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玄幻奇幻>妖道难撩>第93章 八子大蛇

  这一句可正是命中赵文礼软肋,这人顿时面色一黑,扶在肩上那只手下移,把住钉在他琵琶骨上的铁钉就是发力一转!

  “嗯啊!!!哈……”

  本已经凝了的鲜血瞬间咕涌而出,姚十三疼痛难忍赫然闭了眼,咬不住唇惨叫出声!

  “一张烂嘴,别跟我逞能!我就问你,这罪,你认是不认!”

  “不……认!”

  “好啊你,看来还是不够你受的!给我拉!!”

  “是!”

  刀客大步向前,扯起姚十三凭空可怜垂着的脚腕,这细瘦盈握的一手一个,用力向下扯去!

  “呃啊————!!”

  惨叫声混着刺鼻血腥顿时充盈了整个暗室,整一个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姚十三在剧痛中攥紧疼到麻木的拳头,无助失魂般扬起头大口呼吸,鼻腔内满满的咸腥,

  耳畔甚至清晰听得到自己血肉撕裂分离、骨骼碎裂的声音。

  “不想被生扯掉两只胳膊,你最好尽早给我认了!”

  “哈……啊哈哈哈哈……没……没意思,没新意得很!哈哈哈……”

  “你笑个什么!”

  赵文礼对于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声的姚十三,比起震怒难耐,

  更多的还有莫名萌发的恐惧。

  他这是在故意激怒自己,逼迫自己下更狠的手。

  “好啊你个贱人,想要更多?那我今日便满足你!”

  赵文礼上前一把捏住姚十三的下巴,另一只手顺着脸颊贴面而下,一路摸到纤细软腰,再顺其衣襟处而入,直探进去里去。

  姚十三此时浑身都是湿透的,不知道是被血或是汗,反倒更显诱人。

  “这幅身子果真和脸蛋一样漂亮,手感可不比小姑娘家差什么啊?也不知道你们家将军尝没尝过这味道,不如我先来试试?”赵文礼心中暗窃。

  姚十三只觉得无奈又好笑,摇头道:

  “赵大人,那当真不好意思,我这人全身上下最不值钱的就是这幅身子。将军品用起来是个什么味道——大人若是想知道,不如给我放下来,十三还能好好陪您玩玩。这碍手碍脚的,大人独自受累来成全我,何必。”

  “你……?!”

  “十三入这总镇府之前陪过的男人可不比大人您审过的犯要少。这招没用,再换个法子,换个。”

  赵文礼顿是怒上心头“好啊,好啊……算你厉害!给我打!往死里打!!”

  粗麻长鞭布满细刺,刀客又是强健有力,雨点一般抽在身上,每一道都是力道巨大,手法中还带着拖拽。

  哪一道挨在身上不都是瞬间皮开肉绽,跟刀割一样翻出血肉?

  再狠狠碾过,溅出的血崩了赵文礼一身,多拼命也噙不住的惨叫混起破空而响的鞭声,再次无比凄惨着回荡不停。

  赵文礼得不到想要的答复,嫌弃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溅上的血渍,甩身而去。

  “我看这贱人的双臂定是用不了了,那就给我再废了他两腿!叫他再给我高贵,给我清高!也只能像个恶心的长虫一样在地上爬一辈子!打死也不认罪是吧,那就给我弄成个废人,生不如死活一辈子!”

  铁门再次随一声轰鸣闭合,还这深夜一片归墟的寂静。

  却在片刻之后,传出连半尺厚铁门都挡不住的撕心裂肺般嘶嚎,久久不息。

  是连巡逻着的刀客都为之一颤的凄厉。

  又过了几日,厚铁门才再次开启。

  只是这次,一片漆黑死寂中再无丝毫声响。除却依旧刺鼻的血腥腐臭外,连声铁索窸窣都没有。

  好像没有活物在里头了。

  赵文礼掩着口鼻站在门前无情月色下,问向身后刀客。

  “没死呢?”

  “没有。按您吩咐,保命的药每天用着。”

  “做得好。可不能便宜他死了。他们冯家的人生是恶煞,死是恶鬼!连个心腹都是一样令人作呕!你先出去,这光景我可得独赏!”

