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书房,贺景平推开书架,验证虹膜后又打开一扇隐形门,自己进去抱出来厚厚一摞泛黄的册子,最上面的几册看着比较新。

  贺绵只安静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等着。

  虔诚而慎重的放好这些册子,贺景平才对他说起当初丢失的事情。

  贺景平的父亲是帝国的上一任元帅,三十多岁时娶了贺景平的母亲,有了贺景平没几年,他的母亲就因为牵挂经常出征的丈夫心情郁结,再加上她本来就身体虚弱,在贺景平十来岁的时候离开了人世。

  没过几年,老元帅又娶了一个男人;他对这个男人极尽爱护,但是不知为何那个人就是没有孩子。

  等到贺景平三十多岁的时候,老元帅牺牲在战场上,贺景平临危受命成为帝国的新元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父亲为了保护他的地位,根本就没想过再要孩子。

  后来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被那个男人知道了,不声不响办了一件大事,买通了贺景平的婶母,趁她拉着陆景澜和自己儿媳逛街的时候偷了孩子;他不仅偷了贺景平的小儿子,还将差不多大的贺年也一起偷走了。

  自己的孙子也丢了,贺景平的婶母当然不敢再隐瞒,两家人一起找人;半年之后终于抓到了那个男人,两个孩子却毫无踪迹。

  不管贺景平用尽手段,那个男人一口咬定两个孩子都死了,他就是报复老元帅给他编织的美梦。

  最后贺景平把那个男人和婶母都送上星际法庭,在星际拐卖人口是重罪,那个男人判死刑,婶母被判无期徒刑。

  也因为贺景平的冷酷无情,他的堂弟贺景荣彻底恨上他,两家后来几乎没有来往。

  四年前贺景荣找到福利院的三个少年做鉴定,除了找到他自己的亲生儿子贺年之外,他当然也得到贺绵与他有亲缘关系的结果;但因为恨贺景平无情,他将这个消息隐藏下来。

  他倒是想陷害贺绵来着,可是星际法规森严,他自己又身兼要职,最终不敢拿前途冒险。

  “之后的事情绵绵你都知道了,我和你爸爸,还有你两个哥哥一直在想办法找你,元帅府的亲卫也不知道派出去过多少次,结果却一次次失望;你爸爸原来的身体很好的,这些年因为担心你,日夜难眠,现在落下一身病痛,幸好绵绵你能给他调理。”

  贺绵默然,还真是狗血故事。

  怎么办,他还要说出自己穿越用了人家儿子身体的事情吗?

  这对夫夫经历了这么多,不说陆景澜的身体是眼睛能看出的不好;单说贺景平当年为了给爱人和孩子讨回公道,将算是自己继母的人和婶母一起送上星际法庭,他要经受多少非议。

  可他还是做了。

  这份爱越来越沉重,贺绵更有压力。

  “绵绵不用多想这些,我和你爸爸,还有你两个哥哥,我们付出的并不算什么,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接着又长叹一声:“你身上有我们贺家的风骨,哪怕是孤身一人,也能把日子过好,还能把两个孩子养好。”

  翻开手里的册子,贺景平开始给小儿子细心介绍贺家的渊源;原来这些册子都是贺家的族谱,最早追溯到古蓝星封建社会时期。

  虽然古蓝星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情,可贺家是古武世家,最擅长乱世生存;贺家的后人不只传承到星际时代,他们竟然历经辛苦保留下了族谱,在星际世界也算是独此一家了。

  因为贺家人善武,所以他们每一代都算是古蓝星之后的领袖人物,从星历年开始,贺家人一直连任华夏帝国的元帅一职,军队几乎一直把控在贺家人手里……

  越听越不对劲,贺绵也不管贺景平了,直接拿起最早的族谱逐页看起来。

  捧着册子的玉白手指越攥越紧,贺绵的眼前一片模糊。

  “绵绵,你……怎么了?”贺景平着急问。

  对上他关切的目光,贺绵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眸里噙着水雾,他终于在第三本册子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贺绵,男,终年二十五岁;本应是贺家第十三代家主,英年牺牲,后家主过继侄子贺微澜,成为第十三代家主,贺家得以传承。】

  寥寥几笔,记载了贺绵上辈子二十五年的时光……

  贺景平看着小儿子盯着族谱其中一处落泪,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心下了然,这是和他一样看不得祖宗英年早逝。

  “绵绵不哭,这位叫贺绵的老祖虽然英年早逝令人振腕,可他也是为了家国而牺牲,这是贺家人最荣耀的归宿……”

  咦了一声,贺景平忽然笑起来:“说起来,绵绵你竟然和这位老祖同名呢,也是难得的缘分了;你爸爸应该和你说过了吧,我们那时候给你取的名字是贺纯,你看要不要改回来这个名字?”

  贺绵噙着泪摇头,艰难道:“不用改了,我……就是这个贺绵。”

  元帅大人还以为小儿子是喜欢这个名字,怎么说他也叫了二十多年,还真不好勉强他改回来;罢了,和老祖宗重名就重吧,隔了千数年,老祖宗应该不会介意。

  “绵绵不想改就不改,我们都尊重你的意见,贺绵就很好听,你也算沾了老祖宗的福气,所以才能安然无恙回家。”

  指着族谱上的那个名字,贺绵注视着贺景平,不想再纠结,声音冷静。

  “我说,我就是这个贺绵!”

  噗通一声,元帅大人从椅子上摔下来,急着要出去叫医官,看看小儿子是不是发烧了。

  使出贺家家主才会的招式将人拦下,贺绵神情认真:“这一招你应该也会,是只有贺家的家主和继承人才会的;再者,下午你应该从贺谈之的招式里看出来了,那是我在贺家剑法上专为他改动的。”

  踉跄坐回椅子里,贺景平想起自己下午的怀疑;可他还是不敢相信,鉴定结果不会有假,面前的人明明就是他的小儿子,难道他是怨自己找到他太晚,让他吃了那么多苦?

  看出他不相信,贺绵沉声讲了自己当时的经历,还有在这具身体里醒来的经历,声音里都是无奈。

  “我醒来之后第一次照镜子,这个人和我前世的容貌一样,我以为可能就是因为我们同名同姓,身高和容貌也一模一样,我才会在他难产时……进入这个身体;今天见到你们之后我就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们这件事,怕你们伤心。”

  “现在才知道他是贺家的后人,我也解释不清这件事,只知道现在的身体是你的小儿子,可灵魂和记忆却都属于我;我说过生产时失忆的事,这是真的,我醒来之后完全没有这具身体的任何记忆。”

  “现在过了千年,很多东西都丢失了;如果能有图片和资料传下来,你应该就能认出来,我的庄园是按照前世的贺家祖宅建造的。”

  理智告诉贺景平不相信他说的话,可事实又提醒他,贺绵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