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穿越重生>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第五十九章

  天君在撤出晖明殿的路上,与玄微狭路相逢。

  他在仙侍的搀扶下向前踉跄两步,看着近乎满身染血的玄微仙尊,道:“你为何如此?!”

  “玄微,当年九天混乱时唯独你始终清醒自持,而今竟也要为那情爱屠灭我九天诸神吗?”

  玄微缄默不语,天君痛惜道:“纵然你对当年种种心存不满,亦不该与冥府合作!待冥府受天道庇佑后,仙族又该何去何从,玄微君,你好生糊涂!”

  这番话讲得宛如肺腑之言,玄微不为所动,对天君举起照霜剑。

  天帝向后退半步,怒目而视道:“玄夜君在何处?你将他——”

  照霜剑上的血滴答而下,天帝脸色煞白。玄夜上神虽不至于是玄微的对手,但要被打到无反抗之力,尚是荒谬。

  难道有冥府主君的相助,竟真能至此?

  天君万般不愿相信,更完全想不到为何玄微君会选择在此刻发难。

  自历劫后玄微便有些疯疯癫癫,但只要他还是九天的仙尊,纵然是真的疯了,也能像龙君般供着。

  说到底玄微与砚辞虽在苍生天下的观点上有所分歧,但若要为情而屠戮三界,他们是做不出来的。

  天帝正是拿捏到了这一点,才敢放手去做。

  奈何他算不到玄微会投靠冥府,那冥府主君究竟给他喝了什么迷魂汤,所有仙者皆一头雾水。

  天君见他势必要用照霜剑拦下自己的去路了,亦准备放手一搏。

  就在此时,玄夜却突然从天而降,漆黑的长剑与雪白的照霜相碰,发“铿”的一声。

  “玄夜!”天君眼里露出几分讶异和喜色。

  玄夜上神的状态显然不是太好,不知是用了怎样的术法才得以逃脱。

  他挡在天君面前,道:“玄微,你到底要干什么,封锁住洗尘池,又将仙君们自琉璃刑台上推下冥府,有何目的?!”

  ——他竟将仙君们从琉璃刑台上推落!

  天帝几乎站立不住,摇摇欲坠道:“玄微……你疯了,人界骨瘴将生,你而今这般做,是要将三界毁于一旦啊!”

  “他已昏聩,别同他废话。”玄夜暗中对天君道,“你同他喊喊话,我施展梦术助你脱困!”

  天君心头不经动容,眼下偌大九天竟被这两人杀得全然无还手之力,危难关头还是要靠昔日的战友相助。

  “玄微君,你若要将孤也推下琉璃台,且看你的本事,但孤有一事相问。”

  天君见玄微似乎应允,定下心神对玄微道:“你当初剑杀你的心上人,可是受古神的旨意?”

  玄夜君听到此,挑了挑眉,玄微静默片刻,道:“何意?”

  二遭历劫时的记忆玄微并未想起,天帝倒像是对这次历劫颇有了解一般。

  他观玄微有听下去的打算,道:“当年你出关后下凡历劫,有所不知,孤感到天地气运有一刹的变转,似是古神天道在拨动因果,彼时孤便怀疑,你的历劫与大因果有关。”

  “尔后便知作为凡人的你苏醒了仙君血脉,剑杀乌云盖雪,这难道不是古神天道的旨意么,如今本君猜的不错的话,那冥君乌须,与乌云盖雪有所关联?”

  玄夜君梦术的气息在天君后蓄势待发,天君再接再厉道:“冥府昌盛非天道的本意,玄微,逆天而行不可取,你若能就此罢手,孤只当你伤心过度,绝不会对你如何。”

  照霜剑微微抬起。

  “走!”玄夜说时迟那时快,梦术丢向玄微,旋即毫不恋战地卷了天帝便跑。

  黑云疯狂地飙出老远,避到了靠近人界的边缘,此处云气翻涌,不易被察觉。

  玄夜力竭,呕出口血来。

  天君反过来搀着他,道:“辛苦你了。”

  “九天仙君而今怕是都在往下掉,本君管不了,但你我总不能一辈子躲这,那我还不如被扔下冥府。”

  玄夜上神显然有几分不耐烦,倒也朝天君撒着火气,但天君此刻倒是不会怪他放肆冒犯。

  他越是这般,便越像是当年征战沙场时的模样,两人颇有几分相依为命感。

  天帝坐在云上沉吟半晌,看着眼前的玄夜君,道:“孤有一个去处。”

  “我就知你不会没个后路。”玄夜平复着气息,“快说,别被玄微给追上了。”

  天君深吸口气,道:“洗尘池。”

  玄夜大惊,“你疯了,躲去洗尘池不如我直接去冥府轮回!”

