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么的,罗智的手在看到邀请卡的时候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下,心里有不祥的预感生出,内部人不互发邀请卡是默契和约定。

  但还不等他想明白,思路就被女班长的喊声打断了,他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将手机页面调黑,斯文的脸上露出抹歉意的笑容。

  “抱歉,刚刚在走神,没听清楚你说的什么,能重复一遍么?”

  罗智的相貌算不得出色,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很协调,儒雅而温和,就算是言不由衷的跟学生表示歉意,看起来也诚恳而真挚。

  班长连忙摆手,笑着重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快实习了么,以后慢慢就都分开了,相聚的时间也少了?班里打算在明天晚上举行个聚餐,想邀请老师您也参加,我代表班里同学来问问老师您的意愿。”

  罗智心里有事,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还有别的老师参加吗?”

  班长道:“各个科目的老师我们都邀请了,除了易老师没时间参加,别的老师都确定能参加聚餐。”

  罗智思考了片刻说:“那谢谢你们的邀请了,明天晚上见。”

  和班长说了几句,罗智就拿着东西离开了教室。

  他要先回办公室放东西,路上不经意间想起了易老师家的事,曾经的易老师资历和他差不多,现在却有着云和泥的差别。

  几年前学校进行优秀教师评选,易老师靠着不正当手段差点抢走优秀教师称号,是他弄了点小动作,让易老师与优秀教师称号失之交臂。

  至于他怎么给易老师制造的麻烦,罗智至今仍然不愿意回想。

  易鹏是个好学生,可惜摊上了易老师这么个心思不正的父亲,累得他自己也成了瘫痪在床的植物人,人事不知的在病床上躺了几年。

  回到办公室把东西放好,罗智重新拿出手机,页面上的邀请卡依然在,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记忆出现了错乱,他竟觉得邀请卡的图案有了些微变化,较之刚才更加诱惑。

  盯着邀请卡看了几秒钟,手指便不受控制般的点了接受邀请。

  他的思想很清醒,原本是想拒绝的,但身体好似已经脱离了思想的控制,在他思想的拒绝下被动接受邀请,注册登录。

  群里没有鲜血淋漓的图片,也没有各种颁发任务的群管理,整个群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注册登录完成后,罗智立刻就发现他的身体重新接受思想的控制,他立刻将手机扔了出去,几秒钟后又哆嗦着把手机捡了回来。

  给罗智发完邀请卡后,季深又给其他几个人发了邀请卡。

  包括郑从森和罗智在内,整个游戏团队总共八个人,分布在不同的地区和领域,季深不知道这八个人在现实中是否见过面,但他们在网络中狼狈为奸,每个人的手上沾了不少的鲜血。

  将八个人拉进同一个群里后季深就没再管了,不管是自愿还是非自愿,他们都会按部就班的发布残杀任务,任务执行者都只会是游戏的主创团队,他们终会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季深懒得再去监视这几个人,就把系统揪了出来:“看着他们,别让人死了。”

  系统全程围观了宿主对付郑从森的手段,想到郑从森从噩梦中惊醒的模样,数据库都有点紊乱了,但是它觉得特别过瘾:“宿主,要给其余七个人也送上噩梦套餐吗?”

  季深沉吟片刻,唇边勾起些许弧度:“自然。”

  系统欢欢喜喜的潜入群里,模拟季深的手法给几个人下了暗示。

  从今往后,死亡游戏主创团队八个人,醒着将受尽身体上的折磨,入眠则精神上难得安宁,很快就会知道生不如死的真正含义。

  退出新建群聊后,季深重新登录了原先的游戏群,目光幽沉的看着人物列表。

  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向列表上的每个玩家都发了张星空图。

  无边无垠的黑暗中点缀着几颗明亮的星,星光微微闪烁着,将黑夜点亮。像极了黎明前的黑夜,深渊里燃起星星点点的希望之光。

  一副极具安抚性的图,会让看到的人感到久违的平和宁静。

  把能做的都做了,季深就暂时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没事可做的他又成了条咸鱼。

  接下来的时间,季深依然每天都到学校打卡,随着神魂与身体的逐渐融合,季深的面色也肉眼可见的好转,健健康康的人自然不适合继续在课堂上浑水摸鱼,老师也不会再对他睁只眼闭只眼。

