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师兄,你不明白,这个机会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齐桓看他如此坚持,只能尽量托着他,帮他省些力气“到了晚上,如果你还不退烧,不用你拒绝,我也会帮你做决定!”

  许思行虚弱一笑“谢谢……谢谢你!”

  下午三点,两人终于成功上岸,可一上岸,便惊动了周围的埋伏。齐桓只留下了一句“藏好!”便现身将敌人引开,许思行明白师兄的意思,他快速奔徙,找到了一棵大树,努力地爬了上去,发热带来的眩晕尚未消退,他晃了晃头,从瞄准镜中观察周围的情况。

  齐桓动作矫健,他腾转跳跃的同时没忘了举起□□,两梭子便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两个敌人。发现击中目标后,他大致能够推测出,这几人应该不是老A,心下稍安。他躲到了一块巨石之后,借着巨石带来的视觉死角,隐藏自己。可那两个追兵也不是吃素地,他们紧紧跟在了齐桓身后,猜到齐桓应该在巨石附近隐蔽,于是一左一右将人包围,齐桓看着他们一步步靠近,脑子在疯狂的运转。正当他以为自己无路可逃,准备殊死一搏之时,一声枪响传来,巨石左侧冒起了白烟,他快速反应,干脆利索地解决了右侧的追兵。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正是摇摇晃晃的许思行。齐桓连忙上前扶住许思行,两人跌跌撞撞地往乱葬岗的方向行去。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宁静,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进了这乱葬岗,周围的温度似乎陡然降了许多,让原本就在发热的许思行瑟瑟发抖。

  “到了松树林肯定有一场硬仗要打,你现在的状态肯定坚持不了,思行,再这么烧下去,真的会出事,放弃吧,我陪你!明年我们再来!”

  许思行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渗出了鲜血,齐桓将两人仅剩的净水喂给了许思行。许思行只喝了一口便将瓶子推给了齐桓。

  “师兄,你知道我在钢七连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么?”

  齐桓摇了摇头。

  “是六个字,不抛弃,不放弃。”许思行握住齐桓的手 “一年前,我放开了一个战友的手,差点让他丢了性命。一个月前,我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个血亲也离开了,我除了你这个朋友,已经一无所有,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已经没有可以放弃的东西了,老A是我最后的执着。”

  许思行从背包里将身上仅剩的食物掏了出来,放在了齐桓面前“师兄,这些食物,就是我们两个最后的退路了。”

  前一天晚上,两人已经分食了齐桓的口粮,而早上,许思行又将自己的一半口粮分给了齐桓,看着眼前的葡萄糖和压缩饼干,齐桓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你骗我!你早上什么都没吃!”

  许思行摇了摇头“凌晨的时候,我打了一只田鼠……”

  齐桓瞪大了眼睛“你疯了!”

  许思行笑笑,想齐桓伸出了手“我想殊死一搏,师兄,你愿意与我一起么?”

  齐桓看着许思行伸向自己的手,片刻无言,而后便郑重地握了上去 “思行,我答应你,就算拼上我的一切,我也一定将你带到终点!”

  齐桓用瞄准镜观察周围,思考半晌“你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与敌军正面冲突,一会儿我进去,尽量无声无息地解决敌人,你先在远处潜伏,绘制敌军外围的火力分部,等我带回内部分部消息。万一我这边出现了意外,我会尽量将敌军引走,你趁机潜入,绘制敌军内部详细的兵力安排和指挥部情况。一旦完成地图作业,不要恋战,往松树林南边跑,我们在那里汇合!”

  许思行点了点头,将食物推给齐桓“你需要大量的体力与敌军斡旋,这些,都给你!”

  齐桓只拿了压缩饼干“我有这个就够了,葡萄糖给你,要不然一会儿你没力气奔袭。”

  “师兄……”

  “少废话,你不喝我直接扔了!”

  许思行看着齐桓,只能乖乖接下。在这处乱葬岗休憩半个小时后,许思行感觉自己的状态好了一些,两人便开始向最后的战场进发。

  重演

  许思行在林外观察着敌军分布情况,按照观察到的内容开始绘制地图作业。与此同时,齐桓的身影如鬼魅般钻入了敌人的包围圈。无声无息地消灭了三个岗哨,确认当前位置安全后,他开始观察敌营内部兵力分部。一切进展的过分顺利,这让齐桓不由得怀疑,老A是不是在后面准备了更加可怕的埋伏。他在按照原路返回和从另一条路离开两个选择中犹豫半晌,还是选择按照原路这个更为保守的选择,却未曾想,此时此刻,竟有其他选拔人员潜入了敌营,惊动了敌军,在双方交火的那一瞬间,齐桓就知道,遭了!

