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飞一愣，毛脑袋抬起惊讶的道:“你，你知道了？”
颜博程顺着他的炸毛头，柔声细语，“应该不是知道了，而是我从来都没有很相信过。”
“那你还和他交往？”
“刚开始有点不确定，我也想确定一下自己的内心，所以这件事，我也很愧疚。”
苏果果是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从一开始就抱有怀疑，顺水推舟的和他交往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内心感情。
事实证明，他爱的不是当年的救命恩人，只是谢飞飞，可是苏果果却成了牺牲品，这是颜博程意料之外的。
谢飞飞嘟起嘴气冲冲的骂道:“渣男！”
颜博程没有反驳，他也承认，在处理感情方面他的确优柔寡断，曾经都看不清内心，也在无意间伤害到了无辜的人，最后又因为愧疚想弥补，却又让对方越陷越深。
“飞飞，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有好多缺点，我自己都觉得这些缺点很恶心，我没想过害谁，可是还是伤害到了一些人，飞飞，你别恶心我好吗？我在努力改变，真的！”
他用凉薄的唇近在咫尺的吐着温柔如水的话，每一个字都能将对方化掉，每一个音都是那么虔诚。
谢飞飞如此理智之人也无法招架，他突然就理解苏果果的固执了。
谁不想被这样的男人拥在怀里诉说着甜言蜜语。
他也沦陷了！
“好，我们一起慢慢变好，”谢飞飞食指抵在他的唇上，命令道:“以后我不许你和任何人有纠缠，不管是白月光还是救命恩人，我都不许，你，只是我谢飞飞一个人的！”
颜博程支着胳膊看着他，所有柔情蜜意都在一双眼眸里，淡淡道:“好，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我的什么都是你一个人的……”
他笑的又坏又虔诚，谢飞飞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嘴唇抵在他的耳边脸红心跳的道:“我的专属……”
……
叶小林被判了死刑，这是意料之中的。
就在大雪纷飞的腊月二十三执行注射。
在最后的时间里他要求见一面颜博程，颜博程答应了。
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身形虽然消瘦，但是还算体面。
颜博程眼底闪过稍纵即逝的怜悯，瞬间又被疏离冷漠取代，他的同情心被叶小林消耗殆尽了。
叶小林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一个什么表情才合适，是笑还是哭呢？
他马上就要死了，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一切真的无法逆转了。
这可怜的一生，终究是一场笑话！
“博程，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再遇见你，”叶小林声音疲惫，大雪透过护着铁栏的玻璃在他的空洞眼眸里模糊不清。
颜博程道:“如果有下辈子，记得做一个好人。”
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怜悯，无关情爱，只是悲悯一个完整的生命即将沉睡。
他不知道叶小林到此刻有没有后悔，有没有害怕，他想应该会怕吧，毕竟死亡那么的未知。
“你说人死了会怎么样？死了还有意识吗？还能看见你们吗？”叶小林声音从疲惫变得颤抖不安，眼泪也夺眶而下。
他很快就要成为一具尸体，一动不动的尸体，他不知道会不会疼，会不会有灵魂，会不会有天堂地狱。
一切都那么未知，未知的叫人害怕极了。
颜博程道:“不知道，没有哪个死人活着回来告诉过我死后什么样，但是我想，如果活着问心无愧，死的时候也能心安很多。”
叶小林抹掉眼泪，其实他已经哭不出来了，因为他连哭的时间都没有了。
还有三个小时了，他的生命在倒计时。
这种感觉可怕的无法形容！
“我，我害怕……”叶小林靠着墙慢慢滑下，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
而站在门口的两位警察显得格外冷漠，任何悲欢离合都不能影响他们的工作。
颜博程几不可查的呼出一口气，他无话可说，总不能安慰他没事的，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也不知道叶小林为什么要见他？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吗？
“被你挖腺体的许海生当初也很害怕，被你逼死的张祥也不知道死后什么样，谢飞飞被你锁在病床也害怕的发抖，那个被面包毒死的孩子在咽气的时候也害怕的喊妈妈，我知道飞飞被你抓走了也怕的祈求老天，叶小林，你有没有想过他们？”
多少同情怜悯也无法让颜博程忽略眼前这个人做过什么，虽然他此刻这么的消瘦，这么的楚楚可怜，这么的无辜弱小。
他如果不死，谁来为那个无辜的孩子买单，谁来为痴情的张祥鸣冤？
颜博程淡淡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安慰不了，他的良心不允许。
叶小林垂头痛哭，最后的体面也成了濒死的狼狈，“博程，我，我真的害怕……”
“晚了！”
温柔安慰的话颜博程说不出来，说一个字都是对那些无辜人的蔑视。
颜博程继续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你没时间了！”
叶小林起不来，他跪倒在地上，思绪渐乱，没有时间了，他的生命马上就要终结了，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狼狈又可怜，和每一个即将死去的犯人一模一样。
“博程，我，我死了你给我多烧一些纸钱吧，我害怕他们向我讨债，我害怕……”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余力想别的。
什么谢飞飞，什么颜氏集团，什么万人之上。
原来他也如此的害怕死亡，他并不能坦然面对，他想错了，他以为贫穷的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没想到清晰的接受死亡这么恐惧。
他后悔了！
“博程，我害怕，救救我……”这句话他完全出自本能反应说出来的，他也知道神仙也救不了他，可是他还是本能的说了出来。
颜博程嘴角抽动了一下，看不出情绪，或许这一刻他依然做不到无动于衷。
站在门口的两名警察看了一眼腕表道:“颜先生，你们的见面时间到了，叶小林，请跟我们走。”
说完架起地上瘫软的叶小林就要离开。
叶小林吓得魂飞魄散，一张脸已经没有任何血色。
很快，他被带进了注射室，玻璃窗外是他的家人，在颜博程和谢飞飞身边立着两个人，许海生,陈林。
陈林拦着许海生的肩膀，通过轻轻抚摸传送力量。
叶小林的妈妈哭的眼睛如同红葡萄，她刚刚大闹过一场，先是声泪俱下的求颜博程，见对方无动于衷又撒泼打滚的骂了一通，还要踢谢飞飞的肚子。
可任她三百六十招，他的儿子此刻就要死了。
叶小林终于体会到快要失禁的感觉，他看见窗外的人却无法思考，不管是父母还是颜博程，甚至谢飞飞和许海生。
他都没有办法思考，所有的感官都被恐惧震慑。
“不，不要……”这是他唯一能发出的字眼。
注射员道:“别怕，很快就没事了，别紧张！”
叶小林在注射床上颤抖，嘴唇发白，眼神扩散，眼皮努力的睁开，这是最后的求生欲。
许海生流出欣慰的眼泪，心里默默道:“祥哥，安息吧……”
谢飞飞道:“放心吧，我会给你烧好多好多的纸钱，让你下辈子做个富可敌国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