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就像你跟我爸,我爷爷跟我奶奶一样,一辈子,在一起。”

  啪地一声,空气安静地不可思议,高城捂住了被打的脸,看向自己的母亲“我是认真地。”

  高母看着儿子这个样子,像是失了力气,跌坐在了沙发上,眼泪瞬间流淌了下来。高城见母亲如此,愧疚万分,他坐在了母亲身边,一边为母亲擦眼泪,一边道“妈,对不起。”

  “什么时候的事儿?”

  高城回想起过往种种,摇了摇头“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意识到。”高城苦笑“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你们没在一起?”高母看着高城,面露希冀。

  高城摇了摇头“您还记得我毕业那年去抗洪救灾那次么?”

  “怎么不记得,那次凶险得很,要不是思行拉着你没有放手,你的命可就丢了。”

  高城点了点头“那个时候,我怨思行放弃了与我们一起的战友,与他闹掰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和好。”

  “难怪……难怪这么多年思行从来不肯来咱们家,上次看见思行的时候还觉得奇怪,感觉你们生疏了许多,原来是这样……可都这样了,你还……”

  高城垂下了头“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错事负责,妈,您能不能、能不能成全我。”

  “可你知不知道,万一这件事暴露了,你就完了!别人怎么看你,你的兵,你的长官怎么看你,部队能容得下这种事情么?你真的能为了他不顾一切么?”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他愿意跟我在一起……只要他愿意……”

  高母像是泄了气“我还是无法接受,但是我也知道,以你的性格,我根本劝不动。”

  “妈,对不起……”

  “我不拦着你,但只在30岁之前,如果30岁的时候你和许思行还像现在这样,就别怪我和你爸逼你结婚了。我不能看着你一直这样下去……”

  “妈……”高城还想再说什么

  “就这么定了!”高母一锤定音,转身离开。高城看着母亲透着疲惫,略显佝偻的身影,第一次切实地感觉到,曾经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的母亲老了,可即便她老了,很多东西也还是无法更改的。

  这天晚上,高母睡不着,她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不敢翻身,生怕惊醒了身旁的丈夫。想到白日高城的话语,他那时露出的神情,便觉得头疼不已。她想要怪高城,可是作为母亲,想到自己儿子未来可能面对的困境,若她也与他为敌,那高城要怎么活?她狠不下心,却又无法让自己就这样理所当然的接受,这样两难的境地之下,她能想出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她在赌,赌高城不能得偿所愿,这样她的儿子还能过回正常人的生活。这一年,高城已经29岁,距离他们约定的期限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她想,高城与许思行五年多都没能修复的关系,若是在这不到两年的时间修复了,甚至还更进一步,那她认了。思行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最是知根知底,虽然从没想过他成为自己儿子的伴侣,可接受起来,总比一些未知的人强上太多。

  老天保佑,希望两个孩子都能好好地,高母在心中暗暗祈祷,刚准备睡觉,谁知翻过身,便对上了黑暗中,自己丈夫那双让人难以看透的双眼。

  争取

  “爱尔纳突击?”许思行不明所以,看向齐桓。

  “这是自上个世纪冷战结束之后,各军事强国为加强军事交流举行的敌后渗透作战比赛,说是为了友谊,可你知道,所谓友谊是建立在较量基础上的。这个竞赛因为选定的地理环境恶劣,比赛条件严苛而立刻获得了非人道的名声,可这非人道正好是最残酷的敌后作战需要的,所以每届的参赛队都是趋之若鹜,每届也有许多参赛队因不人道而退出比赛。”

  许思行挑挑眉“不人道……能有多不人道?比我们面对的那些敌人还要过分么?”

  “允许因为环境恶劣而造成的真实死亡,允许因流弹击中而造成的真实死亡,我这么说你有个概念了吧?赛场选择在直径三百多公里的原始丛林,要求在八十七小时内完成奔袭途中的二十多个课目,假想敌的兵力、规模和部署是完全按照应付局部特种战争配置的,再要多的话这些资料你可以拿去看看。”齐桓将厚厚的一叠资料交给了许思行。

  许思行接过资料,快速浏览。

  齐桓手指一下下地叩击着桌面 “世界上强度最大的国际侦察兵比赛,它算是咱们步兵荣誉的顶峰了,这比赛要是拿了名次,就是全世界排了头几号的步兵。”齐桓神情中带着无限的向往,他转头与许思行对视“思行,我想参加,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队伍?”

