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妆的时候白羽迟到了。
当他一拐一拐地出现在视线里，王导颇为无语：“我不是再三提醒过不要迟到吗？”
“导演，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白羽低着头语气诚恳地道歉。
王导却还是不满意，他走到白羽面前：“到底怎么回事？昨天刚夸过你今天就迟到，你这不是打我脸吗？”
白羽低头挨训，沉默不语，等导演又训斥几句气差不多消了的时候才轻轻地说：“对不起导演，昨天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今早起来不方便所以迟到了。”
导演愣了一下，打量着白羽的腿，脸色缓了缓：“没问题吧？要不今天你歇着，让你助理送你去医院看看？”
“没关系的，不能为我一个人耽误大家。等今天拍完我再去。”白羽摇了摇头，拒绝了导演的提议。
导演露出动容之色。
“还耽误大家，他戏份很多吗？”唐梦悄悄凑到顾衍耳边吐槽，环顾左右确定没人注意这边，才继续说道：“他说他那腿是摔的，我看不是。我昨晚失眠，出门透气的时候看见孙制片进了他的房。”
“孙制片？”顾衍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毕竟冯维提过，王导也说过孙制片想把他这个角色给白羽。“他是白羽的亲戚？”
“亲戚？”唐梦不屑地笑了笑，“什么亲戚，床上亲戚吧。”
“他们是那种关系？”顾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种关系，要真只是那种关系我也不会这么看不起他。”唐梦翻了个白眼，撇嘴道，“孙制片在那方面有怪癖，喜欢玩别人不玩的花样。我听说他曾经把高尔夫塞进个小艺人那里，结果取不出来。最后送到医院救治的时候，还上了报。白羽真是想红想疯了，和他混在一起。”
顾衍感觉奇怪，唐梦也不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和他成为好友。他语气不变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方式。他想要得到，必然要付出，只不过这代价惨痛一点，但也不至于到让你看不起的程度。”
唐梦眼中闪过嫌弃和厌恶：“如果只是普通的你情我愿我当然不会看不起。可孙制片他有老婆的，他老婆是个特别温柔善良的人。白羽明知道他有老婆还往他身边凑，这是普通的包养关系吗？这是小三！我看到他们俩我就觉得恶心。”
唐梦说着说着激动起来，眼眶都微微发红：“要不是薇薇身体不好，我早就告诉她了。那个人渣，他凭什么得到薇薇的爱。”
“薇薇？你认识……孙制片的老婆？”
唐梦点点头，冷静下来，道：“嗯，我们俩小时候是邻居，后来她家发迹了她就搬走了。不过我们俩一直有联系。我进娱乐圈薇薇也帮了我不少，要不然我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人哪能在娱乐圈这么混的水里至今干干净净。”
“看起来你们俩感情很好。”顾衍道。
“嗯。是很好，非常非常好。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惜我只是她的好朋友之一。”说到这唐梦的神色黯然下来，不过她很快就恢复过来，忿然作色道：“孙志国那个混蛋，花着薇薇家的钱，还在外面玩弄小明星。等我有机会，我一定要教训他。”
她说这话时，除了表情认真，头顶还升起怨气，黑色的怨气和她身后突然出现的男鬼连接在一起。眼看着那个男鬼要上唐梦的身，顾衍不动声色地拉了唐梦一把。
唐梦不察，一个趔趄，不过有顾衍扶着她并没有摔倒在地。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顾衍：“怎么了吗？”
顾衍摇摇头：“没什么。”他解下左手的转运珠，套在唐梦的右手上：“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这个吗？为了感谢你告诉我这么多，这个送你好了。”
唐梦拨弄着红绳最中间的那颗转运珠：“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怎么送给我？”
顾衍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嘿，难怪有人说别人的东西是最好的，以前它在你手上的时候我觉得天底下的转运珠都比不上，现在在我手里，我感觉――”她伸出手打量，最后摇头评价：“也不过如此嘛。”
顾衍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好了，唐大明星，好歹也是你喜欢过的东西，就当看在我面子上，让它在你手上呆个几天。”
“嗯，好吧，我会天天戴着它的。”唐梦装作很勉强的样子点点头，忽而笑出声：“开玩笑啦，我超喜欢，会戴着的。”
转运珠戴上的一瞬间，唐梦身上的怨气就被驱散消失。顾衍看着那个男鬼露出茫然的表情，然后像是才发现唐梦身边的人，目光从唐梦那边移到顾衍身上。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像忽然意识到什么，闭上嘴，低落地垂下头，默默地飘走。
顾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一天的拍摄很快就结束了，导演和副导在商量着明天的计划，美术指导和场务在勤快地布置场景，几个闲暇的工作人员凑在一起谈起自己最喜欢的电视节目。
白羽苍白着一张脸走到顾衍身后，声音低低的：“顾哥。”
顾衍本来在和几个演员闲谈，闻言转过身：“怎么了？”
白羽温声道：“我和助理谈好了，他等下送我去医院。正好冯哥上次开车不小心撞到护栏上，受了伤也在医院。顾哥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他说的冯哥指的是两个人的经纪人冯维。
顾衍自然拒绝，冯维出车祸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有他推波助澜的成分在里面。就凭冯维当日在院子前跟他说的那些话，自己对他已经没什么情分可讲了。
