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耽美小说>我好像不是世外高人>第70章 不见贡品

  救下的女子姓施, 作为“郎君”,沈缜不便知道她的名字,就和称呼姜蓁一样, 叫她“施姑娘”。

  虽然,在看清她的第一瞬,沈缜眼前就已经展开了这位女子的人物面板——

  姓名:施画

  别称:高三娘、珍珍、阿巧等

  年龄:20

  父母:锤子、草儿

  配偶:无

  子女:无

  潜力值:45%(聪慧之人)

  武力值:普通人(不堪一击)

  健康值:80%(鞭痕、烧至昏迷)

  精神值:99%(即便昏睡仍警惕着一切)

  很有意思的别称和精神值。

  施画的来历很简单,她醒后告诉照料她的谢容,说她本是被带来八籽镇作为“神明贡品”,但主家找到了更好的贡品, 就把她扔了出来自生自灭。

  个中复杂经过就不赘述,总而言之,医馆里又多了一个人。

  沈缜立在廊下, 望着不远处亭子里抱着琵琶的女子, 眸光晦暗。

  午后的日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在轮椅下拖得长长,她就这样坐在光里, 听着琵琶骤开, 声破碧云天。

  亭里的女子似全然沉浸在了她一人的世界之中,任风动衣裙、木簪落地,仍以琵琶泣血而歌,从高山弹到流水,从相识弹到离别, 一群人在渡水口各自登船, 经年不再见, 直到最后一人垂死前, 曾少年握剑的手连剑穗都抬不起来。

  最后一声拍断栏杆。

  女子睁眼,墨发在风中飘荡, 她深深吸气,似有所感偏头,刹那对上沈缜的视线。

  沈缜微微一笑,抚掌而赞。

  女子面色鲜红欲滴,她咬唇踌躇片刻,还是抱着琵琶穿过连廊,走至沈缜近前。

  “沈医师,”她诺诺,“妾...”

  “妾”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沈缜很有耐心地听她吞吐,又适时接上话:“很好听,是...年前营州的名曲?”

  “嗯。”女子柔柔应。

  “施姑娘很厉害。”沈缜由衷赞道,“我只听曲,却如临其境。”

  施画面色更红。

  她抬眼看沈缜,又很快错开目光,小声问道:“沈医师怎么独自一人...来了这里...”

  尾音慢慢小下去,让这询问变得不像询问。

  沈缜注视着她,温和回答:“今日镇子上的人都去祭神了,大壮和小幺也回了家帮忙。左右无事,我便想着去书房找些书打发时间。”

  随着她说,施画脸上绯红退去、渐染苍白,她有些发愣,须臾问:“是那位秋姑娘么?”飞鸟sk

  沈缜点头:“是。”

  施画便不说话了。

  闲谈到此已聊无可聊,沈缜瞥了一眼对面人失神的模样,思忖微瞬出声唤她:“施姑娘,可以麻烦你推我去书房吗?”

  “啊,”施画很快回神,“当然可以!只是...”

  她看着怀里的琵琶,有些为难。

  沈缜温声:“施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替你拿着它。”

  施画忙道:“妾不介意。”

  要推轮椅,也只有如此了。

  她没怎么犹豫就将琵琶递了过去,然后绕到轮椅后。

  “施姑娘似乎很难过。”

  在去往书房的路上,沈缜垂眸看着怀里的琵琶,淡淡开口。

  身后的女子无声,很久才道:“沈医师是男儿,自是难懂这世间女子、尤其是妾这般女子的苦楚。”

  她道:“这一去,是何险路一概不知,然非去不可。只盼他们觅得宝藏玄机时,还有丝怜悯护住那位秋姑娘。”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沈缜不置可否。

  她搭在怀里琵琶弦上的手指微微摩挲,轻声道:“施姑娘,你倒在我的医馆门口时,仍负着这把琵琶,想来,它对你应该很重要?”