  不能光明正大的在课堂上摸鱼,季深又闲得无聊,就用系统看郑从森等人的直播。

  因为被季深留下的东西反向催眠,主创团队每个人每天都会发布新的任务,虽然任务都不致死,但通体执行下来也足够让每个人都被扒层皮下来,遍体鳞伤都是寻常。

  这世间从来没有感同身受,只有将扎在别人身上的针扎到自己身上,才会有刻骨铭心的的痛感,才会知道以前给别人扎的针有多疼。

  系统在围观了系列自相残杀的场景后,类人程序中出现了幸灾乐祸的情绪,它就知道宿主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胆敢向宿主发死亡邀请卡,是不知道它宿主在小世界干过的凶残事吗?

  短短一天时间,游戏主创团队中的成员就有人受不了了,想要向警方自首或者真正自杀结束这种残酷的日子,被系统暗中制止了。

  系统也没向季深隐瞒它做过的事,如实向季深汇报。

  系统小心翼翼道:“宿主,我不是故意擅作主张的,他们做了那么久的坏事,害了那么多人,这才一天就受不了,惩罚不够。”

  季深托着下巴想了想,笑道:“做得不错。”

  已经很久没被宿主夸奖过的系统顿时有种被从天而降的大奖砸中的感觉,既惊喜又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宿主下一句话就让它所有的惊喜顷刻间化为乌有了。

  宿主说:“说起来,都是强迫人做任务,这款游戏和你们系统的机制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系统:“……”

  它想像人类一样,露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系统匿了,就怕宿主说出这种机制就应该消失的话来。

  季深懒得去管系统,得过且过每一天。

  作为季深的同班同学,白清清要堵季深非常容易。

  自从与季深明说了他的身世,白清清几乎每天下午都会来堵季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他去见季老爷子,她频繁在季深面前出没,让班里同学都有种她在倒追季深的错觉。

  就连开明的张明远都笑着调侃:“说实话,在学习成绩没有下滑的前提下,我是不介意班里学生谈恋爱的。”

  身为过来人,他自然知道恋爱也可以使人进步。如果季深和白清清都有这个意思,他这个当老师的就只能恰到好处的疏导,可不能直接棒打鸳鸯,容易引起学生的逆反心理,得不偿失。

  季深一眼就看穿了张明远的想法,嘴角微抽:“你想多了,我和白清清不可能谈恋爱。”

  张明远用看渣男的眼神打量着他:“既然你对白清清同学没有想法,怎么不干脆明了的拒绝人家,这么拖着不是在耽误人么?”

  季深实话实说:“白清清告诉我,她和我有同一个外公。”

  张明远:“……”

  所以白清清和季深是表姐弟?

  人家表姐和表弟多说点话怎么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真容易多想,果然还是作业不够多,让他们都有多余的时间来胡思乱想了。

  张明远轻咳一声,道:“原来是表姐弟啊,那是应该多说说话,要不要给你们调座位?”

  季深道:“不用。”

  他和白清清也没几分表姐弟情。

  班里八卦季深和白清清这段不清不白关系的人有很多,绝大多数都是好奇又不好意思问,徐青年就被人当成靶子丢了出来。

  徐青年找了个放学回家的时间八卦,他想问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他在心底遣词造语,组织言辞,欲言又止了许久都没把话问出口。

  徐青年面部表情多变,脸上写满了我有心事,快来问我的意思。

  季深率先开口:“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就是。”

  徐青年双眼明亮,满脸都是八卦:“深深,白清清每天都堵你说话,她是不是在追你呀?”

  季深反问:“你觉得呢?”

  徐青年兴奋道:“我觉得是,我们家深深万能,值得!”

  季深却是道:“白清清告诉我,她和我有同一个外公。”

  徐青年满脸八卦戛然而止,呐道:“阿深,对不起。”

  “没关系。”季深不在意的回答。

  徐青年沉默,心底不可抑制的生出几丝牵疼来,

  他忍不住想,如果季深的亲人能早几年出现,他是不是就不会孤独这么多年了?

  季深是真不在意。

  活的时间长了,会的东西很多,情绪波动几乎没有。

  白清清的行为对季深的影响基本为零,可季深的梦想是要当条咸鱼,每天被纠缠着也不是事儿,他决定如白清清的愿去见见季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