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玄幻奇幻>末世之作死>第138章 开始反省

  女人似乎是因为刚刚在口头上出了口气,而且她还看到了这个目中无人的男人因为她的话而沉默了,于是她的心里忽然就舒服多了,在簿泗考虑的时候,她便没有再开口了,只是默默地等待着簿泗的回答。

  簿泗垂下头,盯着脚底下的无边黑暗,面上风平浪静,但他的心里很纠结。

  他从来都是习惯于将自己的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绝对不让自己陷于困境,而宫三昼对他来说,就是属于自己的那一类。

  八年来,不论任务有多么的难,宫三昼都从来没有允许过簿泗跟他一起出任务,甚至,宫三昼为了防备簿泗偷偷跟着他,他还会让江盛楠盯着簿泗。

  但簿泗从来都是阳奉阴违的,只要宫三昼前脚踏出了基地大门,他就会紧跟而上。

  不论是出于哪一方面的私欲,簿泗都无法让宫三昼离开他的视线之中,一秒钟的时间他都无法办到。

  可就在不久之前,簿泗才发现了,原来自己之前那些行为都是徒劳,其实他从未真正的掌控住宫三昼的所有,他根本不知道宫三昼真正的痛苦,甚而,他一点都不了解宫三昼。

  他就这么让这个孩子痛苦了八年之久,在簿泗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其实在他的心里,他是极其不舒服的,就好似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他的人生出现了污点,而他却全然不知,还背着这块污点自以为是,沾沾自喜。

  簿泗根本就没有好好的保护这个孩子。

  现在,簿泗的面前有一个机会,他终于可以完完全全的了解宫三昼到底在想什么了,知道他到底在害怕什么了,明白自己到底该如何去保护他了。

  本来一直毫不犹豫这么做的簿泗,此刻有些犹豫了。

  簿泗发现,原来宫三昼大部分的噩梦都来自于他,也就是说,宫三昼最害怕的人就是他,而他,才是宫三昼的噩梦。

  这点让簿泗完全无法接受,他自认为宫三昼做了如此之多,可莫名其妙的,他竟然成了宫三昼的噩梦来源?

  想到此处,簿泗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了,他嘴角抽出了一个微妙的角度,使得他的整张脸看上去很是诡异,仿佛他的情绪已经压抑到了某个临界点一般。

  其实,簿泗从来都是站在索取的一方。

  在簿泗有意识开始,不论他想要什么,他的妈妈和哥哥都会倾其所有的给他,他从来都不需要费心思去为他们做什么,也不需要去思考自己需要做什么,他需要的,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簿泗被灌输了很多思想,但他自己却很明确,他,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

  末世前,簿泗就是站在世界顶端的人,他跟蓝星球上的任何生物都不同,他才是真正的食物链顶端者,他才是进化最完美的生物。

  他不老不死,力量强于蓝星上的任何生物,簿泗就如同掌握世界存在或者毁灭钥匙的创世者,所以,簿泗可以为所欲为。

  既然整个世界都是他的玩具,没有人跟他站在平等的界面上,他为何还要委曲求全?他为何还要去屈尊降贵的为他人考虑?

  簿泗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他认为,自己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但在看到第四个噩梦的时候,他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心虚。

  簿泗在那个噩梦里看到了从前的自己,那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他看到自己把宫三昼的手脚全部都折断了,他看到自己把一颗颗烧的发红滚烫的石头扔在了宫三昼的身上,他看到自己直接把宫三昼逼得异能升级了。

  那时候的宫三昼还很小,很小,小得他不用一根手头就能捻死他的地步,簿泗从来都不知道这样幼小的宫三昼会有那样的眼神,明明之前几个噩梦里都没有,可偏偏轮到了他,一切就变样了,他竟然会在宫三昼的眼里看到了前面三个场景里完全没有出现的仇恨……

  簿泗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只是他懂的东西,都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他能明白,宫三昼眼里的恨有多么的真实。