  赵文礼一把夺过灯笼,借微弱烛光寻了几圈,才在个角落中见了个血葫芦似的模糊人形。

  蜷缩靠坐在角落的人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头深埋在胸前,两条手臂无力垂着,双膝之下白骨森森,被人生生剃了皮肉。

  连着大腿的部位已有溃烂,呼吸声若得几乎不得见,若不说还被迫提着一口气,绝看不出死活。

  赵文礼嫌弃的踹了他一脚,才见他微微抖了抖身子,吃力抬起头来。

  却被一头蓬乱黑发挡得结实。

  “你那股子高傲劲儿呢,怎不再说两句话给我听听?”

  是沉默。

  赵文礼讪笑着一巴掌响亮甩在姚十三脸上,甩偏了头,才见他扭动几下,缓缓扬起脸来。

  透过凌乱黑发,烛光摇曳中,赵文礼猛然一个退步踉跄,生出一身寒意!

  那黑发之后,一双深眸竟还皓光不减,噙着阴鸷森然的笑。

  冷汗顺着额角滴落,脚下粘稠的分不清是湿水或是血水,但要攀着脚踝而上,将他吞噬在这里。

  姚十三的头咯吱一歪,嘴角卷成个不合常理的角度,颤颤抽动几下,摩擦道:“失望啊。”

  “你……”

  “十三给了您整整七日的时间…”他那条断臂摇荡几下:“反反复复毫无新意,污秽之人就是污秽,我到底在这儿期盼些什么呢。”

  暗室内湿闷难耐,加之气味糜烂,直叫人胸口发闷,心跳砰砰加速。

  赵文礼气得发抖,大骂出声!

  “来人啊!给我把这贱人让人不爽的眼睛剜出来!舌头也给我割了!给我……给我把他腌成人彘!”

  “来人!来人!!!”

  “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赵文礼像个疯子似得在这漆黑暗室中喊了半天,连回音都荡得不能平息,

  没有半个人走进来。

  殊不知此时的暗室外、地下长阶上,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三十几号刀客身首分离,在那被湿气蒸得乌黑滑腻的长阶上,站着的只有一位手持盘蛇纹弯刀的青铜面杀手,杀气似是有形,萦绕背后。

  “大人,别费嗓子喊了。外面没有人了。”

  姚十三脸上最后一绺黑发滑落,一张光洁干净,不染污渍,嘴角盘着的笑娇诱且不艳俗。

  其间莫名含着叫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轮到我了,大人。”

  未等他再骂,脑后嘭地一声被什么东西重重集中,霎时晕了过去。

  赵文礼头茫茫一昏,眼前颠三倒四。冥冥中只觉浑身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

  再努力想睁眼动弹,疲软的身子挣扎几分,却自手腕处传来一阵隐隐发麻的痛。

  “赵大人,醒了?”

  宛若玉铮吟吟的男声响起,再熟悉不过了,这些日子跟噩梦一样萦绕的这声音……

  赵文礼赫地瞪开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鬼东西!!!这是什么!!”

  怪不得浑身轻飘飘呢,此刻已经被剥得浑身精光,两臂反缚横垂在根细绳上!

  更可怕的是,身下并不是什么意料中的绝壁悬崖,而是个……

  巨大的,蛇坑!

  数万条黑蛇盘踞交错堆在一起不知积了多少层,蛇群爬不出去,只是光连吐信的嘶嘶声层层叠加都变得如沸水般沸腾翻滚!

  这不是蛇群,这就是蛇潭,是丧身若水!

  甚至在蛇群蠕动交错间,还可以隐约看到坑底垫满的发黄白骨……是食人的!食人的蛇!

  赵文礼在恐惧中疯狂扭曲着身子挣扎,却只听得细绳欲加紧促,垂吊着细绳的木条禁不住受力,已然发出嗑哒嗑哒断裂声来!

  几近崩溃的赵文礼顿时绷紧身子,抖得像筛糠,再不敢动弹,只瞪着双通红愤怒的眼。

  “大人最好不要再动了,省得木条断裂,十三可保不住大人的命。”

  赵文礼看过去,现下姚十三换了身干净简洁的素面柳绿纱袍,连他记忆中姚十三那一头蓬乱长发也利落的顺在脑后,由个绛色绸带简单拢着。

  他斜椅在个桃木椅子上,一肘落在扶手上以五指撑脸,抬眼间瞧着赵文礼的眼神是眉清目秀,顾盼生姿。

  比起在看个刚将自己折磨不成人样的仇人,这神情更像在端详副佳作。

  “你…!!!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狗东西……”赵文礼怒骂到一半,忽才觉得不对劲!