  许思行看着齐桓那明亮的双眼,想也没想,就将拳头伸到齐桓身前,齐桓见状也伸手与他对拳,两人相视而笑。

  “我等这个比赛已经几年了,我还知道这次轮到咱们军区,可这一个多月却迟迟没有接到通知,我就在猜,这次的机会会落到谁的头上,可眼见着完毕、锄头他们都已经在研究资料了,而我这里还迟迟没有动静,我就知道,只怕队长没有将我考虑在他的团队之中。”齐桓收起了脸上的落寞“不过,倒是没想到峰回路转,不知道队长跟大队长那里出现了什么分歧,大队长决定各中队队长与副队长带队,建立八个小分队,一起考核,最后获胜的队伍去参加,第二名的队伍可以拿替补名额协同参赛。不管是为了什么,我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

  许思行将资料放在了桌上“队长那边选了完毕,锄头,那还有一个名额给了谁?”

  “你知道的,队长总是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主意,他说我们内部选人的话,太默契了,真正的战场上是不会给战士最完美的团队、最默契的队友的,这样理想化的配合也是不可能存在于真实战争之中的,最后一个名额想留给一个来自步兵团的普通步兵。”

  许思行略感不解“可是,这是比赛,普通步兵能跟上我们的节奏么?”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第二件事了。”齐桓拿出了第二份文件放在了许思行面前“各团队推荐的人选后天到达,队长命令,我们要配合他进行选拔,在这些人选中进行淘汰筛选,然后是几个月的特训……当然,我们也可以从里面挑人。”

  许思行揉了揉太阳穴“队长真的是,生命不息,折腾不止,一会儿也消停不下来。”

  “思行,咱们队里还有两个名额,你有什么想法么?”

  许思行摸了摸下巴“从配合的角度来说,你除了指挥位之外,还能作为突击手,爆破手。我的话,比较有优势的地方在于技术,比较适合作为技术兵。我们的团队里,至少需要一个狙击手,掩护配合。剩下的一个,就要从我们的缺点出发,找一个能弥补我们缺陷的人了,师兄有倾向的人选么?”

  齐桓点了点头“跟我想的差不多,不过到底要选谁,我还没想好,等我再斟酌一二吧,眼下,先把队长分配给咱们的任务完成了再说。”

  三天后,老A们在山野中穿行,对于老A们来说,这只是一次不能更普通的训练,但是对于来进行选拔的官兵来说,这不亚于一次从心理到生理的折磨。眼见着冲在前面的老A们已经遥遥领先地跨进了自己的射击位置,解下背上的枪械开始射击。后面的参选官兵却还在山野中挣扎,勉强地支撑,更有甚者已经掉队、昏迷。许思行在微光之下有条不紊地进行射击,移动靶,固定靶,层出不穷的假想敌不断的出现,而后在老A们熟练老道的qiang口下再掉落或倒下。

  老A们的训练结束了,袁朗的目标也达成了,当老A们已经在场边悠闲地休息时,选训官兵才到达靶场,于是密集地枪声阵阵,在已经完成训练的老A眼里,这就像是一场幼儿的表演。

  有效射程内剩余的靶子越来越少,选训官兵的qiang声终于渐见稀疏,但一个枪声仍持续着独有的节奏在响着,说它独特,因为这帮心理素质极好的老A都打的点射,那个全是单发。

  吴哲喃喃道:“听这枪声莫不是光耀千秋的八一杠?一把八一老杠打这么远?”

  王文清也是饶有兴致,举起望远镜看去“听说是当地的枪王。”

  吴哲感叹“这不是枪王,是妖精。”

  向来不喜形于色的袁朗从一边怒气冲冲地走来,吓得许思行这一行人全都噤了声,生怕这个时候撞到队长的枪口上去。只见副大队长追在袁朗的身后“这个人是C集团军力荐!他的成绩你也看见了!大家都看见了!”

  袁朗站定转身“那当然!这是一个最在意成绩的人!”

  副大队头疼 “我知道你注重什么,可成绩也是一个标尺。你跟大队长说,你不要一个完美的团队,你要的是真实的战场,难道真实的战场上没有他这样的兵么?”

  袁朗却是不为所动“他已经被淘汰过一次,你可以自己去问他原因,我用不着他来这里表演扣动扳机和击中目标!因为他和我的士兵根本不是一个目标!”

  齐桓觉得情况不对,从王文清手中拿来了望远镜,向靶场望去,瞬间明白了原因。

  “成才。”

  许三多瞬间来了精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