  “是。”施画语气带上了些眷恋,“它叫‘桐木’,沈医师可以看看尾部,正刻了这两个字。桐木在妾学乐小成后,就一直陪着妾,如今已有七年。”

  如女子所言,沈缜微一翻手,就很轻易在琵琶底部找到了“桐木”两个字。她伸手抚过那两字,长长的睫毛掩住眸底情状。

  半晌,她出声:“如果有一个人,她的琵琶也是一绝,却在不需以乐侍人后再不碰琵琶,施姑娘,敢问若是你,此是为何?”

  施画沉思片刻问:“便是陪她已久的琵琶也未带走么?”

  沈缜应:“是。”

  “这般...”施画轻叹,“大约是不愿睹物思及曾经的过往。只是,若要极擅琵琶,便应极爱琵琶,唯有投之以情,才能奏出真正动人之曲。就算过往伤怀,也不会再不碰琵琶,如此行事或许...是后来的境地,也并不令她安心吧。”

  一问一答间,二人已行到了书房外。

  轮椅停下来,沈缜将琵琶置于膝上,偏头看走到她身边的女子:“不安心?”

  施画对上她的目光,小声肯定:“嗯。”

  她双颊飞红,咬唇慢道:“妾在这里很安心,不必担心那些脏污的事情,故而奏乐。可若是不像沈医师这般的人,和、和沈夫人这般好的人,妾是不敢的......”

  这一次,虽然仍旧羞涩,女子却牢牢接着沈缜的视线,没再躲闪。

  良久,沈缜垂首,再抚过怀里的琵琶,然后将它拿起递给女子:“施姑娘,物归原主。”

  ......

  最初来九沂山寻宝的一批人已在此待了近两月,距离算天机当众说出“天谴”一事也半月有余。

  终于,里正和耆老决定“祭神”,而这“贡品”貌美女子则是通州牧之孙于左适带来的、半年前于边地秦楼起了声名的简城“花魁”秋姬。

  八籽镇上数几代几乎都沾着亲,不知道哪一位祖先号召,建了座祠堂,现下,祭台地点就设在了这座祠堂里。

  祠堂外边,乌压压的人挤在一起,但细看又可以看出这些人也有派别阵营,不过无一例外,没人穿自家宗派的校服,所以这群人只乍一看的话十分难分辨开。

  人群之中,不知谁忽喊了一声:“于公子,你让女人去祭那劳什子神明,就不怕朝廷里有人参于州牧一本?”

  一瞬间,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然被各处目光若有若无盯着的人懒懒摇扇,勾唇道:“不劳血公子担心,在下自有分寸。比起这,您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在下听闻,公子的身子已经快油尽灯枯了?”

  “......”

  “血公子”死死攥紧了手。

  这一回合交锋暂时下去,第二回合正要再起时,人群里自动让出了条路,被护卫护着的人走到于左适跟前,对他点了点头。

  于左适笑着拍他肩:“我家阿珹办事,就是靠谱啊。”

  名叫阿珹的男人没答话,他视线在人群里扫了扫,很快落到角落里一个女子身上。

  冰冷的眸色刹那柔和下来。

  于左适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你看上——”

  “闭嘴。”男人收回目光,冷漠打断于左适的话。

  “......”于左适拍了拍自己嘴巴,“好的,好的。”

  两人身边围了一圈高大的护卫,故而二人的举动未被他人察觉,除了方才忽觉有人在窥探她的姜蓁——

  不动声色扫视了一圈周边,她着重留意了下那群护卫在的地方,姜蓁收敛心神。

  无论如何,今日最主要的是另一件事。

  在那群护卫跟着那个世家公子过来时,姜蓁就注意到原本站在祠堂远处的几个镇民不见了踪影。想来,“花魁”秋姬应该已经被他们送进去了。

  可是为什么...姜蓁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

  红绢和红灯笼不停在她眼前闪现,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片段一幕幕重复......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梦到她从城楼跳下来死亡,也会看见那个男人?

  是的,那日用膳时浮现在她脑海里、向她伸出手的男人,就是和通州牧之孙一起来的这个男人...

  到底,她到底怎么了?

  一阵轰闹惊醒姜蓁的心神——

  祠堂门猛地被推开,跑出来的镇民慌张大喊:“贡品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