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提着买回去的麻小放在了室内角落里的一张桌案上。
桌案上常年点着蜡烛烧着香，还有几盘新鲜的水果。一个小型相框框住印在黑白照片上的女人，那女人长的很漂亮嘴角还会开心的上扬。
周晏把果盘里的水果重新换过摆好盘，重新燃了三根香插进简易的香炉里面。
照片上的女人笑的很温柔甚至有些甜蜜，周晏的胸口有些闷得慌。
“小晏，快跑！带上妹妹，快跑——”
是谁？
是谁在喊？
声音很凄厉，仿佛就在耳边。
啪啪的声音响彻出来，那是牛皮制的皮带甩在皮肉上的声音。很刺耳，像是风暴狂烈的席卷过来。
“不要打了，求求你。”
“我不做了，别打了。”
“啊——”
皮开肉绽的模样惨不忍睹，血流的速度很快跟关不上的水管一样。
周晏觉得呼吸急促起来，脖子仿佛被什么人扼住了喘不过气，就要窒息了。
谁来——
谁来救救他。
耳边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夹杂着男人的咒骂声。
眼皮很重，眼前一片黑暗。身体像是在下沉坠落，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坠落到地狱里面。
是不是彻底闭上眼睛就能够彻底解脱了——
“哥哥，我怕——”小女孩哭泣的声音漫延过来。
已经躺起地上阖上眼睛的周晏噌的一下子睁开眼睛。
他捂着胸口急促的呛咳了一阵后，转身回去卧室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遇到楚淮那会儿医生打来电话催促他赶紧交款，他已经将住院费拖了两个月了。
医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可他没有钱。
“哎——”千言万语最终同化成一声叹息。
九点刚上班的司南坐了还没半个小时就被经理叫进办公室。
他内心有点忐忑不安，该不会是早晨上班时间吃早餐被发现了吧？
可他明明让谢苗苗她们帮忙看着了！
哪里露馅了，是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肉渣吗？
司南立马举起袖子抹了两下嘴角，发现没有包子的肉渣。
“流口水了？”楚淮笑。
这个小助理从进门开始就在魂游天外，眼神飘忽不定的溜达了将近十分钟，末了还擦了擦嘴角。
这是白日做梦吃美食呢？
司南动作静止，然后垂下头。
“行了。”楚淮说，“准备一下，等会儿跟我一起去一趟市三中，有个项目。”
垂下头装鸵鸟的司南赶紧抬起头，目光格外惊喜。
楚淮憋不住笑了。
他看着司南隐藏着心里的狂喜跑出去做准备。
一个小时后
楚淮带着司南在门卫签了字就往里走。
市三中的校长一早就在教学楼的大厅门口等着，瞧见楚淮跟司南之后十分热情的迎上来。
楚淮很绅士的跟校长握了握手。
司南受宠若惊的也跟校长握了手，激动的他差点跳起来。
校长热情洋溢的跟楚淮介绍市三中学校的实力，从建学历史讲到当前师资力量有多强大。
楚淮有一搭没一搭应付校长的热情。
倒是司南心情很愉悦的跟在校长身后不住的点头说嗯。
校长讲着学校的事情激扬澎湃的就跟演讲似的，嘴里的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楚淮嫌弃的大跨几步远离校长。
市三中的校长磨磨唧唧的带着他们两个在校园里转悠，经过一个标了名字的教学楼他都要停下来讲几句名字的由来，跟讲故事一样。
“老师晕倒了——”
学生的尖叫声从楼上传过来。
楚淮耳聪目明的瞧见是三楼的位置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学生都开始尖叫了。
他也顾不上管那废话连篇的校长，看准楼梯的位置抬脚就跃过去。
三楼，高二五班门口围了一群学生。
“发生什么事？”楚淮拍了拍外围一个男生的肩膀。
那个男生一回头仰望了一下楚淮一八八的身高之后，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好像是一个老师晕倒了。”
楚淮站在最外围就算有身高优势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让一下同学们。”
