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都市情感>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第17章 闯祸了

  大年初一,要开大门,放鞭炮,重习俗的叔叔们提前准备了一挂鞭,天微微亮的时候就点了,噼里啪啦,把二楼酣睡的两人都吵醒来。

  卫隽麓揉揉眼睛,大致知道怎么回事,闷下一口气,掀开被子坐起来,换好衣服去楼下做招待工作,临出门,瞥了一眼还躺着的林攀,对上对方也睁开了的眼睛。

  “起来还是再睡一会儿?”卫隽麓站在门口问。

  “哥,”林攀嗓子哑哑的,怎么听怎么觉得黏糊,“我有点儿难受。”

  “怎么回事?”卫隽麓走过去,举着手准备把手掌放上去,却突然就被什么定住,“什么症状?”

  林攀敏感捕捉到卫隽麓的动作,缩缩身体:“感觉冷,而且有点儿流鼻涕。”

  “你大概是受了风寒。”卫隽麓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医药箱,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电子测温计和一盒退烧药,走回来,“先测一下温度,再看看要不要吃药。”

  电子温度计滴的一声开启,再对着额头一点,体温就显示了出来:“37度8。”

  “低烧,不是很严重,药先别吃了,给你贴一个退热贴。”说着,又拿来退烧贴,给少年贴上。

  “好了。”

  “嗯。”林攀点点头,额头上凉凉的,舒服了一些。

  “我先下去招呼叔叔们,待会儿给你弄点吃的来,想吃什么?”卫隽麓把医药箱放好,关上柜门,一边询问着少年。

  “清淡一点的。”

  卫隽麓不一会儿就下楼了,房门被掩上,林攀头顶着东西不敢乱动,手却朝着一个地方认命伸过去,中途又收回来,死死定在身体两侧,好久好久,那股燥热才退下去。

  按照当地的习俗,大年初一要吃长寿面,吃不完也没关系,寓意年年有余,但是大家都是庄稼人出身,不兴浪费,叔叔们大早上就开煤气灶煮了一大锅面,瞧见卫隽麓从楼梯上下来,连忙招呼他过来吃面。

  卫隽麓吸吸鼻子,很给面子的夸赞:“哇,好香。”

  一位叔叔端着一大碗面条出来,说:“加了一大勺猪油,当然香!”猪也是当地的土猪,熬出来的油自然也好。

  桌上已经摆了几人的份,见大叔又要去厨房,卫隽麓喊住大叔,让他坐下来吃,说弟弟受了风寒不舒服,大叔回来坐下来,说也是呀,昨天林攀可是爬了近两个小时的山路,小孩儿一看就没吃过这种苦。

  卫隽麓听了又感谢了大家一番,关心了一番林攀的症状之后,席间有人提有草药吃了能退热,说出一个名字,这个卫隽麓倒是有,乡民给他的,他都收的好好的,不过他还没查出这种草药的学名。

  “会不会有副作用啊?”卫隽麓自己作为一个医生,对于用药相当谨慎。

  那位叔叔说:“不会,我们这抱在手里的小娃娃都能吃,药性是温和的。”

  “那我待会儿给他熬一点。”

  “洗干净,用火炉炖一下就好了,也可以把药嚼嚼吃下去,效果更好。”

  “行。”卫隽麓爽快应下来,准备待会儿把林攀当小白鼠。

  吃完早饭,叔叔们相继离开了,他们昨天上山一路撒了好些盐,加上到现在外面都没有飘雨雪,天边还有一抹淡淡的朝晖,按照这个势头车子上山不是问题,而且这一天乡民们也是要上山的,来祭拜埋在山上的祖先们。

  卫隽麓把桌子收拾干净,把厨房那锅飘着青菜叶子的面条捞起来,隔了一段时间,面条已经涨起来,虽然看着是清淡的,但是给一个大少爷吃,卫隽麓想了想还是把叔叔们烧得炭火扒拉了一些出来,找来一个矮小的碳炉,用砂锅熬一锅白粥,至于菜,他从那堆山下带来的里面翻了翻,捡了两样,用煤气灶快速炒好,闷在锅里。

  做完这些,粥已经熬得差不多了,卫隽麓盛出一碗,端到楼上让林攀饿了就吃,他还要去做上午的工作,林攀一听他要工作就要起来。

  “别折腾了,还嫌烧得不够高是吧?”卫隽麓把碗塞到林攀手里。

  “麓哥,我昨天晚上说的。”

  “都说再说,如果不通车的话,我也不能让你再走下山去。”

  “那就好。”林攀笑开了,捧着碗喝起粥来。

  “行了,躺着吧,我走了,待会儿回来给你做午饭。”

  “好!”