  他不是被自己废了四肢吗,怎么当下还能如此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赵文礼在惊怖中声音奇高发抖,只发得出怪音:“怎么…可能!你明明被我废了的!”

  姚十三歪头莞尔一笑道:“赵大人对自己手段未免过度自信,审犯之前也不知道背后调查一下出身背景,不好玩的。每每想到大人想借身子清白一事威胁在下,还是好笑得很。”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对我,谋害替圣上行事的朝廷命官,可是大逆不道,诛九族的罪!我命你马上放我下来!”

  “赵大人,您好好看看这四周,除了你我还有第二个人吗?谁又会知道您怎么死、死在哪儿呢。”

  姚十三漠不关心道:“啊,不对。严格来讲,这周围的“人“,只有您一个。”

  “你………!”

  姚十三微微向前探身,背后一只花青小蛇从后肩划过,悄然盘在他颈间。

  借赵文礼一声撕破喉咙的惊喊,姚十三一双流光杏目中,忽地横贯出一层假睫!

  仔细一看,哪儿还有当初那勾人黑目,眼中现出的竟是双蜜色细瞳蛇目!

  日光映射下吹弹可破的瓷白皮肤之上,隐隐可见鳞片似的纹理波光粼粼。

  “你………你不是人?!!!!”

  姚十三见他那副模样兴致满满,靠回桃木椅背,十指相交搭在扶手上,架起下巴,饶有趣味道:

  “赵大人一生作恶多端,以折磨人为乐,遭了报应都不知道呢。您那儿,很难硬得起来吧?”

  姚十三掩口笑笑,目光投向赵文礼此刻疲软垂着的小玩意儿上。

  “姚十三你他娘个卖-身陪笑的象公,有什么资格谈论我!”

  姚十三笑得自在,并未理睬:“所以赵大人虽妻妾成群,可膝下子嗣……也就那一个晚来得子却体弱多病的小公子了?”

  “你这个贱人,修要打我儿子主意!”

  “哦不不不,我这是好心好意送你们一家团圆呢。”

  姚十三从怀中掏出块上等小圆玉牌,绕垂在指尖。

  “赵大人闻起来浊气太重浑身恶臭,不好吃的。权当哄哄孩子,只能先给宝贝们来点甜点开胃,也好消化。”

  赵文礼定睛一看,不正是自己小儿子随身佩的的玉牌!

  “姚十三!我杀了你!!!杀了你!!!”

  姚十三微地探身听了:“嗯?不好吃啊。发酸,可惜了。”

  “姚!十!三!!!!”

  赵文礼冲动之余动得厉害,身上木条发出道咔嚓断裂声,顿时吓得这男人面色苍白,哑然噤声!

  “哦,言正事。”

  姚十三坐正身子,一字一句讲得慢条斯理,却耗得人是心急如焚,几近崩溃。

  “大人审讯时不是总有记事习惯吗。传闻那簿子可害人陷囹圄,又可洗人冤情。不如拿它来换大人您一条命,您看如何?”

  赵文礼恍然大悟,他这是想逼自己交出证据,试图替冯家洗冤讨公道!

  那簿子怎可能交于他?一但公布于众,自己不仅同样会没命,还会沦为千古罪人。

  “你做梦…!!”

  姚十三并未心急,慢条斯理换了个坐姿,口中默默念了着什么,就见一坑本还算冷静的黑蛇,忽然像得了命令般躁动而起,蛰伏多时死海似的翻涌而起!

  更有借同伴一跃而起,高度刚好触得到赵文礼被扒光朝下趴的正脸!

  霎时间骇人惨叫迭起,男人被无数跃起的蛇叼住皮肉,又无处可躲逃,没有手可以拦……

  衔不住的蛇掉下去,很快会有下一只补上空位,不留分毫空隙!

  姚十三只坐在不远处微笑看着。自远了看,根本辨认不住那是个被横吊的人,更像是块儿垂着黑色流苏的破布。

  血如淋雨般淅沥而下,像在浇灌坑中黑花。坑底的蛇尝到血,更是难掩亢奋,纷纷涌动起来!

  “停……停!停!!!!求你了!!停啊!!”

