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客栈店小二提着热水和食盒, 早早侯在楼道,眼见房门展开, 连忙上前辛勤问候:“两位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说话间,店小二便欲着迈步入内放置食盒热水。
却见那身段高挑的女子,忽地神情凝重,眉眼间气势凌人,抬手便拦住去路。
店小二隐隐感觉扑面而来的压迫,笑容逐渐消失, 询问:“姑娘,莫非哪里未曾安排妥当?”
司蓝审视着难掩恐惧的店小二,确认此人并无恶意, 方才抬手提走热水和食盒应:“我们不喜被打扰,你退步, 走吧。”
“是是是!”店小二先前还想着能多饱眼福观赏美人。
可现下店小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暗叹这姑娘瞧着文静秀气, 怎么会有如此骇人气势啊。
待房门冷冷关闭,店小二不敢逗留,匆匆下楼招呼客人。
而屋内的司蓝, 倒热水洗漱, 探手拧干帕巾, 缓缓出声:“师妹,还不起来么?”
“哦。”朱珠裹着被褥懒散趴在床榻应道,心情却仍旧忐忑不安,视线落在司蓝精致疏离面容, 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
以司蓝严肃古板性情, 大抵从来没见过春gong图,所以或许她没认出来呢!
朱珠自顾自穿衣系带, 脑袋里只能如此寄托希望,方才恢复几分精神。
待洗漱干净,朱珠坐在一旁尝了口小笼包,顿时被爆汁的鲜香肉包夺去所有心思,眉飞色舞般的赞叹:“师姐快尝尝,好香!”
司蓝抿了口白粥,只见朱珠狼吞虎咽,皱眉道:“师妹吃慢点,否则要是又肚子不适,我不介意开几剂药调理肠胃。”
“别,我可不想喝苦药。”朱珠闻声,连忙摇头,稍稍减慢进食速度,只见司蓝小口的咬住小笼包,念叨,“师姐吃的这么慢,食物看起来都没那么美味了。”
说罢,朱珠夹起小笼包整个塞进嘴里炫耀道:“你看,这样吃东西才香嘛!”
司蓝无奈的看向不听话的朱珠,探手拿起鸡蛋应:“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许是朱珠身段抽条缘故,她近来吃的又快又多,就连司蓝都不得羡慕她的好胃口。
朱珠见司蓝拿起鸡蛋,下意识感觉脑门疼,连忙探手护住,满是警惕防御姿态。
“噔”地一声响,鸡蛋敲击桌面破壳,司蓝困惑朱珠反应询问:“师妹,怎么了?”
“没、没什么!”朱珠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心有余悸的坐稳身形,探手端起白粥喝了大口,以此压压惊。
两人用完早饭,便收拾行囊离店。
从楼梯而下,客栈前台掌柜主动问寻:“两位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朱珠想起昨夜的那些东西就火大,奈何伸手不打笑脸人,暗自咬牙笑应:“真是好的很呐!”
这家伤风败俗的客栈,以后绝对不会住了!
司蓝不知朱珠心声,见她与掌柜熟络谈话,不免怀疑她上一世亦常选如此不正当住处,眸间渐生冷意。
“那下回记得光临,本店老顾客有优惠!”掌柜笑出满脸褶子,热情推荐。
还没来得及应话的朱珠,几乎是被司蓝连拉带拽的出客栈大堂,满头雾水的唤:“师姐,我们有必要走这么急吗?”
司蓝面色凝重的看着悠闲的朱珠出声:“师妹,我不喜欢这家客栈,以后你也不许再投宿。”
朱珠被司蓝突然的严肃,弄得有些心慌,暗想难道她察觉到不对劲?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朱珠当场表演变脸,义正言辞的呵斥,“那个掌柜贪财,店小二还总是色眯眯的盯着师姐,实在是太可恶了!”
这话语明面控诉,实则满是试探之意,唯独不提那些不正经的东西。
司蓝脸色并未缓和,反而觉得朱珠顾左右而言他,分明是在混淆视听,沉声质问:“那师妹方才为何还有说有笑的应承附和?”
这话语化作巴掌一般,狠狠抽打朱珠的脸。
不过朱珠是谁啊,当然是面不改色的解(辩)释(解)道:“师姐,我那都是江湖客套话而已。”
司蓝挑眉,还欲再出声质询,没想朱珠却讨好卖乖应:“不过既然师姐不喜欢,往后我们绝对不住这家客栈,好不好?”
许是朱珠说话恭顺,又或许是她样貌实在生的无辜怜人,司蓝只好忍下质询,意味深长的叮嘱道:“好,这回暂且不追究,若再有下回,绝不轻饶。”
上一世朱珠私自出谷养成的恶习,司蓝决计是不会纵容她一错再错。
朱珠迎上司蓝注视目光,不免有些瘆得慌。
怎么感觉司蓝厌恶的不是掌柜,反倒像是厌恶自己啊?
司蓝该不会认为自己很喜欢那种不正经的客栈吧?