  齐桓知道,许思行听到了动静定会误会自己暴露,从而入潜。他顾不得再纠结,毅然决定原路返回,拦住许思行的潜入计划。

  越往回走,齐桓越是心惊,不过这一会儿功夫,原本他已经清理完的这条通路,已经被层层把守,想要悄无声息的逃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只能选择殊死一搏。

  他先从背后放倒了一个,随即开枪射击。交火开始的一瞬间,许思行便开始向前推进,观察着敌营的情况,越是靠近,越是紧张。他从瞄准镜中看到了齐桓,快速寻找合适的位置后,许思行专心以远程火力掩护齐桓逃离困境。

  齐桓这边的情况非常不好,除了逃,他已经别无出路,将全副身心都用在了躲子弹上,却还是被逼到了一处陡坡,没有犹豫的时间,他直接跳了下去,落地的一瞬,他便感觉到了脚踝的剧烈疼痛。

  “妈的,等老子进了老A一定要找这群孙子算账!”齐桓一边忍着剧烈的疼痛,一边往林子的南边跑,心中暗暗祈祷许思行没有傻不愣登地往营地里钻。

  许思行在营地外放枪,每放一枪就进行一次位置的转移,眼见着营地的混乱渐渐平息,他决定再次向前推进。待确定没有看到齐桓的踪迹,他推测齐桓应该是已经成功转移,看着已经开始亮起的天色,他知道,最佳的入潜时间已经过去,现在再不离开,等可视条件变好后,他也逃不掉了。于是,他将我看到的一些哨卡火力分布补全后,将这个半成品地图作业揣进了怀里,全速往松林的南侧进发。

  许思行的推测没有错误,他在丛林一处洼地找到了齐桓,齐桓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看到许思行,对他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

  “师兄,你受伤了!”

  “没事,就扭了下脚,思行,快,将地图作业完成!”

  许思行将地图取出,按照齐桓口述,完成了完整的敌主阵地地图作业。见许思行已经画好,齐桓松了口气“思行,你走吧,这样下去,咱们两个都要撑不下去了!”

  许思行看着齐桓,开始恍惚,他好像听到了杨晓峰在暴雨中的呼喊“思行,你放开我!这样下去咱们三个都会撑不下去的!”

  许思行开始颤抖,他拉住齐桓的手“师兄,别这样……别这样对我……”他不顾齐桓的挣扎,将齐桓扛在了肩上“我背你走!师兄,我们一起走!”

  齐桓使劲儿地挣扎,两人重重地摔倒在地“许思行,你不想去老A了么?老子不用你背!你听到了没有!你走啊!走啊!”

  许思行死死抓着齐桓,齐桓的脸和杨晓峰的脸开始重合 “你他妈想排长死么?那是你的发小,你一起长大的兄弟,如果他死了,你真的不会后悔么!许思行!你他妈给老子放开,老子不用你救!放开!放开!”

  齐桓看着许思行好像就要崩溃的样子,放缓了语气“思行,前面路不远,最多两公里不到,你现在发烧了,跑得慢。只要我缓过来了,很快就能追上你!你动动脑子行不行!你先跑,我们才有机会一起进老A!”

  许思行恍惚地看着齐桓,耳边不是齐桓的话,而是杨晓峰的声音“许思行,下面并不高,最多三十米不到!只要我控制得当,中途延缓下落趋势,最多受点伤,不会死!你动动你的脑子行不行!放开我,我们才能活!”

  许思行开始颤抖,他抱住自己的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他像一个神经质一样自言自语“别逼我了,求求你们,别这样对我……晓峰哥,师兄……求你了……别这么折磨我。”

  齐桓觉得情况不对,他拉住许思行的手腕“思行,思行,你怎么了?许思行!”

  许思行听见齐桓的声音,唤回了一丝理智“师兄,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别用这个折磨我,求求你!求求你……”

  “可是……”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要逼我抛弃……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到底要我怎么做啊,我想改的,可是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你们想要逼死我么!是不是非得要逼死我才甘心!”

  许思行拿起军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跟我走,不然我就扎下去……”

  “许思行!”

  许思行忽然就笑了“死在这也挺好,我早就该死,我就该死在那场雨里……死在抛弃杨晓峰的那一刻,总之,无论什么时候死,也总比现在这样活着好……”

  “许思行,你别冲动,我跟你走!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