  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发出的绝唤,毕竟连嘴唇都被黑蛇长牙刺透,但总归是喊了出来,

  姚十三无奈撇嘴,动了动手指,安顿下那万条蛇。

  “大人,对别人下得了狠手,怎么到了自己这才一会儿就不行了。”

  “你这个疯子……疯子……疯子……”

  赵文礼哪里受得了这个?此时无论上下身,或是脸面,再到他那根本就没多大的玩意儿,全是被生扒了层皮似的血肉模糊,分不清五官,

  几乎一口一口,被咬成了个案板似的。

  这会儿哪儿还有什么神智,早已精神模糊反复念着疯子,疯子。

  怎奈这蛇偏偏就故意避开双目似的,再是痛苦难堪,都恰到好处的给他留了丝神智,血人瞪着双眦裂的眼,颤抖中看到姚十三举起个簿子,在他面前晃。

  “从大人衣服中翻出来的。”

  姚十三笑道。

  “你…!!!你既然都拿到手了,为何还要这般逼我!!折磨我!!!”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嘛。赵大人在我身上寻乐子寻了整整七日,在下不过才动了一手,您就骂成这样。”姚十三再眯着眼嘴角上扬,顿了句,厌厌道:

  “这样不公平的。”

  “你……这个畜生……!”

  “赵大人,再给您讲个有意思的故事?”姚十三悠然道,

  “参与前护国将军叛国冤案的所有朝臣,一个接一个的惨死于非命,您就真的以为是冯将军阴魂不散吗?”

  “冯将军生前骁勇豪迈,为人正直铁骨不屈,死后定然不会自甘沦为成什么恶鬼。所有一切,上到河运船翻,府邸走水,下到举家遇刺,路遇不测……全都是,我姚十三,一人所为。”

  “啊,还有大人逼我认那林大人全家被蛮人土匪残害的莫须有罪名'亦或是您没有提起的兵部张大人灭门案——”

  姚十三凑近身子,嘴角扬高,笑里藏刀:“大人英明,那确不是‘莫须有’,正是在下派人去杀的。我本下一个目标便是赵大人,苦于无计间,没想到您亲自送上门来,真是省事,哈哈。”

  赵文礼在剧痛与灭顶惊恐中,被彻底压垮最后一道神经。

  这是诅咒……就是诅咒……

  “就是你们冯家,是冯家的诅咒害死了所有人!”赵文礼尖声嘶嚎:

  “躲不过的,躲不过,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就是冯燎冤魂附体对不对!!!”

  姚十三摇了摇头,冲他努嘴一笑,拱手缓声道来:

  “在下参益州军军师,姚十三。”

  “不……你不是!!!不是……无所谓了……您,您放了我吧……求您了,饶过我吧……姚大人,求求您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做牛做马,我……”

  赵文礼即便被困住双臂动弹不得,脸上又是一片血肉模糊辨不清五官,仍能从他这嘶吼般死告活央中,这再无一丝尊严,将整个人贴紧地面像只狗一般祈求中,想象得出此时表情。

  然而这一举动却让一向端着个置若罔闻,眼中带笑,即便是亲自折辱他到这种程度都未曾动过一分声色的姚十三,忽然间脸色一僵。

  而后五官逐渐扭曲开来,像看着这世上最肮脏,最恶心的污秽之物一般,极度嫌弃,极度憎恶!

  ……

  姚十三脑海中飞快渡过一段从自己喉中发出的尖叫。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您饶了我吧……我真的太难受了……求您……我听话,我一定听话,只要您愿意放过我,我什么都肯做……求您…… 放过我啊……!!!!”】

  本已经恢复乌黑人目的眼,猛地闪过一道红光,霎然成了血红妖瞳!

  可自妖瞳中倒映起的身影,那个抱着别人脚踝,像条犬一样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姚十三的瞳孔骤然缩紧。

  与此同时木条“咔嗒”一声断裂,男人在一声嚎叫中坠入深坑,回声未散,便已成了具白骨,陷入深处!

  姚十三在失态中双手死死按住木椅扶手,指尖青紫变色,久久不得平静下来。

  “大人,您若是求我杀了您,说不定还能留下半条命,您果真是完全不会看人。”

  姚十三以手撑着,略显疲倦站起身。

  向前迈出半步时,摇晃不稳险些趔趄栽倒,幸得身后瞬间闪出那位青铜面神秘人来将他扶稳。

  那人明明是没出声响的,但姚十三的确在拧眉忍痛后讪然一笑,回他一句:“无碍。”

  姚十三重新稳了脚步,走向坑边拱手作揖。

  “赵大人您说对一半,我虽是姚十三没错,可也不只是姚十三 。”

  他目中犀利,探身往下望去。

  “在下妖王八子,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