街道市集人群渐多,朱珠不安的频频向司蓝探究,正琢磨解释。
远处却有一队迎亲队伍敲锣打鼓的走来,人群纷纷退避,一时落得拥挤。
“师妹别发呆,小心。”司蓝牵着朱珠避至一旁,无奈道。
朱珠见司蓝眉眼恢复如常,并没有先前的抵触,心里稍稍舒坦些。
司蓝,昨夜才说自己是她唯一的家人,应该不会那么快出尔反尔了吧。
“姐姐,你也怕走丢吗?”稚嫩童音脆亮响起。
迎亲锣鼓喧天,过于吵闹,朱珠一时没找到声音出处。
直至衣袖被轻扯,朱珠低头,这才瞧见妇人牵着的小女孩。
小女孩个头约莫到自己膝盖,模样可爱的很,朱珠稍稍弯身应:“小妹妹,你说什么啊?”
“姐姐们拉着手也是怕走丢吗?”小女孩拉住妇人的手,说话带着奶音,好奇稚亮出声。
朱珠忍俊不禁的笑弯眉眼,余光打量身侧司蓝,压低声偷笑应:“对啊,姐姐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所以很害怕呢。”
话语微弱,却还是落进司蓝耳间,白玉面容微微泛热。
“这样啊。”小女孩点头说,明亮目光看向司蓝,学着朱珠小声说,“姐姐,你跟你姐姐有点不像呢,她好漂亮呀。”
“小妹妹,我很丑吗?”朱珠很是受伤捂住心口,故作哀痛询问。
这般姿态把小女孩整不会了,目光呆呆的看着朱珠,善良而正直的应:“姐姐也好看的,但是那个姐姐更漂亮呢。”
不得不承认,真相往往比谎言伤害力更大!
朱珠深深叹息应:“好吧,小妹妹你真是太诚实了。”
说罢,朱珠直起身段,没想却迎上司蓝幽深墨眸,心虚的问:“师姐,干嘛这么看着我?”
司蓝稍稍拉近两人距离,认真打量出声:“师妹,不丑的。”
街道鞭炮声嘈杂,可司蓝清浅话语却掷地有声的顺着朱珠耳廓,猛地撞进心窝。
朱珠清晰听到自己心跳如雷,满面通红的看向一本正经的司蓝,震惊道:“你、你怎么偷听啊?”
“师妹此言差矣,我这是光明正大的旁听,才对。”司蓝淡定应道,探手牵着朱珠的手,主动避开人群。
朱珠见司蓝坦荡如砥,便也少了几分别扭,逞强的出声:“我当然知道我不丑,刚才只是逗小妹妹玩嘛。”
两人逆流而行,穿过街道,锣鼓声渐而微弱。
待途径巷市,司蓝添置干粮药品,朱珠瞥见马棚,当即爽快买了一匹马。
清早两人从小镇出发,马蹄声碎,山林官道残留雨水泥泞,满是车轮蹄印。
朱珠不满的向后靠着司蓝出声:“为什么不是我坐在后面骑马?”
先前朱珠心血来潮买马,除却偷懒的心思,便是想带司蓝骑马出出风头。
谁想司蓝却一把牵过缰绳翻身上马,动作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司蓝单手牵住缰绳行进,目光迎上朱珠夹杂怨念的明眸,直白应:“让师妹骑马,我不放心。”
对于朱珠昭然若揭的心思,司蓝何尝不知。
只不过司蓝向来强势惯了,自然不可能如朱珠所愿。
“师姐不要小瞧,我骑马可是很厉害!”朱珠愤愤不平的反驳,心想自己上一世行走江湖好几年,怎么可能骑不好马啊。
司蓝见朱珠仍旧不乐意,甚至都不加以掩饰,挑眉问:“师妹初次出谷,我从前怎么不知师妹会骑马?”
这话一出,朱珠顿时如鹌鹑一般没了声。
按理这世自己确实是第一次碰马,好像确实该装不会!
可话都说出去,怎么也得圆回来才是!
“因为我觉得骑马看着就挺简单啊,难道师姐不是第一次骑马?”说完,朱珠松了口气,暗想总算把烫手山芋扔给司蓝了。
现在朱珠无比庆幸自己知道司蓝重生,更走运的是司蓝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重生!
司蓝薄唇抿紧,目光幽深的看向朱珠,强势出声:“所以按照辈分,我来骑马合情合理,师妹还是安静点吧。”
语毕,司蓝挥鞭加快行进。
朱珠冷不防吓了一跳,司蓝以大欺小好不讲理啊!
山路间马蹄声回荡,午后日光明媚撒落林间,朱珠有些昏昏欲睡。
司蓝低头瞥了眼歪头困顿的朱珠,探手微紧搂住她,稍稍减缓行进。
随即进入一处低谷,两侧绿山茂密,风声摇晃,枝叶垂落,本是清净自然之地。
可朱珠却隐隐听到刀剑挥舞声响,眉头一皱,侧身细声道:“师姐,好像不对劲。”
司蓝提住缰绳,目光看向不远处打斗人群出声:“无妨,我们走我们的就是。”
马蹄声临近,打斗并未停止,鲜血飞溅时,原本闭眼的朱珠,好奇的偏头看热闹。
没想却对上一猥琐目光,朱珠深感恶寒,满是嫌弃的移开目光。
这种好色之徒,朱珠真是见得太多了。
“站住!”这灰衣男子手持长剑刺死一人,而后蛮横劫住去路,目光直勾勾打量马背上两位可人儿,面露奸笑道,“今日倒是运气好,竟然能碰上如此美人,看来艳福不浅啊!”
朱珠侧头枕在司蓝的肩,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暗叹小伙子你可真是自寻死路啊。
这天底下敢调戏司蓝的人,朱珠都不敢想象他会死的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