  “......”

  哐当,门又一声关上了,除了早晨那吓人一跳的鞭炮声,山间格外地寂静,背靠着床头,林攀能把卫隽麓走动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关上大门,逐渐小去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空了的碗被搁在床头柜上,林攀从床上坐起来,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后,他走到卫隽麓的柜子前,打开,里面一排整整齐齐的冬装,从内到外,卫隽麓在乡村待了多年,外面年轻人那些花花绿绿的搭配在他这里荡然无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黑白灰暗色系,而且都很简约,只不过,要把他的睡衣排除在外。

  昨晚穿过的那一件小猫睡衣此刻也挂在柜子里,林攀伸手摸上去,上面早已经没了那个人的体温。他用手掌来回触摸那柔软的毛绒,紧接着脑子里面出现它会贴合的皮肤,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当指腹沿着衣架撑起的幅度往下的时候,他的指尖仿佛被烫着了一般,猛地收回来,哐!,柜门重重被关上,在寂静的屋子里发出巨大的动静。

  他可能是有些疯了!林攀隔着退烧贴,一边脑袋一下一下撞着衣柜门,一边自我唾弃着。

  撞得退热贴都皱起来,林攀才直起身子,找到自己的衣服换上,端着空碗下了楼。

  他在厨房忙活了一阵,帮卫隽麓把早晨那些碗筷洗了,原本他计划用冷水,可他低估了高山的温度,终于还是学着卫隽麓的样子,笨笨的烧火,把自己的身上搞得黑乎乎的不说,后来终于点着了,锅里的水热起来,他盛出来洗碗,还没洗完,灶台上突然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没一会儿,那上面一个不锈钢盖子也小幅度跳动起来,林攀走过去,小心翼翼捏着上面的木头把手提起来,下面是沸腾的水,热气冲上来,里面的水也像活的一样飞溅出来,又把他吓得赶紧盖回去。

  糟糕!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里面还有水,那是干什么的,要怎么办?

  焦头烂额之际,林攀灵光一闪,把下面的柴火退了出来,果然,骇人的声音逐渐消失了,然而没燃尽的柴火放在地上也不安全,滚滚浓烟把他呛得咳个不停,他一边咳一边打开厨房的门,一趟趟的,把冒着烟的柴扔出去。

  忙活到出了一身热汗,厨房里面的惨状才终于被他毁尸灭迹。

  好险!林攀抚抚胸口,想起没洗完的碗筷,再回去洗,水又差不多凉了。

  ......

  好不容易洗完了碗筷,林攀湿着一双手走到客厅,沙发边摆着叔叔们烧的炭盆,林攀把手放在那上面,还有温度,他便从旁边拿来一个小铲子扒开,里面有红彤彤的炭火,两只手都放上去,林攀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烧火他不会,但是烤火还是会的,毕竟每年都要去爷爷奶奶家,一家子坐在沙发前,就总有一个火盆搁在中间。

  烤了一会儿,手不冷了,林攀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还早,他不知道卫隽麓什么时候回来,手机没有信号,他里面装着几个游戏,都不是单机的,不联网玩不了,走得急,也没带其他打发时间的东西,诚如卫隽麓所言,他在这里一个人孤零零的时刻,确实感到无聊。

  而且外边太过寂静了,总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呆坐了一会儿,林攀起身把屋子的大门打开了,外面的阳光一下子照进来。没想到今天是个如此好的天气,可空气中还是有挡不住的寒意,就开门这一会儿,林攀的双手就冷却下去。炭盆周围仿佛有个强悍的结界,冷与暖,有着格外清晰的划分。林攀搓搓双手,把炭火掩盖住,外套拉严实了,关上大门,踩着雪中的脚印,一步步朝着昨日的方向走去。

  路上,脚印乱糟糟的,不像一个人行走过的痕迹,而且,到了柏油路,那上面的雪仿佛是一夜化尽了的,露出深色的地面。踩着实地更好走一些,林攀加快脚步,走了一阵,看见有两位叔叔拿着铲子和扫把在除雪,一左一右,忙得热火朝天。林攀走过去,学着卫隽麓的样子乖巧喊叔叔,两位应了,得知他要找卫隽麓,给他指指方向,他就目光灼灼锁住那个方向,稳稳走过去,直到看到两个塑料大棚。

  从柏油路走过去要经过一方农田,这田里没有种什么,只是走得多了,积雪成了积水,踩过去鞋子便会沾上湿乎乎的泥土,脏兮兮的。

  林攀拧着眉头一边找着干燥一点儿的地方落脚,一边在雪里擦擦沾上的泥渍,远远地看,走得很是滑稽,也很艰难。

  到了大棚门口,终于是见着一块儿普通人家浴室门口那种地毯,林攀在上面蹦蹦跳了一会儿,才拉开掩上的门,头伸进去喊一声:“麓哥!”