白羽也没真指望顾衍去，毕竟顾衍和冯维争论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他过来和顾衍提及，为了就是在众人面前展示顾衍的冷情。经纪人出车祸受伤，艺人却丝毫不关心，这种人一看就不值得相交。
就算顾衍察觉到他的意图，跟着他前去他也不担心。反正到时候见到冯维被恶心到的是顾衍，不是他。不管顾衍怎么选择，他就乐见其成。
他装出很失望的样子：“冯哥没看到你，一定会很伤心。”
顾衍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白羽想再接再厉，抬起头对顾衍说话，却跌进顾衍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仿佛自己内心所有的龌龊想法都被看清。他愣了愣，身上冒出冷汗，低下头：“顾前辈，既然你不去我先走了。”
“嗯。”顾衍点点头，等白羽走远了他忽然开口，“等一下。”
白羽纳闷地转身看他。
顾衍走到他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开口：“你说，你身体里，那个震动的东西是什么？”
白羽如坠冰窟，勉强笑道：“顾前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衍收回目光：“没什么，只不过，有些代价值不值得，我想你应该考虑清楚。”
白羽不清楚顾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清楚的知道顾衍此刻对自己说话的态度是多么高高在上。他凭什么这么说？他没有遭遇过自己遭受的一切，他凭什么在那指点江山？
白羽扯了扯嘴角，低垂着头掩盖自己的情绪：“顾前辈，我真的很不舒服，先走了。”
说完他也不待顾衍回话就匆匆离开，上了助理开来的车。
在车上，助理找他谈话，他第一次没有言笑晏晏地回话。
白羽闭上眼，脑海里只有刚刚顾衍高高在上的眼神。挨着座椅的地方不停地震动，让他难堪极了。
他捏紧拳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把顾衍拉下来。他倒要看看，若是顾衍落到自己这个境地，还怎么骄傲。
冯维车祸的时候伤到腿，只能躺在病床上，看到白羽他很惊讶：“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剧组吗？”
“冯哥。”白羽强忍着恶心，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附身依偎在冯维那肥胖的身上，贴在他的胸膛上，“我听说你受伤了，特意请假出来看看你。”
冯维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就知道，就你对冯哥最好。”
他受伤这几天，手底下的艺人除了白羽没一个来看他的，更令他生气的是，他打电话叫家里的婆娘来照顾他，那女人也只是冷笑。
呸，什么玩意。要不是他，她能过上现在这么富足的生活吗？要不是顾忌到他那位牛高马大的大舅子，他早就和她离婚了。
还是白羽贴心，在剧组拍戏还请假出来看他，在床上也听话。
想到这，他低下头，亲昵地吻了吻白羽头顶。等白羽抬起头，他才发现白羽苍白的脸色。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白羽低垂着眉眼：“没、没什么。”在冯维的再三追问下，他才犹豫着开口：“昨晚孙先生到我房间来了。”
白羽是冯维送到孙志国身边的，孙志国在床上有什么性癖他也是一清二楚的，闻言紧张地说：“受伤了？上药了吗？我给你看看。”
白羽沉默地脱下裤子，跪在病床上。
冯维看着那些鞭痕倒吸了一口冷气，在把黑色的按.摩棒抽掉后，黄白交加的液体滴落在医院的盖被上。
“这、这是？”
白羽难堪地闭上眼，声音努力维持平静地说：“他说不想下床去卫生间，索性就在我那里尿了。”
毕竟是和自己上过床的人，又十分乖巧懂事。冯维到底心疼他，将他搂进怀里，唉声叹气道：“哎，你先忍忍吧，等你以后红了你就好过了。”
两行泪从白羽紧闭的眼里流出来，就算他自己也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在真哭还是在假哭，在冯维怀里瑟瑟发抖，牙齿打颤地说：“冯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了，有时候我真想拿着一把刀把他给杀了，一了百了。”
“哎。”冯维除了安慰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如果孙先生能有新的目标就好了。”在他的怀里，白羽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新的目标。对啊，有新的目标白羽就能少受点苦了。可是他手底下的艺人孙先生都看过，除了白羽谁都不满意。
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到比白羽更合适的人选了。
对，对了，有一个。冯维很快想到对他恶言相向的顾衍。反正他现在已经没有楚二少罩着，他比白羽相貌条件更好，要是把他送到孙先生面前，孙先生一定会对他更感兴趣。
至于顾衍可能不答应的情况，冯维完全不担心。身为一个经纪人，他多的是办法用药迷倒顾衍，然后把顾衍送到孙先生床上。再拍点照片，不怕顾衍不同意。
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他有信心。
冯维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安慰着怀中柔弱懂事的白羽：“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代替你的人选了。你很快就不会受苦了。”
白羽低着头低低地应了一声，还没等他说什么，冯维就急不可耐地吻了吻他的唇角，用急切的声音说：“白羽，我的小宝贝，冯哥好多天没见你了，这里还硬着呢，你要不要帮冯哥解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