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玄幻奇幻>妖道难撩>第20章 妖患再起

  周烈文这人是他先父心腹将士的儿子,两人生日就差了几个月,是自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关系。

  他打小就是放养,野性不羁惯了,不喜欢搞什么权谋政治,也不喜欢娇生惯养的在总镇府上住着,更不想做什么大将军大官管太多人,事多人情又多,不自在。

  自己就干脆给了他个督查协领做做,每日忙着的也就是策着马,在城外边界上带着十几个精锐转转,随地扎营生火,灌壶酒,打些野物就是一晚,平时也不回城里。

  于是出了名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就必有大事。

  上上次是草木不生冰天雪地的冰原起了场莫名的山火,差点一路烧到益州城里,他带着兵士们扑了大半个月才灭完;上次是隔壁夔州的安云县一夜被屠血流成河,害得他连熬几夜忙得焦头烂额,安排加派五成多兵力去防御益州周边的县城,为防患于未然——

  “这不还没过去多些时日呢,怎么又来了。”

  门口瞌睡的齐铭见了人直接窜了激灵,还没等敲门传令,周烈文直接自己一巴掌推开门,力使得猛了些,整张门都嘎吱摇晃了好些下,把门口小兵吓得目瞪口呆,差点拔剑出来。

  倒是冯汉广早已见怪不怪的冲着门外摆摆手,叫人下去,心里想的却是幸亏还没来得及脱完衣服。

  想上次自己和十三云雨一半被他横冲了进来,门口十几个人都没拦住。要不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又是个没心没肺的种儿,他周烈文的眼睛估计早就被挖出来喂了狗。

  不等这急匆匆的开口,冯汉广先不爽地来了句:“你怎么又来了。”

  周烈文赶紧走到他面前,贴得老近,大咧咧的别说军礼,甚至连句客套的话都没讲,直接回道:

  “大哥,你上次差人叫我查最近行脚商和猎户频繁失踪的事件不是?”

  “嗯。”

  “我们一帮子人追查了好些时日,终于见了点眉目——那杀人的的凶手,我给带回来了一个。”

  冯汉广乜了一眼,心不在焉道:“托人压回来就是了,哪还用烦劳您大驾亲临跟我讲。”

  他顿了下,又接上句:“不知道我现在见到你都害怕吗?跟个魔煞星似的。”

  周烈文拧着眉毛一言不发,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似的,倒是给冯汉广看得更发毛。

  “不是,还有你不敢说话的时候?”

  “要不,您跟我一道去看看那个“东西”。”

  周烈文说这话的时候整张脸又黑又臭,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直肠子,竟像是刚见过什么凶神恶煞一样不适。

  冯汉广到底无奈“啧”了一声,知道自己就算说不爱去,也定会被扯着胳膊硬拽过去。

  当然,等他见了那个“东西”的时候,就知道周烈文为何这副模样了。

  好家伙,魔煞星就是魔煞星,这回可真给他带了个魔煞回来。

  关在重刑犯才用得到的铁刑笼中,由四根手臂粗铁链拴着四肢的,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反正不是人。

  那东西像人一般用两条腿反屈膝直立,生了一身黑灰长毛,脸上是一张凸起长嘴,不停发出痛苦咆哮声,狰狞支出满嘴獠牙,还滴着浑浊津液。

  一双利爪死死扒在牢笼上 ,左肩一处贯通伤口中插着一根粗铁刺,一边脚踝也被捕兽夹夹断,血肉模糊露着白骨,浑身散发出腐烂难忍的恶臭。

  连冯汉广都吓得连退两步,更别说府上那些个小兵卒小侍从,没有一个不是拼命捂着嘴让自己不惊叫呕吐出来失了态。

  怪物拼死嚎叫,见了人来,嘭地一掌拍在铁栏上,在被身上铁锁哗啦啦地拌在原地,地跟着颤了几分。

  “这是个什么东西!” 冯汉广神色厌恶,用衣袖遮着鼻子质问。

  “我命人在沿途查勘的时候,发现了几具行脚商尸体,死状都很残忍。”周烈文在身后冷声答道:

  “大多人都被挖了心肺,或是抽干了血,可四处散落的货物银两看上去不像是山贼或是蛮子们谋财害命。而且那尸身上的伤口,不像是刀剑所为,更像是……遭猛兽啃食。可怕的是,据观察,似乎还不是同一种野兽所为。”

  周烈文转过来看着冯汉广压低了嗓音继续说道:“看上去,倒像是一群不同的猛兽在不同的地方造下祸事。我在他们出没的地方装了兽夹,又挖了陷阱,蹲了多日,才终于捕到了这么一只活的,没想竟是……”

  “妖。”二人异口同声。

  “不可能,妖很久没出来害过人惹过是非,他们早就没这个胆了不是。”冯汉广摆手回身踱了两步,面色铁青,手暗暗捏住刀柄,心中不安道:

  “更何况若按你所说,还是一群妖同时出来为祸人间?”

  “难道看了这还不肯信吗!”周烈文扣住他肩头,强压怒气道:

  “这就是个初段的妖,我们才能这么轻易就抓住。万一若是这些妖中有个已然成型的,你有没有想过,凭我们凡胎肉体,如何护益州城里万户平安?”

  “不就是个夺人命养精气的初段妖而已,杀了就是,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冯汉广脸红筋暴的厉声说罢,一把甩开扣在他肩上的手,大怒中挥手扬刀,顺着铁笼的缝隙双手一推猛的发力插进。

  瞬间闷声一响,血肉分离会出撕裂声,刀刃直捅穿妖物心脏!

  浓血喷洒四溅而出,那怪物连一声哼都没有就断了气。

  “冯汉广!”周烈文围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骇镇片刻,回过神时气得喊了他的名讳,三两步逼到他面前大声质问:

  “我大惊小怪?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不久前的安云县是怎么被一夜屠城的?你当夔州没有守城兵士?你觉得那是个凡人能做到的吗!是这种被兽夹就能抓到的妖能办到的吗?”

  冯汉广为周烈文当头四问问到哑口无言,怒气盛不起来。

  他回头看了那具散发恶臭,面目狰狞喷呲着血的尸体,方才意识到自己实是因愤怒与恐惧交织,失了智,过激了些。

  安云县出事的那晚,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此祸事未必人为。

  冯汉广咬住后槽牙,暗自腹诽:只是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假若周烈文所猜为真,那或许真将有大灾临益州当头。

  妖族如此毫无征兆的集体出现,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在引导它们,或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

  益州纪史不只一次记载过妖祸发生,本就是不安混乱地,自古以来的宵禁规矩便因此而生。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回身向才匆忙跟出来,此时狂呕胃水的齐铭吩咐道:

  “给顾叔传封书信吧。要快马加鞭。”

  齐铭听了点点头,忙跟逃命似的撒腿跑了。

  “将军,这么多人在,发生何事?”姚十三从后面遥遥走来,满脸茫然。

  纤瘦的身子勉强撑得一身柳青宽袍,在这秋风中像个芦苇一般鼓着风荡。

  周烈文闻声乜了一眼,野汉子眉头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知这挂名的白面军师实则不过冯汉广养的男宠。说到底也早已经是整个益州军心知肚明,却不敢讨论的秘密。

  每次见到这何郎傅粉的人儿都觉得不舒服。也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就是觉得不适。

  或许也是因为撞见过他俩亲热的样子?

  周烈文甩了甩头,叫自己可别再回想。倒胃口。

  “没事儿。十三,莫再靠近。你怎就回来了?”

