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042在监测你的体温，你没退烧，不适合再赶路了，我们必须休息。”
“我不……”
布鲁斯还要说什么，尼克直接打断了他：“等出了山地，我们就直接开进弗吉尼亚州境内，如果你状态不行的话，一旦遇到突发状况，我们可能很难逃脱。”说着，他又低声咕哝一句：“再说了，烧傻了可怎么办。”
他为042报给他的布鲁斯的体温感到担忧。
像是担心布鲁斯继续反驳似的，他补充道：“我看你屁股底下像是坐了只刺猬似的，是腰疼吗？还是扎营休息一下吧。反正你反对的话，我也是要去的，区别就是你乖乖听我安排，还是我把你敲晕再去。”
布鲁斯不再说话了。
说实话他也确实背疼的坐不住，因此只能毫无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说道：“那好，休息两小时，然后继续赶路。”
尼克没对他的决定发表意见，只看了看导航说：“还有10分钟，快到了。”
很快，尼克就找到一个扎营的地点，他将车停下来，绕到后座帮布鲁斯开门。
布鲁斯撑着座椅准备下车，意外的是刚撑起来一公分，胳膊一软，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的更难看了，但尼克倒是没什么嘲笑他的表情，直接钻进来，一伸胳膊，将他整个人抄起来抱出了车。
布鲁斯失去了蝙蝠侠的记忆，当然也不记得这已经不是尼克第一次将他公主抱了，他咬牙切齿道：“放我下来！”
尼克将他抱出车，找了根最近的树干，将他放了下来。
脚一挨到地，布鲁斯就觉得自己腰窝和脊椎一阵钻心的疼，他下意识撑住树干，原本的肃容都有点维持不住，疼的脸都扭曲了一下。
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暴露了自己的脆弱，第一时间抬头去看尼克，但尼克已经转身背对着他，走到车前打开了后备箱开始整理物资。
布鲁斯缓缓吐出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就看尼克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一个帐篷。
布鲁斯：……
“我们只停两个小时，不需要弄这个，太麻烦了。”布鲁斯抗议道。
尼克将东西放在地上，拉开防水袋的拉链，将里面的帐篷掏了出来。
“两小时后，天也快黑了，我看你本来的计划就是在山里露宿一晚，只不过我们露宿的地点从车里变成了野外，反正也没麻烦你，你等着就行了。”
尼克一边将帐篷的骨钉一个个插好，一边说。
这帐篷是车里原本就带的，但只是一个单人帐篷，虽然支起来方便，但里面的空间十分有限，属于刚好只够躺一个成年男性的容量。
布鲁斯瞪着尼克忙碌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知道他肯定不会听自己的，索性也不再废话。再说自己现在确实很虚弱，也没力气再和另外一个人争执。
尼克很快搭好了帐篷，他将车里的单人充气床垫拿出来快速充好气，铺在里面，又在帐篷里喷了一圈驱虫药，随后放下帐帘，从里面爬了出来。
“等一会再进去，你先脱衣服。”尼克说。
布鲁斯警惕的反问：“干嘛？”
说着他甚至还不由自主的紧了紧领口。
尼克翻了个白眼：“我看看你肩上的伤，帮你换药。”
布鲁斯为自己下意识想歪的念头尴尬了一下，这才朝他走过去。
尼克已经将后备箱边缘位置清理出来一块，刚好可以让他坐下。布鲁斯解开衬衫，露出自己包着绷带的左肩。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看不太清，尼克将眼罩再次拿出来戴在脸上，有了光学护目镜的加持，视野好了许多，他动作很轻的帮韦恩拆开绷带，有一部分直接接触皮肤的绷带有些黏连，在他稍微用点力拉扯粘住的绷带时，布鲁斯的手指忍不住攥成了拳，但他脸上一点吃痛的表情都没露出来。
尼克知道动作太慢的话只会拉长疼痛的时间，他一狠心，猛地用力，直接将黏在干涸血迹上的绷带一股脑扯了下来。
“嘶！”这次布鲁斯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表情了，他忍不出抽了口气，转过头对尼克怒目而视。
“你是什么庸医？到底会不会弄？疼死了！”不舒适的身体状况让布鲁斯对情绪的控制力下降，属于阔佬的那部分刻薄又冒出来，斥责的语气十分明显。
