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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军属大院中,一位眉目英挺、眼神锐利的少校手里牵着一个十岁的小少年,正往刚刚退休不久的许老爷子家里走去,小少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似一脸平静,实则早已紧张地手心冒汗,不觉间更紧地抓住了少校的手。

  铁路感觉到小少年的紧张,停下了脚步,蹲下身与他平视“思行,你看这里的房子是不是很漂亮,以后你就可以住在这里了。”

  许思行乖巧地垂了眸子,不说话。

  铁路心中暗自叹息,心想这个孩子实在可怜,五岁那年就没了父母,又被人掳到那种地方,小小年纪经历了太多,也难怪他没有安全感。

  十五年前,C集团军成立了一支代号为86749的秘密部队,又称A大队。这个年轻的大队在成立后的十数年来,完成了无数极为危险而又万分紧要的任务,许军长的儿子许重山便是最早一批被选入其中,并最终留下的军官。五年前,时任A大队一中队队长的许重山完成了一个历时两年的绝密卧底任务,原本计划带着妻儿回去看看自己的父亲,结果不知哪里出了差错,许重山真实身份暴露,遭遇到犯罪分子的疯狂报复,他们的儿子许思行在途中被人掳走。夫妻二人为了追回孩子,一路疾驰,却不料车早已被人动了手脚,夫妻二人为了不伤及无辜,将失控地车子开到了山壁,双双丧生。

  A大队得到消息后立刻行动起来,安顿许重山夫妇后事的同时,也没有放弃寻找他们失踪的孩子许思行。终于,在前年,他们再一次得到了那个不法团伙的消息,最终在一处狼藉之地,找到了与一条死狗关在一个狗笼里,已经奄奄一息的许思行。

  那个时候的许思行,身上都是各种各样的伤。他对一切充满了恐惧与排斥,只要靠近他,他就会颤抖、流泪、呼吸困难甚至休克。A大队将人救回后,即刻送往医院,可惜身上的伤可以恢复,心理的伤却难以治愈。幸而,许重山的手下,如今A大队一中队队长铁路的母亲是国内有名的心理医生,在她的帮助下,经过两年多的治疗,许思行终于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而现在,铁路就是要将已经康复的许思行送回到他的亲生爷爷许昌宁的身边。

  高城从寺庙回家的这一路被母亲连珠炮似的训斥搞得心烦,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他手脚麻利滴回屋换了身运动服,不管母亲的喋喋不休,只喊了声要与同学一起去打球,就抱着篮球跑出了家门。一出门,他就注意到了路边的两个陌生人。

  一身硬朗之气的少校蹲在一个小男孩儿面前,正面色温和地说着什么。其实,这只是两个很平凡的路人,但军属大院人员固定,大伙互相都认识,难得遇到了面生的人,高城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这一看不要紧,他一下子就呆愣在了原地,原因无他,那个小男孩儿,长得真的太好看了!比他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幼儿园漂亮女老师,都要好看无数倍!

  只那一瞬间,他就在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他要跟那个漂亮弟弟做朋友!

  敏感的许思行一下就感觉到了高城有如实质一般的目光,他怯生生地看向这个正用灼热目光盯着他的小哥哥,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将身子往铁路的方向靠了靠,期望能够获取一些安全感。

  天使

  高城带着一身运动过后的汗水回到了家中,高建国已经回家,正坐在沙发上看报,高母端着刚做好的饭菜从厨房出来,“回来的正好,上楼叫你大哥二哥下来吃饭!”

  高城一边脱衣服袜子,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途中路过大哥二哥的房间,也不敲门,直接推门,将自己的脏衣服脏袜子往里面扔,嘴里喊着“刚给你们做好的饭,趁热吃!”

  趁着二人还没打上来,连忙冲进自己的屋子,反锁上了门。听着大哥二哥跳脚的咒骂哈哈大笑。

  餐桌上,一家五口一边吃饭,一边聊着琐事。兄弟三个打打闹闹,倒也算是其乐融融。高建国看着三个儿子的样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淑兰,我听说老首长家的孙子回来了,有空晚点咱们带点东西过去看看!”

  高妈妈惊讶的看向丈夫,“你是说,许重山五年前那个失踪的儿子回来了?”

  高建国给三个儿子一人夹了一筷子菜,点了点头“就是那个孩子!”

  “什么时候找回来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具体信息保密级别很高,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人回来了就好,那孩子也是可怜,能照顾咱就多照顾一些。”

  “说起来,这孩子今年也差不多十岁了,跟咱家城城岁数差不多,说不定能玩地到一块!”

  高城塞了两块肉,又象征性地塞了一筷子菜,勉强做到了荤素搭配,看着父母的样子,不由得产生好奇“爸妈,你们说的是谁啊?”