  卫隽麓在最尽头,闻声仰头,看见来人问:“怎么来这里了?”

  “我想和你待着。”林攀走过来,到了卫隽麓面前,见他拿着记录本,对着编号的植株一边观察一边写着什么,“我不影响你。”

  卫隽麓写完手里那一行,道:“真无聊的话,这里出去往下走第一个拐弯的地方泥路走进去,看到一棵大树和,一个雪人的地方,有信号。”说完继续自己的工作,良久没得到答复,抬起头,眼前的少年热切地望着自己,因为他抬头的突然,那眼底不加掩饰的情绪被卫隽麓捉个正着。

  少年赶紧扭过头,动作忸怩,耳尖一抹红出卖了他的真情实感。

  “......”

  卫隽麓只感觉一阵头疼,林攀对他感情的转变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甚至后来是刻意保持距离的,但是少年人一腔热忱,亲亲热热喊他哥,过重的措辞就怎么也说不出口。甚至有时候,卫隽麓是觉得自己从林攀身上看到自己的样子,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忍心。

  眼下,这没被少年人捅破的窗户纸虽然还在,但是也薄的可怜,卫隽麓斟酌着措辞,要不要干脆把话说清楚,然而没等他开口,大棚门被砰的一下拉开,一位叔叔气喘吁吁地:“小麓啊,家里着火了!”

  “啊?!”卫隽麓当即丢了本子,跟着叔叔一起跑回家去。

  “是厨房烧火的地方起了火,被这位小伙子扑灭了。”

  “小麓,没事没事,就烧掉了一大捆柴,其他没什么损失,这山上嘛,柴多的是。”

  耳畔涌来不间断的安慰,卫隽麓大口大口喘气,他跑着回来,什么都顾不上,却没想到,在几米之外,被村民们围着的另一位青年,也与他遥遥相对着。

  这安慰声里夹杂着当地方言,卫隽麓听不太懂,他想如同往常,客气的、真挚地表达感谢,可这一刻,他却像失去了声音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身后有紧跟而来的脚步声,停在他的脚边,卫隽麓平复呼吸,闭了一下眼睛,视线内的男人却走近来,微笑着,客气着帮他一一表达了感谢,随后为了应付乡民的热情,说自己是来找弟弟的,大家一看他高高的个子,纷纷感叹他们家三兄弟长得都好,江楠笑着没有否认,过了一会儿,终于把乡民们送走。

  卫隽麓看眼前的阵势不难猜出来,江楠上山来,绝不是像林攀那么傻乎乎走上来的,门口那两辆山地越野车就能说明,而且他跑来得急,这时候才听见身后陆续的车声,还有不知道哪个角落传来的鞭炮声。

  屋前剩了三人,江楠带的助理去了车子里面,不知道是不是江楠的吩咐。江楠还是穿着一身休闲西装,在这么冰天雪地的地方,笔直站着,仿佛永远也不会觉得冷。

  他走到两人的面前,先是看了一眼卫隽麓,才扭头对着自己真正的弟弟说:“今天就下山跟我回去。”

  林攀往卫隽麓身后一躲:“我不回去。”

  江楠面色一沉:“不回去,留你在这里闯祸,怎么会起火的,难道不是你做的?”

  林攀咬咬嘴唇,对着哥哥他不敢撒谎,而且他犯了这么大的错,卫隽麓肯定也不会留他下来了,他闭着嘴不说话,只是贴得离卫隽麓更近了。

  卫隽麓感受到林攀的依赖,对上江楠的眼神:“他也不是故意的。”

  江楠:“不是故意的就不用承受后果?”

  这话说得两头都不给面子,林攀自己被哥哥说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见哥哥当着自己的面对卫隽麓这么不客气,好像他永远都是对的,永远是主宰,当即站出来道:“是我的错,我会做赔偿的。”

  “你赔偿?”江楠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一声,把少年拎过来,喊助理的名字,助理时刻待命,赶紧过来,听老板吩咐带林攀去收拾行李,林攀不配合,江楠便说你不配合我让你下次再也找不到他,一句话,把少年逼得不得不迈步离去。

  “......”

  既然没什么事了,卫隽麓扭头就要走,江楠喊住他,卫隽麓看回他,眼神示意还有什么事。

  江楠:“视察一下你的工作。”

  “......”

  卫隽麓忿忿的:“是,老板。”说着扭头往前走,江楠跟在卫隽麓身后,对着前面那人气势汹汹的背影,勾起唇角无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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