  冯汉广见他过来,赶忙快移了两步挡在了牢车前面,怕怪物再把他吓到好歹。

  姚十三可是看得清他那白衬子上溅得一身发乌黏稠血渍,挑眉侧着身子瞟了几眼,抬袖轻捂了鼻子,也不知是看了没看,总之面没改色,一脸温笑着回他:

  “孩子是差人送走的,我一直在这儿没动过呢。”

  他又往前了几步,步子止在个两人面前不远处,似意非意的保持在了个即没让冯汉广白挡着,谈话距离又不至远得失礼的位置上。

  “周协领也在这儿?恕十三有失远迎。”

  周烈文摆摆手,相当应付地回了个礼。

  “那你们俩聊,我走了。”周烈文大咳几声,顺便整了整衣甲佩剑。

  “周协领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姚十三道。

  “不吃。我忙得很,可没那个心思。”说罢扬长而去。

  冯汉广现在心里可是乱得一团糟,根本没心情管他周烈文是去是留,反倒是巴不得他赶紧从眼前消失,好像他再待下去就又该有什么坏事发生似的。

  他快步腾至姚十三身侧,生怕被他看到这骇人的景象,一把揽腰推他回身。

  “刚听将军说要往京城那边传信,是出了什么事。”姚十三任由他扳过身子,偏头好奇问道。

  “嗯……最近怕是不太平啊。”冯汉广心事重重的答了他一句,又像只是在自语感叹。

  “将军说的顾叔是哪位,只知朝廷下令不许您再入京,可从未听您提起在京畿还有什么故人。”

  “哦,是我父亲许多年前的老故交,并不太熟。”冯汉广思量片刻,努力去记忆中收刮些回忆。

  时过境迁,在如瀚海长空般无边回忆中已是过眼云烟。不过是自己也就只有几岁的时候跟随父亲拜访过的一面之缘人罢了,早已记不清容貌了。

  只得答出一句:“清虚观观主,老祖师顾远山。”

  ——

  “师父前脚闭关,你就惹出这么大事来。”

  顾长卿负手立在祠堂门外,举头见朝晖满地,满天红云强烈又和煦照耀宁土。

  顾望舒在祠堂冰凉坚硬的石板地上,已经跪了一天一夜。

  夜半无人之时,比及寂若死灰的阴森,入骨的寒意才更要命。

  不能动作疲惫不堪,外加气血不足,硬挨着侵骨的寒,一个生在夜里的人从未这么讨厌过夜晚,几度觉得自己快要昏睡过去。

  好在终是云开见日。

  双腿早就跪得发麻,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喉咙干渴的要命,还硬撑着一副百折不屈的模样。

  身后响起一阵沙沙的脚步声,顾望舒记得原本师父有令,罚跪期间这祠堂内是不能再进人的。

  直到脚步停下几许后,叹出这么一声话来。让他不觉万幸,只觉得恶心。

  半晌过后,脚步再动,踱到他身边去,顾望舒无心理睬,纹丝不动跪在原地。

  来人自上而下无声审视了他会儿,蹲下身子,递了杯水到自己面前。

  “先喝点。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顾望舒抬起疲倦的眼皮顺着胳膊看过去,也没客气,接过来一口喝个干净。

  水本无味,但对这渴了快两天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世界最甘的味怡来着。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得开口,嗓音嘶哑道:“这是看我笑话来了。”

  “我是看不懂你!”顾长卿掩不住怒火,长袖狠挥直起身来低头怒目俯视起他:“安静点像个普通人一般活着不好吗?偏要搞出事非来!”

  “你说我像个普通人的话,真是今年最大的笑料。”顾望舒也仰起头对上顾长卿一双犀利如鹰的眼,身子虽倦怠,一张嘴还是毫不客气。

  “我无碍,倒是你快出去吧,请罪时祠堂他人不可人入内,一向墨守成规的大弟子违背禁令偷来我这儿,被人看到了可不好。”

  “怎么可能无……”顾长卿气得本是压低的嗓音都抬高了几分,又察觉自己可能过于激动了些,沉回气道:

  “我来是想告诉你,四大法门的处罚令到了,十八销魂鞭。师父他老人家被你气得七窍生烟不屑求情,且闭关不愿踏出外世半步,待会儿掌刑的人,换我。”

  “哦呦。”顾望舒揶揄道:“恭喜。”

  “你……!”

  “原本不就是想杀我,正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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