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我以为只是擦身？”
布鲁斯理所当然的说：“那个头罩也不知道我带了多久，头发都贴头皮了，你帮我洗一下头，洗完再擦身，不然水会溅在身上。”
尼克想：你还挺会使唤人的。
可不是么，大少爷，能不会使唤人？尼克认为自己开了个不好的头，隐隐觉得未来跟韦恩同行的日子可能不会有自己想的那么相安无事。
这次就算了，没有认清你的真面目，一不小心让你给套路了，下次我绝对不上赶着给你当佣人了！
尼克在心里暗暗发誓。
布鲁斯才不管他心中那么多的弯弯绕绕，通知完自己要洗头的诉求之后，再一次将头伸到浴室里，等着自己“男朋友”的洗头服务。
尼克放下手中的毛巾，看着布鲁斯肩胛处的白色绷带，劝自己别那么小气，给NPC洗头怎么了，就当是他帮自己挡槍的报答吧。
他走到浴室里拿出花洒，先在手上试了试温度，试了一半，才后知后觉的想到，Zero的身体能碰水吗？会不会短路？短路的话自己可不会修啊！
好在身体及时反馈给他，这具身体既不导电，也不怕水。唯一的问题就是试不出来温度。
尼克装模作样的让水在自己手上冲了一会儿，才跨出浴室，微微弯腰，小心的冲向布鲁斯的头发。
水温应该没问题，他看布鲁斯没有被烫或者被凉到那种应激反应，于是放心的继续动作起来。
等到帮他彻底打湿头发，尼克按压了两下放在于是地上的香波瓶，又在手上将洗发水稍微揉匀，才给他全部涂上去。
过一会儿，白色的泡沫渐渐在布鲁斯头上堆起来。
尼克实在没什么照顾人的天赋，作为战斗武器的Zero更不可能帮别人洗过头，虽然手法生疏，但尼克的态度很认真。他按部就班的揉搓着手底下的头发，不过由于业务不熟练，有时还是会不小心揪到他结住的发丝。
但韦恩是什么人，是能不用麻醉直接取子弹的人，这点头皮的抽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此从始至终，始终非常乖巧的任由尼克折腾。
等到尼克帮他冲干净头上的泡沫，布鲁斯抬起头，尼克才发现对方脸上都是泡沫，甚至还有两团巨大的泡沫糊在他的眼睛上。
原来一直注意着不要弄湿他的肩膀，所以朝下的脸就没关注到。尼克赶忙用毛巾将他眼睛上的泡沫都擦掉。
布鲁斯一直皱着眉，这会儿才慢慢松开眉头，睁开眼睛。
尼克被那双钴蓝色，略带谴责的眼神一看，竟然真的生出些抱歉来，他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好了。”
没等布鲁斯对洗头服务发表更多意见，尼克再次将还温热的毛巾按上他的脸。
他先擦了擦他额头，又再次擦过他的眼睛，接着擦掉他鬓边的泡沫，最后擦上他的下颚和颈侧。
“抬一下头。”尼克说。
布鲁斯抬起头，将最脆弱的咽喉毫无保留的暴露给了尼克。
尼克忍不住打开脑子里的游戏面板看了一眼，布鲁斯的信任度从今晚开始一直在缓缓上涨，这会儿颤颤巍巍的停在了35%的位置。
尼克顿时充满了干劲。
他认认真真帮韦恩擦过已经冒出胡茬的淡青色的下巴，再好好的帮他擦过脖子，然后将已经变凉的毛巾投入水中再次搓净拧干，开始从他斜方肌的位置继续擦下去。
布鲁斯果着的上半身在浴室不甚明亮的昏黄灯光下明暗分明，多年的义警生涯让他身上布满了伤痕，有些甚至还层层叠叠的交错着，这只是皮外可见的伤痕，可想他血肉之躯下又有多少暗伤。此时尼克仿佛终于能感觉到，布鲁斯·韦恩的确是将他的灵魂以及血肉，完完整整的，如同献祭般的全部交给了哥谭。但现在他失去了自己一半的灵魂，褪去黑暗骑士的制服，身上只穿着一件平角短裤，沉默又温顺的坐在那里，让人根本无法把他和盘踞在哥谭十几年的恐怖传说联系在一起。尼克只看了一眼，就收回心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帮他清洁身体上。
当他的毛巾擦到对方胸口的时候，布鲁斯始终垂着头，将视线聚焦在尼克手里的毛巾上，连坐着的姿势都没动过。
尼克手中的毛巾顺着他肌肉的走向，小心的避开绷带的位置，一丝不苟的一直擦到最后一根肋骨上的皮肤，最后绕到他的后背。
再毛巾滑过腰侧的时候，布鲁斯不着痕迹的收缩了一下腹部，整个人向外躲闪了一下。尼克猜大概是碰到他的“痒痒肉”了。
没想到蝙蝠侠也有痒痒肉这种东西，他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
谁能想到呢？半天之前，他甚至都不可能想得到自己居然还能有给蝙蝠侠擦拭身体的新奇体验。
尼克重新拧了一遍毛巾，柔软的触感从后颈一直擦到脊椎的凹陷处，至此，上半身已经全部擦完。