尼克看着此刻表情生动的韦恩，觉得他比以前认识的那个布鲁斯真实了很多，竟然奇迹般的觉得时不时的撩着他发点脾气竟然还挺有意思的，于是一边观察他的伤口一边说：“不好意思啊，我比较擅长给别人制造伤口，包扎伤口这种事还真的不太熟练，现在你也只有我这个庸医能用，疼的话忍忍吧，别太娇气了，大小姐。”
韦恩看上去像是想跳起来打他，但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他可能打不过，骂人的话也没什么力气，最后只能深吸一口气，冷笑一声。
“别再叫我大小姐。”
嗯？尼克看着他因为两天没打理，冒出来的短短的胡茬，像个凌霸同学的讨厌鬼似的笑道：“那叫你什么？公主殿下？”
“那你是什么？我的侍女吗？”
尼克原本得意的笑僵在脸上。
艹。
枪伤处愈合的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坏，只是肿的厉害。看上去比右肩高出一大块，像是高低肩似的。尼克猜可能跟咬伤有关，幸运的是他肩头至少没有齿痕形状的破口，这降低了感染的风险。
目前缺医少药，尼克也没有急着帮他包伤口，再次将之前被拒绝的三明治递给他。
“你先吃点东西，我一会儿过来。”
布鲁斯没什么胃口，但他还是接了过来，一边拆外包装的保鲜膜一边问：“你去哪儿。”
“你的肩膀还是得处理下，我看了下带出来的药，只有一些抗生素，居然没有外敷用的，我去给你揪点草药糊一下。”尼克将一直放在副驾驶上的042揣进手心往外走。
布鲁斯小小咬了一口三明治，鉴于他糟糕的包扎技术，合理怀疑道：“你还认识草药？”
尼克回头，朝他晃了晃手上的辅助机：“我不认识，它认识。”
说完，他三两步就消失在了布鲁斯的视野里。
有了辅助机的帮助，又在机械生命的体能加持下，爬山下沟对尼克来说都显得轻而易举，等布鲁斯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时，尼克已经抓着一把形状各异的叶子回来了。
尼克敏锐的观察到，在布鲁斯身边的垃圾袋里，被纸巾裹住的一坨东西隐隐约约透出点翠绿，看着像是夹在三明治里的蔬菜。
啊，原来蝙蝠侠也跟叛逆期的青少年一样，想方设法的逃避吃蔬菜。尼克感到有些好笑，但也没戳穿，他装作没注意到的掠过它们，从后备箱里重新拿出瓶水拧开，将手里的草大概洗了洗，直接塞进嘴里。
在塞第二口的时候，被布鲁斯握住手腕：“你在干嘛？”
尼克一边在嘴里咔哧咔哧嚼草，一边含糊的说：“当然是帮你把这些东西弄碎成泥啊，不然你怎么敷？”
布鲁斯嫌弃的五官都挤成一坨，本来就变了装，这会儿看上去更丑。
“口水很不卫生！”他说。
尼克说：“放心吧，我又不是人，没有口水这种东西，口腔里可能是耦合剂之类的东西吧。”
布鲁斯：……听上去更奇怪了。
“我自己弄……”说着他也拿了一撮准备往嘴里放。这次是尼克阻止了他。
“这玩意对人类的口腔黏膜的刺激比较大，你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布鲁斯这妆面本来就对他的眼睛十分不友好，要是嘴巴再肿起来，尼克很难判断自己还有没有继续照顾他的心情。
说话间，尼克三两下嚼好叶子，直接将它们吐在手上，示意布鲁斯转过去。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认命的闭上了眼。
尼克将草药泥一点点糊上他的肩膀，湿漉漉的皮肤触感，再被山风一吹，有点凉，尼克的脸也离自己的伤处很近，有规律的呼吸沾上他的皮肤，又让他觉得有点痒。接着，他又用手指把草药泥往他红肿的皮肤上堆了堆，确保它们能全部覆盖到伤处。尼克的动作很快，三两下糊完药，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将伤处包好。
“行了。”尼克一边用旧绷带擦手，一边说。
布鲁斯将衬衣拉回去扣好，他潜意识里不习惯用后背对着人，拉好衣服后，他很自然的将身体重新转了过来，尼克刚好擦完手抬起头。两个人同时察觉到，两人此刻的距离似乎有些太近了。
火柴马龙的外形和布鲁斯的气质天差地别，但带着光学护目镜的尼克偏偏能从这虚假的妆容下看到一些真实，这比让他直接用肉眼去看友好多了。而且他发现眼罩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借着遮挡，他的眼睛可以想看哪儿看哪儿。
