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好险,”大概目测了一下森鸥外浑身上下看起来没什么伤,莉莉娅稍微放松了一点。

  太好了雇主没事,这样就不会被扣掉赏金了。

  “十分感谢两位,”被甚尔的触手拎在半空的森鸥外晃了晃胳膊和腿,脸上浮现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不过可以将鄙人放下来了吗?”

  目前还不太清楚今晚突然来袭的人究竟拥有什么能力,莉莉娅只是从对方身上的能量反馈感受到应该是个异能者。

  觉得雇主还是被拎着移动比较方便,但既然对方都这样要求了,也不是不可以。

  “没问题森先生,但是请站在原地不要走动。”

  在森鸥外的双脚站上地面的那一刻莉莉娅就放下了帐,限制为[禁止异能者出入]。

  “真是不巧啦这位小哥,森先生可是我们的雇主,哪里有让雇主死在自己面前的道理?”

  安置好战斗力不足的首领大人,莉莉娅好奇地看向袭击者。

  至于为什么不用杀手称呼对方,实在是因为对方身上那身衣服太过醒目了一点,可以说,除了行为之外和杀手毫无关系。

  “真是可惜,我还以为通往自由的人可以再多一位。”

  果戈里笑着说,“虽然我现在还无法到达我想要的自由,因为我还有必须要斩断的束缚存在,但是我愿意大方地将这份自由送给别人。”

  “我也可以把这份自由送给你,”在经历过哥谭的洗礼之后,甚尔对这种自有一套逻辑的家伙接受程度高了很多。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直接上手揍就行了,别听他们说话。

  布满尖锐倒刺的狰狞链锯飞向白色的小丑,却在还未击中目标之前就丢失了对方的方位。

  “嗯?瞬移?”

  在和五条悟切磋的时候被六眼神子的这项技能卡得够呛,甚尔的脸上出现了不爽的表情。

  不过好在他的经验丰富,也不是没有应对的方法。

  背后长出的触须如同迅速生根发芽的植物一样布满了整间首领办公室,张牙舞爪的触须从每一个角度跃跃欲试着要扑向今天的猎物。

  “简直和笼子一样,让小丑太不开心了。”

  果戈里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金色的瞳孔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那个不好意思,可以说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一提起小丑,脑子里就出现了某个疯狂大笑着的惨绿色脑袋,莉莉娅的表情有些纠结,“小丑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停顿了好一会,带着白色魔术帽的家伙才继续说道,“果戈里,我的名字叫果戈里。”

  “哦哦果戈里先生,”莉莉娅点了点头,两手一摊做出想要摸鱼的动作,“其实我也不太想加班,所以可以麻烦果戈里先生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来袭击森首领吗?”

  “这个时间应该去吃宵夜,而不是在高层的顶楼打架。”

  “为了好友的梦想,”果戈里笑了笑,“好友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理解我的人,在斩断我与他的羁绊之前,我愿意帮助他做任何事。”

  “也为了给这个糟糕的世界带来更多的自由。”

  话音未落,在墙壁上四处攀爬的触手就消失了一块。

  很好,又是一位很有理想的人,通常这种人都很难说服,莉莉娅也是随口一说,“那么你觉得自己是自由的吗?”

  “当然!”不知道为什么,果戈里的情绪变得十分激动,他挥舞着双臂,像是要证明些什么,“为了证明这份自由,我愿意做任何事!”

  “可是这种为了证明自由去做一些事情的行为,难道不就够不自由的了吗?”

  “就像没人

  会没事干要求飞在天上的鸟证明它会飞吧?真正的自由是无需证明的。”

  虫母的逻辑不能说多有道理,却让果戈里的表情僵住了。

  “不对,”带着白色帽子的人思考着,看起来十分苦恼,“我和世界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全部斩断,只剩下好友,只要再斩断这条羁绊,我就是最自由的。”

  “要真是斩断了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联系,你现在就应该在某个原始丛林里面挖蘑菇。”

  甚尔觉得对方判断联系的标准太过主观,“你只认为双向的感情是联系,可按照你这种做事风格,大概世界上有许多人都对你抱有憎恨。”

  “恶意可是人类之间最牢固的联系,如果你要去斩断这种恶意,只会有新的越来越沉重的恶意捆绑在你的身上。”

  “直到有一天你飞不起来为止。”

  甚尔觉得自己的逻辑应该没什么问题,以他这种斩断联系指把人干掉的风格,会收获许多恨他的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谁知道哪天会不会从巷子里窜出一个看起来柔弱可怜,却一刀捅死他的小姑娘呢。

  发现对方低着头似乎在思考,莉莉娅直接飞了过去,用翅膀斩向白色的小丑,却没有翅膀触及到实物的感觉。

  “又被逃走了。”