慢吞吞的将毛巾再次投入水盆，用更慢的动作拧干了毛巾，期待韦恩能稍微和他客气一下，剩下的部分自己来完成，但布鲁斯·韦恩像是完全没这根筋，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等待尼克这个“男朋友”的服侍。
行吧，只要你不尴尬，我替你尴尬个什么劲儿呢。
“该换水了。”尼克的毛巾还没碰到他，布鲁斯就躲了一下，提醒他注意卫生。
怎么会有这么讲究的男人？尼克内心疯狂吐槽，但面上不露分毫的扯出一个假笑，咣叽一声将水倒进马桶，又帮他接了盆新水，重新搓了把毛巾：“这回行了吧？”
布鲁斯给他示意了一个“可以继续伺候我了”的表情，尼克啪一下把毛巾盖上他的腿面。
他一边在心里默念“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搓澡工人”一边快速给他擦洗，接触的腿内侧的皮肤时，布鲁斯轻轻吸了口气，手指也蜷缩了一下。
“怎么了？”尼克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韦恩不知道是被浴室的热气熏的，还是尴尬的有些红的脸色问。
韦恩看了他一眼，说：“烫。”
尼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毛巾。”
尼克服气了。
他认命的加了些凉水，重新拧了把毛巾。
“这回温度合适了吗？大小姐。”
尼克面带微笑，语气危险。
布鲁斯对尼克的嘲讽无动于衷，这让尼克感觉自己还真的挺像他们家的丫鬟的。都怪潘尼沃斯先生，怎么养了个这么娇气的大小姐出来。
尼克在心里愤愤迁怒。
“站起来呗，这样后面我擦不到。”尼克的口吻十分不友善。
布鲁斯似乎这才后知后觉的接收到对方其实并不是很情愿的种种信号，他才慢吞吞的说：“不用了，你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尼克对他的识相很满意，甚至又帮他拧了一遍毛巾，这才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他，转身离开了浴室。
等布鲁斯重新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尼克正盘着腿坐在那个不甚宽敞的双人沙发上数钱，此刻他身上还穿着晚宴时，男侍者统一着装的黑色衬衫透视装，姣好的肌肉线条透过布料若影若现，再搭配上他现在的动作……就真的很像从事什么不健康的职业。
布鲁斯一边用搭在头上的毛巾随意搓弄半湿的头发，一边走过去低头看向尼克。
他的手上在数钱，旁边还放着一张美国地图。
布鲁斯挑眉：“你准备的还挺齐全？”
尼克抬头看他，笑了笑，挥了挥手中的美金：“这都是你准备的，我只不过是搬运工而已。”
哦对，阿尔弗说过，这是蝙蝠侠为自己准备的安全屋。
“这里有3000美金，足够我们3-5天的路上花销。我的账户已经被全部冻结，属于韦恩的卡暂时也不能刷，不然行踪太容易暴露，现金确实最稳妥。”
布鲁斯微微弯腰拿起他身边的美国地图展开。
“去华盛顿的话，我的计划是只要出了城，就直接沿着洲际高速I-495行驶，穿过吉弗尼亚州，再走I-395，直接进入华盛顿，这是最快的路线。”尼克说。
布鲁斯快速看了一遍地图，摇头道：“不行。”
尼克也不生气，直接问：“那你说该怎么走。”
“你说的这两条州际公路都是绕城高速和连接大都会到华盛顿的主干道，我们的行踪不可能隐瞒太久，在这两条高速公路上太容易被拦截，一旦产生追逐战，容易引发不必要的连环事故，很多人会因此遇险。”
尼克认真的看着布鲁斯，他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穿着牛仔裤和T恤的样子不但不蝙蝠侠，连和他认知里的布鲁斯都大相径庭，他看地图和说话的时候眉毛习惯性微微簇着，眉心有一道因为常年蹙眉而产生的浅浅竖纹，让他看上去有些不好惹。
但就是这样一个媒体眼中每天声色犬马，不知名间疾苦的草包阔佬，在即使忘记自己蝙蝠侠的身份之后，依然本能的心系弱者，在自己都处于危机的时刻，仍然记得不要伤害平民。
该死，有那么一点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布鲁斯很自然的坐在了他坐过的地方，将地图摊开在腿上开始规划路线。尼克垂头看着他还半湿着的头发，感觉自己那属于Zero的想要照顾人类的冲动又涌上心头。