他的视线随着布鲁斯缓缓扣起的纽扣往上移，韦恩的身上有很旧伤，光胸口处还有几处刀伤和烧伤，之前帮他擦身的时候，甚至注意到他左侧（·）晕被一道细细的刀痕直接穿过，也不知道这种伤到底是怎么受的，十分引人遐想。如果这确实是个游戏的话，无论是造成这个伤口的人还是建模师都是有点不可告人的XP在身上的。
等到纽扣全部扣好后，尼克的视线很自然的放在了他的下巴上，蝙蝠侠的头罩是半包裹住下巴，给人造成一定的视觉混淆，但抛却这些干扰因素，尼克意识到，这个有着美人沟的下巴确实是蝙蝠侠同款。
虽然看不到尼克的眼睛，但敏锐的神经依旧让布鲁斯感觉到被注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直接伸手摘掉了尼克的护目镜。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遮住眼睛。
但是他没说完，因为面罩之下，是尼克炙热又直白的眼神。他在这种注视之下突然卡了壳。
而尼克也因为正沉迷美色，一时大意，让韦恩轻易取下了他的美颜相机——然后就收到了丑颜暴击。
尼克：……
他立刻收回视线，并第一时间夺回了眼罩。因为偷窥被发现，尼克难得有些不自在。
“别动我眼罩啊……”他低头咕哝。
布鲁斯最终也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他从后备箱沿站起来，背对着尼克往前走。
“谢谢。”最后他还是为尼克替他换药的行为低声道了谢。
尼克挑眉，再次点开进度条看了看——涨势喜人，已经快到40%了。他顿时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对着布鲁斯的态度越发和善。
“帐篷里弄好了，你去躺会儿吧。”尼克殷勤道。
布鲁斯脚步顿了顿，转过头，慢吞吞的问：“你在高兴什么？”
尼克：我高兴脑子不太好的布鲁斯韦恩终于重新开始相信人间处处有真情！
“没有没有，042说这东西见效很快，你睡一觉说不定就能退烧。”
布鲁斯知道他没说实话，但也懒得追问，再说他确实腰酸背疼，非常需要躺平缓解一下。
他掀开帐篷帘，看到那个显眼的充气床垫。
“安全屋的物资里还有这种东西？”布鲁斯怀疑的问。
“没有，是我去取车的时候，在路过的户外店买的。想着也许会有用，这不是就用到了吗？”尼克眼睛弯弯的，为自己的未雨绸缪感到得意。
布鲁斯抽了抽嘴角，觉得这人坚持露营的理由可能就是为了显摆他买的充气床垫。
“你用的还是我的钱。”布鲁斯嘟囔着，钻进去直接趴在了床垫上。
疼了一天的后背和腰终于有了短暂的缓解，他忍不住缓缓呼出一口气。
之前一直硬撑着的时候，觉得这种疼痛还能忍受，但现在突然放松下来，只觉得连骨头缝都泛着酸痛。
他闭眼紧皱着眉头忍了一会儿，还是难耐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重新掀开门帘出来的时候，尼克从地图上抬头，就看到布鲁斯气势汹汹的朝着后备箱冲过来，也不理睬尼克，一把拽过急救箱在里面翻找，他先翻出吗【啡，捏在手里犹豫了很久，随后赌气似的重新扔回箱子里，又拿出一瓶对乙酰氨基酚片，粗暴的拧开后倒在手上三粒，想要一股脑送嘴里。
尼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布鲁斯挣了几下没挣脱开，生硬的呵斥道：“松手。”
尼克从他手上拿掉两粒，才松开了他：“你也说了我是个庸医，药物过量的话，这深山老林的我可没办法照顾你。”
布鲁斯也知道自己是疼昏头了，他愤愤看了尼克一眼，直接把药塞嘴里，连水都没喝，干咽下去后又跟个愤怒的小鸟似的冲回帐篷里趴着去了。
尼克看着飘动的帘子，又让042报了次体温，他从医疗箱里翻出一罐酒精棉球拿在手里，从后备箱沿上跳下来，径直朝帐篷里走去。
布鲁斯正安安静静的趴在垫子上，只有比平时稍微急促的呼吸显示出他现在正忍受着疼痛。
单人帐篷的空间非常小，容纳下一个充气床垫后，几乎很难再容下另一个成年男人舒展的坐着，布鲁斯将手垫在脸上，微微侧了侧脑袋向尼克看了一眼，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尼克晃了晃手上装着酒精棉球的瓶子：“帮你擦点酒精降降温，这样会舒服点。”
布鲁斯过了一会儿才转过来仰躺下，又将衬衣扣子解开了两个。
“嗯。”他低声沙哑的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