“不是。”

  阮灵风转过头去, 看了陶执一眼。

  倒也不是有什么期待, 但本来以为陶执之前那么强势,会应一句“是”呢。不过这样更好, 正合阮灵风心意。

  谁知道陶执下一句就说:“还没追到。”

  阮灵风:“……”

  护士捂着嘴笑, 又盯着陶执口罩和刘海间露出的双眼:“我看你有点眼熟来着,你是那个唱歌的陶……”

  阮灵风也顾不上理陶执的胡说八道,赶紧解释:“经常有人说他长得像陶执的。”

  结果陶执直接把口罩拉下来:“我就是啊。”

  阮灵风原本还保持着微笑的, 此刻微微蹙眉:“胡闹什么。”

  护士小姐“哇哦”了一声,视线左右瞟,一会儿看看脸色貌似不太好的阮灵风, 一会儿看向陶执, 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惊天大八卦。不过她有自己的职业素养, 也很识趣:“还是先把资料登记完,然后……”

  她说了一长串注意事项, 现场的气氛有所缓和。

  阮灵风填好东西, 准备按着指引去指定的科室,陶执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本来还保持了一点点距离, 忽然陶执直接靠了过来。

  陶执稍弯腰, 凑到阮灵风耳边,问:“生气了?”

  阮灵风道:“没有……只是觉得你前面还在胡言乱语,马上又承认自己是陶执……真的没有一个当红艺人的自觉。万一刚才那些话被人传出去……算了,我又不是你经纪人,也不关我什么事。”

  “别啊,你是我哥,当然关你事,”以前陶执是怎么也不肯喊阮灵风一声哥的,还没大没小的叫小风,自从早上阮灵风说了一句只把陶执当弟弟,他就来劲了似的,带着一种挤兑的意味,一直反复重申这事。他又说,“不过我可没胡说八道,我一个成年且身心都健全的Alpha,想追求一个Omega怎么了吗?既不伤天害理,也不违法犯罪,被人知道又怎么了。反正我也没卖男友人设。”

  阮灵风:“……别说了。”

  陶执不听他的:“哦,我知道了,哥哥害羞了?”

  阮灵风:“……”

  阮灵风又说:“你别这样叫我。”

  “以前不是想让我叫哥的?现在又不让了,你想怎么样嘛,”陶执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问,“……我倒想叫老婆,你给吗?”

  阮灵风自诩在表情管理上还是很有一套,听到这话还是没忍住脸一烫。

  于是表现得更严肃了:“别再说了。”

  陶执道:“我喜欢你喜欢得堂堂正正,以后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我还要告诉全世界。不过如果你不喜欢就算了。”

  阮灵风忍无可忍,快步往前走,进了要为他看诊的医生的诊疗室,直接把门关上,把陶执关在外面了。

  不过陶执本来也答应了他,不会听他和医生的交谈,不会打听他的隐私。

  诊疗室里设备一应俱全,阮灵风简单和医生说了情况,又去做了信息素采样和其他各项检查。检查结果需要等候一段时间才能出来,阮灵风就和医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一般来说有几种可能,要么是发育比较迟缓,分泌信息素的腺体比别人晚发育完全……不过通常再晚也就是到二十岁左右就一定能发育完成了,不会到现在。而且你也说了,别人都没法闻到你的信息素,你也感受不到别人的信息素,”医生向阮灵风解释,“估计是另一种比较少见的情况,这也是近几年才发现的一种现象。”

  “什么?”

  医生又道:“最新的研究表明,有一部分Alpha和Omega的腺体构造和平常人稍有区别,可能比一般的人会多一些别的特性和功能……你可以理解为比较‘高级’。

  “或许是因为这样,平常人无法感知到这类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就算能闻到气味,也只会将其当作普通物体气味,而不是能对人产生性吸引的信息素气味。反过来说也一样。只是这种案例在以往非常少见,毕竟如果有这种特质的AO没遇上另一个同类的话,可能永远不会发现自己其实是健全的,加上医学水平有限,往往就被诊断为信息素缺失和感知失调了。