  看到对方纠结的表情,莉莉娅温柔地笑了起来,“而且从人类的感情机制上来说,恨比爱长久。”

  “爱你的人这份羁绊很容易消散,但恨你的人也许变成咒灵都会回来找你哦。”

  “不过说到底,你也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对吧,胆小鬼先生。”

  看到果戈里脸上几度变幻,终于变得狰狞起来的表情,莉莉娅觉得自己赌对了。

  在对方的认知里,将对自由的向往应该是定义成了一种勇敢的行为,“是我抛弃这个世界”。

  但莉莉娅将这定义成胆小鬼,在很大程度上都会激怒对方。

  “你们无法理解,”白色的小丑说到,“果然只有好友可以理解我。”

  虫母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却发现自己左边的手臂凭空消失了。

  血液染红了莉莉娅的半边身体,她的脸色也很快阴沉下来。

  “戒指,”虫母小声地说,“戒指没有了。”

  从伤口里流出来的不再是血液,是五颜六色的各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虫子。

  “我要抓到你,亲手打断你的翅膀。”

  虫母的语气很平静,但这种平静并不是因为事情没什么大碍,而是一种宣告事实的平静。

  从断臂的伤口里涌出的虫子体积已经远远超过了女性的身体大小,它们汇成了一道五彩斑斓的黑色河流淹没了整片空间,不断吞噬着遇到的所有东西。

  从莉莉娅的表情里看出老婆现在的心情差到了一定水平,甚尔断开了对触须的控制,任由它们沦为虫子的口粮,而自己来到了莉莉娅的身边,将她拢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身体。

  “会找回来的,我保证。”

  甚尔抬起莉莉亚的脸,看到虫母紧紧咬着嘴唇,眼泪从眼眶里滑下。

  “不哭了,好吗?”

  而由虫子组成的海洋还在不断吞噬着能遇到的一切东西,甚至有一些已经爬上了果戈里的披风,在雪白的布料上留下大小各异的坑洞。

  太多了,白色的小丑皱起眉头,就算自己用异能传送走一部分,这些虫子仍然像是无穷无尽一样涌现出来。

  想要瞬移离开这个房间,在果戈里刚刚发动异能的瞬间,却被人拽住了披风。

  “我很少见到小医生这么生气。”

  甚尔面无表情的说,“她向来很好说话,也不会哭,我只见过小医生两次掉眼泪,而其中一次

  是因为你。”

  “就算对这个世界再没有什么认知,怒火中烧的丈夫对妻子的保护欲,你应该也能够理解吧?”

  怎么可能…?

  果戈里的大脑还停留在刚刚被抓住披风拽回来的瞬间,那个速度甚至超过了音速,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其效果几乎等于瞬间移动。

  自己的异能发动还需要零点几秒的时间,但这个男人的速度,30米的距离甚至用不了0.1秒。

  可恶,那就先把他的腿传送走…

  正打算再度发动异能,果戈里却发现这个过于强壮的男人,拎着自己做了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他不是要把自己带去那个女性的身边,而是拽着自己,直直向着地面上涌动的黑色潮水倒下。

  “明明你也会被——”

  白色的小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虫子们淹没了。

  他想说,你也会被吃掉的,你的那些触须不就被吃掉了吗?

  可是仿佛永远不安躁动着的虫群在触碰到黑发男人身体的瞬间,变得如同情人间的爱抚一样温顺。

  “好了,先去找小医生的手掉在哪里了?”

  给失去目标的虫群布置了任务,甚尔从黑色的潮水里起身,重新走到莉莉娅的身边。

  “我们已经抓到他了,小医生有感觉到吗?”

  莉莉娅呆呆地抬起头,看到已经被虫群所淹没,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果戈里,又看向满脸担心的甚尔。

  “戒指没有了,”虫母吸了吸鼻子,语气里满是委屈。

  “在这里呢。”把以刚刚的小丑为中心,直径30米内的球形空间整个翻了一遍,虫群在楼顶的角落里捡回了母亲的手臂,交到了甚尔的身上。

  甚尔拿着那节手臂,态度平常的像是给莉莉娅换件衣服一样,“重新装回去就好了。”

  “嗯!”

  紫色头发的女性破涕为笑,接过伴侣拿在手中的手臂,放在了它原本应该在的位置。

  活动了两下,没有什么异常,莉莉娅将带着戒指的手举到面前,“差一点就没有了…”

  “我要把他关到天元的结界里,”莉莉娅看着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的果戈里,不解气地踹了他一脚。

  等这次事件结束,我就把他塞进狱门疆,然后扔到月亮上去。

  莉莉娅恨恨地想,你不是想要自由吗?狱门疆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人,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