  簿泗也在那个场景里看到自己曾经对宫三昼说的话。

  其实,他都忘了,原来自己对宫三昼这么说过,原来,是自己让宫三昼恨自己的,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自找的。

  那个时候,宫三昼还那么小,才七岁,但簿泗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任何事情,这本来就是一种教育的方法。即便是现在,簿泗仍旧这么认为,只是他知道宫三昼不喜欢,所以他就把这些都都藏起来了。

  但一直都这么认为的簿泗却在那一刻忍不住出手了,他竟然对曾经的自己出手了,那不就代表着,其实簿泗已经觉得自己做错了,他的行为已经相当于承认自己是错的了。

  簿泗从不会逃避,他以为,既然他自己都认为曾经的行为都是错的了,那就去改正。

  他要继续看下去,簿泗想着,他要把宫三昼的噩梦全部都挖出来,他必须全部都知道,这样他就能改变这一切,他要把这一切都变成一个普通的梦,不让这些在成为宫三昼的噩梦。

  如果可以,簿泗甚至想要把宫三昼的噩梦全部都毁了,最好可以毁得一干二净,让他永远不再记得。

  所以即使使出幻境者告诉他,他现在的行为就是在让宫三昼重新经历一遍曾经的噩梦,簿泗都还是想要继续。

  可现在,使出环境者却说,宫三昼会疯……

  那一瞬间,簿泗的脑中竟浮现了八年前,那个小小的宫三昼当着他的面,将自己被他捏碎的手臂毫不在意地揉捏着的画面。

  簿泗突然恍然大悟,那时候的宫三昼,也许是在挣扎吧。

  宫三昼明明是恨着簿泗的,却又因为簿泗救了他,所以他又决定要好好跟着簿泗,可他又放不下曾经的恨意,所以他就故意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逼迫自己……

  簿泗突然觉得,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卑鄙。

  在他和宫三昼之间,一直委曲求全,付出最多的明明是宫三昼,可他呢,不仅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孩子的好,还自认为自己才是付出最多的。

  而现在,他又开始了,开始自以为是的在伤害这个孩子……

  “噢!你想好了吗?”女人再度开口,声音中有点看戏的味道,转而她又愉悦的问道,“不过呢,我刚刚又看到了一个噩梦噢,这个梦境境界波动比之前的境界波动要弱些,要不,你先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看另外一个吧?”

  闻言,簿泗抬起头,扭头看向远处,点了点头。

  “那……那好吧。”在簿泗扭头的刹那,女人说话的声音忽地抖了起来,就像被猫抓住尾巴的老鼠一样。

  随即,黑暗尽褪,下一个噩梦开始了。

  这一次,仍旧是上一个噩梦的背景——一个燃着小篝火的森林。

  在升起的火堆旁边,坐着簿泗和宫三昼,宫三昼被簿泗困在怀里,而他们两人还在争吵着。

  这种画面对于旁观的簿泗来说,是有些陌生的,虽然他现在和宫三昼也有吵过架,但是都以簿泗挨揍为尾声。

  还没等簿泗开始回忆他和宫三昼的吵架场景,他就听到了那个七岁的宫三昼跟八年前簿泗这样说道,“会这样养大自己的孩子,你妈妈也是变一态吧?老变一态养出大疯子!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三!贱……啊!!!”

  直接半蹲在火堆里的簿泗默默地听着宫三昼说的话,眼神竟有些茫然起,一直到宫三昼的惨叫声响起,他才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你为什么捂住了耳朵,却又不把眼睛闭起来呢?”女人不解的问道。

  簿泗没有回答她,只是低下头,盯着穿过了自己的身体,被扔火堆里的宫三昼。

  那孩子此刻正被烧得‘滋滋’作响,簿泗甚至可以闻到那股肉焦味,似乎是觉得那两颗凸出来的黑色眼珠子实在是太渗人了,于是,簿泗慢慢地转移了视线,看向了跟自己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堆里的宫三昼的另一个自己。

  这是簿泗第一次认真的从别的角度去看自己,原来,他是长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