  “你有所不知。”天君正色道:“洗尘池下,有可庇护我等的所在,且孤自有办法,能确保你我入池后无恙。”

  “但洗尘池已被玄微屏障包裹住。”玄夜皱眉道:“你我若是从外界强行突破,必定会惊动玄微君,届时得不偿失,你有万全把握?”

  “自有人来接应。”天君笃定道。

  “好。”玄夜似乎不疑有他,点头应道。

  天君见他答应,当即便要御云赶往洗尘池,他起身向前几步,却未听到身后玄夜的响动。

  还没来得及回首,听得一声戏谑的笑声:“好个天帝,本君就说什么爹养什么儿子,你真是不教本君失望。”

  天君瞳孔一缩,猛地转头,只见身后哪里有玄夜君,唯有乌衣异瞳的冥君站在对面。

  天君暗叫不好,术法上手就要脱身,可天顶传来了磅礴的兽吼气浪,夹杂着彻骨的寒意扑面。

  天君胸口气血翻涌,刚要奋力一搏,一片漆黑突然盖来。

  他来不及抵御,只觉前所未有的威压逼着他弯下膝盖,他下意识地集中全部的神力去顶住头顶的威压,却又觉胸口一凉,低下头,只见一截剑尖自胸膛冒出。

  玄微君在他身后冷声道:“你竟会与骨瘴合谋。”

  天帝单膝点地,再无法动弹半分,巨大漆黑的兽爪重重拍击在他的屏障上。

  同时玄微在周遭筑起隔绝神屏,他甩去剑上的血痕,问天帝道:“你几时已背叛三界?”

  “也许我们的天君陛下不觉得,和骨瘴合作是背叛三界哦。”乌须索性坐在了云上。

  他方才假扮玄夜,捏出的云也是漆黑,他坐着这个色儿的云新鲜,觉得若还有机会,便要换着颜色坐坐。

  “冥君,分明是你操纵骨瘴,休要污蔑孤!”天帝心知此次怕是在劫难逃,倒还是能维持住九天天君的体面,只是语气上再无从前的肯定。

  乌须抱着手臂讽刺道:“本君操作骨瘴凭的是本事,天帝陛下凭的是什么,靠的是儿子,啧,说出去都丢人。”

  此话一出天君的脸都变色了,冥君觉得以后可以试试看变化出这样色的云,估计会很有体验。

  他见天帝不说话,便帮他说:“本君就还奇怪了,当年机锦打伤陛下你叛逃,原是说得通的,但他而今躲到洗尘池里,要是偷偷溜进去也是说得通。”

  “然而九天之上,与洗尘池有所感应的仙者,从未下凡历劫过的仙者,便不就是只有天君您一位了吗?”

  他双目如含着冷光,道:“是你放任机锦和他的骨瘴入洗尘池,还是说,你也与那颇有心机的骨瘴达成了某种盟约呢?”

  九天仙者频繁历劫,在入洗尘池前尚且会留有一段时间,然而这么多仙者无人真正发觉到洗尘池的异样,光凭一个骨瘴是很难做到。

  如应蕖仙尊那般本体在洗尘池中的仙者,更早该有所察觉。

  时至今日九天众仙一无所知,与眼前这位尊贵的天君脱不了干系。

  “不说是吗,我问你,骨瘴是不是答应了你,这次爆发的地点在冥府啊?”乌须走到天君面前,阴冷的黄泉风吹上天帝的面颊,“相应的,骨瘴代际之间争夺,有了九天天帝的帮忙,你那太子该是顺风顺水啊。”

  天帝的脸色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乌须道:“不然既然已被发觉,那天君陛下还是趁早死了求助骨瘴的心,毕竟马上要去人界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对了,本君再问你一事。”

  “你的儿子机锦,尚是你的儿子么?”

  “……此话何意?”

  “天君陛下如此洞悉世间,会听不明白?”乌须君含着冷笑道:“骨瘴吞噬神志,虽说你那儿子玩心甚大,但与以往有所不同,你认不出来?”

  天君想起最后一次见机锦时,他一改以往的反复无常,变得格外谨慎,心头微微发寒。

  机锦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天后死后,他虽另择他人,但自问绝无亏欠于此子。

  若是犯错能掩过去的便给他掩去,毕竟天族寿命漫长,少时顽皮闯祸,年岁上来了便大多有所长进。

  他从未想过机锦会与骨瘴合作,苦苦思索万般理由也想不明白。

  直到十年前这个孩子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他方知晓,有时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理由,简单的令人发指。

  不过就是觉得有趣,能够调动他的愉悦而已。

  但近来机锦的性子改变了,他像是终于长成了天帝期望的模样,即便与骨瘴勾结,但他还是长大了。

  他找上门来要与父亲合作,天帝知悉骨瘴的来处后,深知这是与虎谋皮,然而既然骨瘴出自九天,那便要维持这个九天,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