“谁晕倒了？”
楚淮伸出长手臂强行划出一个狭窄的道路，运用腿长的优势很快就走到了前面。
躺在地上的人楚淮就看了一眼背影就知道是周晏。
周晏侧躺着身子喘息很剧烈，脸色煞白。
怪不得没有人敢上去把他扶起来，感情是这群学生都被周晏的样子吓坏了。
他俯下身子将躺在地上的周晏抱起来。
得赶紧送去学校医务室看看，“医务室在哪？”
“让我进去，周老师——”楚年在外围蹦着往里看。
他听到周老师晕倒后立马就赶回来了，谁知道有这么多人堵着。
“楚年，去医务室。”楚淮喊。
他刚才听到楚年的声音了，别人他也都不认识。
“哦。”楚年也听到了楚淮的声音，“都让一下。”
“校长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刹那间团团围住的学生就散开来。
“去医务室。”楚淮说。
校长刚想开口问一句发生什么事了，楚淮已经抱着周晏跟着楚年走了。
“医生——”楚淮喊。
狂奔到医务室之后他就把周晏放到了备用的休息床上，可哪也看不到有医生
。
“校医，快出来啊！”楚年也喊。
正当楚淮打算喊第二句，床后的帘子唰的拉来一个中年男人打着哈欠走出来。
“怎么了？”校医问。
“突然晕倒了，快给看看。”楚淮让开位置。
校医走到床边探了探周晏的呼吸跟心跳，从抽屉里拿出一支葡萄糖递给楚淮。
“葡萄糖？”楚淮满脑子疑问。
周晏看起来那么难受，给支葡萄糖算什么回事！？
校医十分冷静的扯过一个板凳坐下，语气平淡的说：“周晏有点贫血，突然晕倒是因为体能不支，一支葡萄糖就行了。”
楚年还在懵逼，什么玩意？
贫血？
受伤引起的失血过多吗？
楚淮无奈的用医用钳敲开那只葡萄糖给周晏喂进去。
“回去上课吧！”
“哦。”
校医瞅着平时一点小事就炸毛的楚年很听楚淮的话说走就走有点好奇。
“那么听你的话？”校医惊讶。
楚淮白了校医一眼。
“那是我侄子。”
校医内心刚升腾起来的八卦因子就被楚淮浇了一盆凉水。
楚淮一直守着还在昏迷的周晏，他给司南发了信息让他先跟着校长看一下场地顺便拍几张照片。
周晏醒来的时候浑身无力还有点恶心，他知道是身体长期营养不良的原因。
稍微一扭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周晏嘶哑的嗓子发出声音来，“楚年小叔。”
楚淮被周晏这句“楚年小叔”给逗笑了。
他们两个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这人还是一直喊他楚年小叔，不知道是不是记不住他的名字。
其实在周晏睫毛眨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缓缓睁开眼睛的周晏仿若一个初见世界的婴孩，懵懂又迷惑。
没有平时的疏离倒是多了些软软糯糯的柔软。
“好些了没有？”楚淮问。
周晏点点头任由楚淮扶着他坐起来，这抬手点头间的动作一切都表现的那么自然。
“来找楚年吗？”周晏问，嗓音很沙哑。
“为什么每次都这么说。”楚淮笑。
他拿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杯洗了洗给周晏倒了一杯温水。
周晏毫不客气的接过大口灌进去，温水划过喉咙淌进胃里，嗓子感觉好多了不是刚醒过来时那种干涩。
“楚年的叔叔。”周晏说。
噗，楚淮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周晏迷惑的看着他。
“我除了是楚年的叔叔之外还是一个刚从国外回来的海归设计师。”楚淮简单介绍自己，想让周晏对他的职业印象深刻一点，最好深刻到盖住“楚年叔叔”。
“室内体育场。”周晏说。
“对。”楚淮应声。
楚淮虽然不知道是谁将他介绍给了市三中校长，但他一定不会辜负那位默默鼓励他的人。
周晏又喝了一杯温水之后打算起身离开医务室。
“不多休息一会儿吗？”楚淮扶着周晏站起来。
“不了。”周晏摇摇头。
他得去高二五班看看，他一开始拿着的教科书现在没在他手边。
楚淮本来想陪着他一起去高二五班但被他拒绝了。
周晏缓慢的往前走，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苍白，白的甚至都能看清血管的纹路。