  “还是因为十来年前国外有一对这样的情侣跑去求诊……当时在医学界可真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现实中我可真的从没遇到过,连听说过的次数都少,毕竟本来这类人在人群中就少之又少。有些罕见病的患病概率是两万分之一,人群中出现一个腺体构造异常的人的概率是十万分之一。还要能碰上面,还得产生交集,赌这概率,还不如期待买彩票中奖。

  “如果你真的是,我们这边的仪器可能未必能查出来,等会儿结果出来后,我们也先不要急着下判断,到时候我们再把你的样本送到有条件做这个检测的实验室去。”

  尽管这医生已经用了相对平实的语言去解释这件事,阮灵风却还是听得有些懵。什么意思?是说他有可能是被误诊?他不是“残缺”,而可能比其他人还要厉害一点?

  医生又问:“你是因为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味道,还有了发情期,才发现这事儿的吧?……冒昧问一句,你知道那位Alpha的情况吗?比如别人能不能闻到他?”

  “我不太清楚……啊,”其他人能不能闻到陶执的味道,他又从哪儿知道?但突然阮灵风想到了什么,“好像是闻不到的。”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在会议室里,陶执有些信息素暴走的意味,当时阮灵风直发昏,还喊了人开窗通风。问其他人,其他人却说没感觉。

  这种概率极小的事件,居然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吗……?

  医生道:“那说不定真的是。”

  阮灵风将这些话消化了一番,还是有不太理解的地方:“但是医生,如果我有信息素的话,我自己会闻不到吗?”

  “这个啊,这个倒是正常的,”医生又解释道,“虽然这也是罕见的情况,但比起刚才跟你说的那个,平常还是会有一些人有这种情况的……这个是抽象信息素,指的是信息素不以气味的形式表现。”

  “抽象信息素?”

  “比如有的人信息素类型是‘冰’,那么他在发情期的时候就相当于一个制冷的空调……只能感觉到冷,但闻不到味道。”

  “……还能这样,”阮灵风仔细回忆,就算没气味是正常现象,但他也没觉得自己的信息素体现了什么其他的特质,“但是我好像也没别的什么感觉。”

  “信息素类型的判定先不急,先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阮灵风点了点头:“好……谢谢医生。”

  由于是在私人医院,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果然如这位医生所说,用这里的仪器和设备,还是只能判定他为信息素缺失和感知功能失调。

  但他能闻到陶执的气味是真的,他有发情期是真的,陶执说能感受到他的信息素……也是真的。

  医生看了结果,道:“这结果应该是有问题的,我们先把采样送去别的地方检测,之后有结果了再联系你。”

  不过不管是不是特殊情况,到了发情期,情况总大同小异,做了排异测试后,医生给阮灵风开了一些可以用上的抑制剂,又交代了一些其他注意事项。

  最后又说:“当然各种药和抑制剂用多了对身体还是不好,最好还是在Alpha的陪伴下度过发情期。”

  阮灵风认真听完,道了谢。

  本来就该出去拿药了,但阮灵风思索几番后,还是开了口:“医生,不好意思,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我想知道……Alpha在和发情期的Omega发生了关系之后,是不是也有可能产生一些变化?”

  医生问:“你指的变化是?”

  阮灵风回想起陶执在这之前的模样,那时候尽管也黏他,可总觉得那时的陶执还是站在了某条无形的线之外,想触碰他又怯怯。

  哪像现在这样?这一天下来,阮灵风被砸了无数个直球……要说没有什么感觉的话,那也是假的……

  他得承认,自己被砸中了。

  阮灵风斟酌着组织了语言:“就是感觉他很……很直白地表达一些对我的……喜欢?以前也没有这样过……”

  “当然,”医生说,“Alpha都很护食的,尤其是对和自己建立起联系的Omega,不管有没有做标记,在激素的影响下,Alpha的占有欲都会变得更强。”

  “这样啊……明白了,谢谢您。”阮灵风垂下眼,果然也是因为激素影响,或许把他换成别的Omega也一样……自己只是凑巧。阮灵风将刚才生出来的一些小小的喜悦又藏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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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劝这个医生不要再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