他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去卫生间找吹风机，心里暗暗腹诽，一个战斗机器人，为什么要安装家政程式！如果被照顾的人是自己，当然是美滋滋，但自己是照顾人的那个，真的好气啊！
但是又很难抗拒本能……
他终于理解Zero那种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那不是出自任何一种和人类情感有关的东西，而是写在他代码里的，对友善阵营人类的宽容和服从。想明白这点后，尼克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从卫生间拿好吹风机出来的时候，韦恩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又重新垂头去看地图，任由尼克将他头上的毛巾拿掉，打开吹风机开始帮他吹头发。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吹风机的嗡嗡声。
尼克漫不经心的随意扒拉着布鲁斯的头发，没两分钟，原本半干的头发已经干透。
布鲁斯也规划好了路线。
他抬眼看了看正在收吹风机的尼克，本能的感觉到他有点不太开心。但韦恩天生就不属于会安慰人的那种，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又是在为什么事生气，最有可能的就是不大满意帮他吹头发？但这也是他自己主动要做的，不是他要求的呀。
布鲁斯觉得谈恋爱真的好麻烦。但现在是特殊情况，就算要提分手，也不能是现在，于是耐着性子尝试哄人。
他拽了拽尼克的衣袖，尼克顺势半弯下腰，以为这大少爷又有什么新蛾子要出。
布鲁斯在他的唇角落下个一触即离的吻：“别生气了，以后不使唤你了。”
尼克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啊？发生了什么？
他机械的转了转头，又僵硬的转了转眼珠，对上布鲁斯的脸。
布鲁斯有可能第一次真情实感的哄人，业务不太熟练，说完这句话后就垂着头，不再看尼克。要不是zero这具高科技的身体有良好的记忆储存区，尼克还真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这不会真的把阔佬给忽悠瘸了？
布鲁斯看他半天没有动静，才再次勉为其难的和他对视，看到尼克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觉得难道他对这种程度的示好不满意吗？
他想了想，觉得一个唇角的亲吻确实有那么点敷衍，但自己现在确实没什么调情的心思，而且他肩膀处的伤口也好疼，根本不允许他做更剧烈的活动。
于是他说：“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开心点儿？想要什么的话可以先挑，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买给你。。”
虽然自己没什么记忆，但既然是自己的男朋友，他肯定不会在物质上亏待对方的。
但是尼克看他的眼神好像更诡异了。
哦，这好像是能为他炸楼的高破坏性恋爱脑，据说住进韦恩庄园的契机好像也是为了救在徒手攀岩运动中失误的自己，护着自己滚下山崖差点没命这种事。
不要钱，不要命，只要感情，还很能打，他真的会谈这么危险的恋爱吗？布鲁斯再一次怀疑自己。
但现在也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为了不引起有心人士的注意，韦恩的私人账户现在都不能动，能给他的只有3000美元现金，现在提什么刷我滴卡就很有空头支票的嫌疑，但除了钱，布鲁斯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给他什么。
他再次感受了一下自己还隐隐作痛的伤口。
不久前才刚刚说过不想这么快负距离接触的，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他一咬牙，视死如归的说：“要做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我现在伤口很疼，不能太用力，你得坐上来自己动。”
尼克：……谢谢，已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