既然人家不愿意他陪着，那他也就不上赶着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楚淮找到司南的时候他正在狂拍照片猛写笔记，忙的不亦乐乎。
嘴停不下来的校长还在滔滔不绝的做着演讲。
一丝烦乱充斥在大脑里来回跳窜，心里突然有点憋屈。
“楚哥——”司南一扭头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楚淮。
楚淮应声走过去，抬手拿过司南拍照的小相机。“拍完了吧？”
“嗯，拍的差不多了。”
校长眯着眼笑着对楚淮说了句谢谢。
楚淮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这个场地的------”下文设计图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楚淮强势打断。
“地方我已经看过了，设计图跟方案很快就能出来，我们这就回去着手准备。”楚淮不给校长说其他话的机会，一路说到时间紧迫。
司南立马点点头，他理解楚淮的意思。
时间紧任务重，必须提高速度跟效率。
他觉得楚哥帅的不行，是他时刻学习的榜样。
校长又说了一些客套话就送他们离开了。
周晏手里拿着一开始准备上课的语文教科书满目颓败。
时间快的让他措手不及，拼了命的去抓他还是在眼前流失。
自习课上很安静，学生们都在低着头写作业。
楚年过来问数学题的时候还顺便问了他一句身体没事吧？
这个眼带忧愁的少年跟刚刚开车离开的意气风发的青年一样，心底温柔的厉害。
周晏笑笑说自己已经没事了谢谢关心。
下面的学生们也都有点担心周晏，听到楚年问了之后也都开口表示自己的关心。
“老师你多休息，我们会好好写作业。”
“我们少犯错误少让老师操心。”
“好好学习，下次考试提高平均分。”
周晏心里暖暖的，这群孩子真的是很可爱。
平时打闹折腾犯错误让他头疼不已，可真到了他出了什么事情大家还是会显露出自己善良的本性。
“大家不用担心，老师没事了。”周晏笑。
高二六班除了楚年都笑着松了一口气。
楚年悬着的心没有放下，他记得校医说周晏贫血的事情。虽然校医的态度不像是什么大病，可他欲言又止的态度让他很不爽。
那种感觉像是隐瞒了什么。
猜不透、看不到。
烦躁。
楚年偷偷嘴里“操”了一句就趴在桌子上。
扭脸看了一眼趴着睡觉的同桌心里顿时一万句“操”。
楚淮回了公司就把司南拍的照片存到了电脑里面还顺便做了一下编辑。
司南站在楚淮身后看着手速超高的楚哥没一会儿就搞定了几十张图片。
正在感叹楚哥牛逼的时候，一个重任落在他肩上，准确的说是他们二组身上。
司南苦着个脸从楚淮办公室出来坐到他自己的位置上时把正在八卦的王萌萌吓了一跳。
“你这咋了？”王萌萌问。
她端着个热水杯走到司南跟前。
司南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来，把其他五个组员急得差点上火。
“市三中的那个项目楚哥交给我们组了。”司南说。
“楚经理这是想干嘛？”谢苗苗手一顿，原本旋转在指尖的签字笔就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
“考验还是开刀？”
王萌萌歪着头喝了两口热水，然后看向司南。“你为什么喊楚哥？”
其他四个人愣住，他们刚才光顾着听项目了没注意司南的称呼。
“楚哥让喊的——”
谢苗苗：“——”
王萌萌：“——”
众人：“——”
从那往后二层设计部的人都跟凑近乎似的喊楚淮楚哥，搞得他还以为自己是社会哥收了不少小弟。
一下子不论年长还是年幼都喊他楚哥，的确有点惊悚。
当后来天皓公司集体会议的时候，楚淮一露脸二层设计部的全体人员都自觉的站起来齐声喊“楚哥”。
其他几层的设计部都震惊了，二层什么时候这么团结了？这个楚哥当的有点莫名其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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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身兼数职，太累了，坚持不住了，想找个省事还挣钱的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