  “你许爷爷家的孙子。你们三个给我听好了,以后可不许欺负人家,知不知道!”

  “放心吧妈,我和老二还不至于欺负一个十岁的小孩儿。” 高家大哥高宇推了推眼镜,对母亲的怀疑很是不满。

  “妈,咱家老三可是院里一霸王,您还是看紧他吧!”高家二哥高寰看着自己的熊弟弟,不由得摇头。

  “嘿!你们俩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欺负人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人了?”听了两位兄长的话,高城立刻就不愿意了,眼见着就要站起来比划比划。

  “行了行了,别吵了,像什么样子,都给我好好吃饭!”高建国一声令下,三兄弟立刻就消停了下来。

  另一边,许家

  许思行看着陌生的爷爷,陌生的环境,乖巧的坐在铁路的身边,不发一言。许老爷子神情激动地握住了铁路的手,连声感谢着铁路他们对自己小孙子的照顾,看着小孙子怯怯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钝痛,不由得流出了两行浊泪。铁路手足无措,将许思行推到了老人家身边,眼神鼓励着他,许思行不想靠近这个陌生的老爷爷,但是他想要看到铁路满意的样子,就乖乖地伸手为这个爷爷擦去了泪水,然后很快便如愿地得到了铁路饱含赞许与欣慰的眼神。

  铁路就要告别许思行,一时间心中也有几分担忧,他知道这孩子对自己的依赖,便承诺,会常给他打电话,有时间也会来看他,叮嘱他要好好听爷爷的话。

  许思行很想哭,可是他知道,铁路不希望他哭,他努力地忍着,然后乖巧地点头,眼见着铁路就要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铁路叔叔,你要记得给思行打电话!要记得来看思行!”

  铁路眼眶一热,回过身摸了摸他的头,说“会的!”而后便离开了许家。

  许老爷子拉着许思行的手,感觉到孩子的小手冰凉,还带着微微的颤抖,不由得万分心疼,又是拿玩具,又是拿零食水果,恨不得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捧到小孙子的面前,只为换得小孙子的一个笑脸。

  就在祖孙二人还在慢慢地试探着接触的时候,门铃响了,家里负责照顾许老爷子的陈嫂开门,一看正是高建国和他的夫人王淑兰,两人正带着他们的小儿子高城。

  懒得听大人们的寒暄,高城看到了那个下午在院里见过一次的小男孩儿,自来熟的凑了上去。

  “我叫高城,我下午在院子里看到你了!你叫什么名啊!”

  许思行看到这么多陌生人,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颤抖,连呼吸都开始觉得不畅,大眼睛盯着高城,眼见着就要哭了。

  想到自己父母的叮嘱,高城觉得许思行眼睛里即将掉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自己老爸就快落在自己屁股上的大巴掌,连忙惊慌地开始哄人。

  “不是,你你你……你什么毛病,你你哭……哭什么啊!我我可啥都没干啊!”

  高城开始抓耳挠腮,“那什么,我带你出去玩啊?你喜欢打球不?我带你,保证削地那群瘪犊子妈都不认!”

  许思行的金豆豆一颗又一颗的掉落,无声却莫名地让人心疼,高城忽然摸到了自己口袋里的一颗大白兔,连忙拆开塞进了许思行的嘴巴里。

  “糖!糖都给你吃!别哭了!我求你了!”

  感受到自己嘴巴里甜甜的奶味儿,许思行好像真的被这种甜蜜的滋味抚慰到,情绪稍微镇定了些许。高城松了口气,生怕大人们看到许思行的眼泪,伸手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眼见着许思行吸鼻子,连忙制止“你你你,打住!别吸了!一会儿这点鼻涕都让你就糖吃下去了!”说着被自己恶心到了,将手帕捂在了许思行的鼻子上,“擤出来!”许思行乖乖照做,高城捏了捏他的鼻子,给他擦干净。一边还嘟嘟囔囔,“男子汉哭哭啼啼地,真是闹鬼的毛病!”

  高建国带着自己夫人与老首长告别的时候,就见自己家的那不让人省心的老三给人家老首长的小孙子搞得眼睛红红,鼻子红红,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高城,你是不是欺负弟弟了!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打!思行别害怕,叔叔这就打他给你出气!”说着就大跨步地走到高城面前,扯着他就要往他屁股上招呼。

  高城觉得自己是真的冤,可是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就见思行连忙挡在了高城身前,攥着小拳头克制着颤抖,用细细弱弱的声音道“叔叔,别打哥哥!”

  这一刻,高城觉得,自己看到了天使。他高城,沉冤昭雪了!

  打架

  时间有的时候很难熬,有的时候又很容易过去。转眼,许思行已经住进大院一个多月了,他已经慢慢地对爷爷熟悉起来,同时也收获了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