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到挺晚,一家云吞面的招牌映入眼帘。

  “走,去尝尝!”赵尧锦挺感兴趣。

  刚要跨进店门,赵尧锦一顿:“你还吃得下吗?”

  “我都还好。”江十越眸色黑沉,他凝视着赵尧锦的脸:“你想吃我就陪你。”

  “那咱们就点一碗吧。”鲜虾蟹子的38块钱一碗,赵尧锦犹豫了一下,建议道。

  “好。”江十越拿出手机,还没有调出付款码,赵尧锦却上前一步,抢先付了款。

  “说了我请。”赵尧锦笑着弯了眼睛,“我以前吃过这个。”

  赵尧锦眼睛盯着厨师行云流水般地烧水煮面,一边看一边介绍。

  好久没有出练习室,现在有机会,还正好碰到,肯定要来尝一尝。

  面上来了,上面堆叠着胖嘟嘟的六个皮薄馅大的鲜虾蟹籽大云吞,鲜虾弹牙,蟹肉爽口,蟹籽咬着一□□浆,十分美味。

  江十越吃了两个,把面碗推过去:“我吃好了。”

  赵尧锦馋很久了,拿过碗筷就开吃。

  即使已经吃了不少小吃填了肚子,因为这碗竹升面汤底浓,味道鲜香,胃口也丝毫不减。

  吃饱后,拍拍肚子,他跟着江十越二人满足地往回挪。

  “可能以后就不能这样逛街了。”赵尧锦感慨。

  现在他们能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大家投来的目光顶多是好奇和歆羨。

  以后节目播出,不管去大街小巷都会被摄像头追着跑,行程也经常被扒得底掉。

  “不过,当偶像也有一个好处。”赵尧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等我赚了钱,全世界的美食都可以去吃一遍!”

  “你跟我一起去吗?”赵尧锦问。

  这话倒是把江十越问住了。

  他物欲很低,对钱没有概念,甚至,因为母亲的缘故,他曾经十分厌恶金钱。

  但,作为江家唯一的继承人,他可以继承的家产,只要他不异想天开到想研究火箭上天,其他爱好都能轻轻松松hold住。

  现在也有专人打理他成年后的股份和不动产,他却从未关心过到底有多少。

  想到赵尧锦刚刚吃面时的情态,江十越想,有这样一个人陪着,食欲一定会不错吧。

  赵尧锦追问:“跟我一起很好啊,我是个很称职的旅伴,保准把一切都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好。”江十越点点头,答应了。

  寂静晚街,少年清朗的笑声穿过梧桐树,一直传到远方。

  *

  二人回到旅馆,走进麻雀般的小窝,赵尧锦为自己夸下的海口感到尴尬不已。

  他心里默默承诺:等有钱了请他住好的!这不是生活所迫嘛!

  赵尧锦吸取了昨天的教训,眼观鼻鼻观心,眼睛一点都不往卫生间看。

  “你去吧。”江十越敞开门透好气,让赵尧锦进去洗漱。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得赚钱啊!对比两人请客的差距,赵尧锦泪目。

  等下怎么睡啊!

  但是这小破旅馆连个沙发都没有。

  他在浴室烦恼了半天,半只脚踏到外面,一看,咦,江十越他……睡着了?

  看来是白紧张了。

  看着江十越丝质长款睡衣从头到脚把他包的严严实实,赵尧锦舒了一口气。

  真好。

  这样就不会乱想了。

  赵尧锦爬上床,两人背对背躺着,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隔着浅浅一层空气传来的的温度。

  好像,这样过一夜也不错??

  “嗯~啊~”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

  “诶呀,你别急,诶呦,慢点~啊~”隔壁房间传来声响,床磕在墙上,就在他们头顶,有节奏有规律,咚、咚、咚、咚。

  赵尧锦:“……”对不起!他要是知道这里隔音这么差,他死也不会订这间房啊!!!

  过了一会,房间侧面,也传来不可名状的声音。

  交响乐起。

  整个房间四面八方都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好像在比赛,一声更比一声高。

  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

  赵尧锦忍不住翻了个身。

  身边人呼吸也渐渐变得不太规律,双睫乱颤,看来也是没睡着。

  他又转身翻过去,像一条正反面反复被炙烤煎熬的咸鱼,正也不是,侧也不是。

  欸,真是难熬。

  **

  度过了兵荒马乱的一晚上,第二天淡淡晨光洒下来,还让人有些无法适应。

  赵尧锦挠了挠头发,坐起来,身边人原应伸展的四肢缩成一团,一看就是被霸王压迫了的可怜虫。

  江十越半睁开眼,有些没睡醒的迷蒙。看着有些奇异的萌感,让人想捏。

  赵尧锦凑过去,毫不客气捏了捏他的脸,扯到变形,“该起床了!”

  捏完有些心虚,一蹦就下了床:“我先去洗漱了啊!”

  想着江十越懵懵的神色,一颗牙膏泡泡噗嗤地脱离了大部队,飘飘摇摇落在洗漱台上。

  牙膏泡的主人笑意未消。

  “……”江十越揉了揉脸,嘶。

  下手真重。

  江十越刷着牙,看着脸上犹有红痕的自己……

  不自觉地对着镜子笑了一下。

  “我们走吧。”洗漱完,江十越就看见赵尧锦坐在床沿上晃着腿。

  再次同处一室,眼神相撞,赵尧锦下意识躲开。想起昨晚翻来覆去的煎熬,和手指相触下对方身体的滚烫,赵尧锦觉得自己状态不对,暗暗在心里呸了一声,把绮念赶出脑海。

  “走走走,退房退房。”赵尧锦故作镇静,冷着脸,戴上口罩帽子全副武装,二人匆匆离开。

  拉着行李箱,二人一前一后,走在街头,谁也没提该去哪儿。

  “去排练?”

  为了缓解二人之间的莫名尴尬,江十越站定,转过头提议。

  赵尧锦跟在后面点头,行行行,只要有事做就行!

  但江十越带他去的却不是彩排场地,而是一间完全独立的练习室,嗯,在爱彼顶楼。

  兜兜转转绕了一圈,竟然还是来到了这里。

  爱彼顶楼的练习室有一面是完全的透明玻璃,贴了一层淡蓝色的膜,从这望去,整座城市大部分景观都尽收眼底。

  视野很开阔,让人心情不自觉疏朗起来。

  让人把行李安置好,架好摄像机,江十越调试着设备。把镜头对焦完毕,江十越探出头来,却发现赵尧锦正盘腿坐在玻璃窗前,静静看着楼下熙攘的行人。

  “在看什么?“江十越也屈膝靠过来,坐在他身边。

  赵尧锦转头说:“站在高处往往会让人感慨自己的渺小。世界不断运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有的人都在不断忙碌。但对于这世界来说,也不过是一粒尘,一粒沙罢了。”

  “有时候我都在想,我们诞生的意义是什么。”赵尧锦一直很讨厌这种渺小的感觉,无法掌控命运的随波逐流感,让他觉得恐慌。只有在嘈杂的鼓点中,他一步一步落在练习室的地板上,落在舞台的中央,才感受到有脚踏实地的真实。

  “你现在知道了吗?” 江十越问。

  “还没有。”赵尧锦摇摇头:“不过这世界上有很多有趣的事等我们探寻。”

  赵尧锦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开始练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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