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害羞了！”赵梓齐矢口否认道。
赵梓齐今年不过二十五岁，比钟雪弈大不了多少，被戳穿心里的小秘密登时急了。
明迦怕耽误事引来张麟的责怪，道：“好好好，你们快下水吧。”
钟雪弈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两眼他们，转身跳下了水。
赵梓齐松了口气，瞪了眼看热闹的明迦，连忙跟上。
钟雪弈一入海里，自由自在得仿佛一尾欢快的小鱼，他趁赵梓齐还没下来，快速的在海里游了两圈舒展身体。
赵梓齐刚下水时眼前全是气泡，但控水的能力让他能很好的掌控平衡。
海里能见度着实不高，赵梓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底下哪边是被淹没的小岛。
钟雪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那边看看。”
隔着海水和潜水设备，赵梓齐只能模模糊糊听出个大概意思，他抓住钟雪弈的手臂，不能说话，只能用手瞎比划。
钟雪弈迟疑：“你也要去？”
倒不是他看不起人，只是两个人一起去不如他一个人去得快，而且只是看一眼，发现什么立马回来，遇到危险的几率也不大。
赵梓齐点头。
笑话，他可是五级天赋者，不趁机表现一下，怎么赢得美人心呢？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就后悔了。
美人太猛了，自己可能高攀不起。
钟雪弈游泳的速度很快，顾及到赵梓齐，他没有拉着人的手一起游，怕拉脱臼了，而是揽着人的腰。
潜水面具后的赵梓齐被迫小鸟依人，双眼放空：“……”
这怎么和他一开始设想的不太一样？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钟雪弈突然停了下来。
“是那里吗？”
青年怕赵梓齐听不见，说话时凑得很近。
以赵梓齐的角度，能很清晰的看见他脸上本就白皙的皮肤像加了一层柔光滤镜般莹白耀眼，像是在发光。
他运转自己凝滞的脑子，用仅存的理智思考青年的话，愣愣想了许久才点头。
钟雪弈可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他搭了人家的顺风车，自然要做些事情回报他们，目前唯一想做的就是帮他们拿到资料，最好能看一下。
确定目标后，他放开了赵梓齐，说：“你先上去跟麟哥说一声吧，我下去看看。”
赵梓齐先是点点头，然后疯狂摇头，对着他比手势。
可惜钟雪弈没学过手语，和他也没到心有灵犀的程度，假装没看出来他的拒绝，双腿一蹬，人便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
赵梓齐：“……”
心累。
当然，钟雪弈也不是鲁莽的性格，他之所以没打算等张麟，一方面是他在来的路上就听过了任务内容，都是没去过小岛的人，知道哪一层哪一室，那不是识字的都能找到地方？
另一方面是他担心张麟他们出尔反尔，拿到资料后忽然又不想给他看了，这对他们来说仅是一句话的事，对钟雪弈来说事关他上岸后的未来规划。
自小独立生活的经验告诉钟雪弈，人只能靠自己，不能过于相信他人。
说是实验室，这座小岛更像一座私人别墅，外面的小花园依稀能看出有种植过花草的痕迹，钟雪弈没有观察太久，他的目的地是地下室负三楼。
但钟雪弈很快发现了问题，他不知道地下室里的资料是纸质的还是电子的，但无论哪种都不像是能泡水的物品。
要是他贸然打开地下室大门，海水倒灌进去，资料怕是全报废了。
这时候他想起来赵梓齐的“控水”能力，遗憾地看了眼地下室大门，转身去找赵梓齐。
赵梓齐倒没有上去，他也怕钟雪弈什么都不知道就打开地下室，心里着急，一刻也不停的跟在钟雪弈后面。
原本以为这一趟要白干，谁知钟雪弈扭头回来了。
钟雪弈看见他，带着他往前游，不给他转头的机会，一边道：“来的正好，地下室好像不防水，麻烦你控一下海水。”
听到钟雪弈没自己打开地下室，赵梓齐几乎喜极而泣，一时间忘了还在海上等他们的张麟，两人一起进了地下室。
赵梓齐摘下氧气面罩，喘了口气道：“我们只有十分钟找资料，我坚持不了太久。”
钟雪弈点了点头：“纸质的还是电子版？”
“纸质的，咱们也没电打开电脑啊！”
纸质的就好办，钟雪弈一边收集资料，一边一目十行浏览，鉴于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五分钟下来，他找到的资料竟然和赵梓齐找到的差不多，甚至略胜一筹。
两人用防水袋将资料一一装好，钟雪弈看着另一半资料，纵使很想看，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海面上。
张麟急得团团转，要不是明迦一直劝他，他都想立刻穿上潜水服下海找他们。
他又摸出了那根烟叼在嘴里，现在食物生产都艰难，更别说香烟这种消耗品，这一根是他以前做任务结束，事后雇主送的。
仅此一根，他舍不得抽，只有偶尔烦躁的时候拿出来缓解一下压力。
破水声从身后响起，两人朝声源处一看，隔着氧气面罩他们也能看得出赵梓齐那张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
“麟哥，我们拿到资料了，没想到会这么快吧！”
张麟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说好了找到地方就上来，我们一起去，你以为你多有能耐，胆子肥了是不是？”
赵梓齐条件反射缩了缩脖子，转念想到他可是立了功，张麟就算教训他也不会下手太狠，试图蒙混过关，“这不是心急嘛，明迦都说这一趟没事，再说了不是还有雪弈嘛！”
张麟不欲同他争辩，“先上来吧，我没资格教训你，回去后你跟你哥解释。”
赵梓齐瞬间垮了表情，“别啊，怎么我做了好事还要被教训呢？”
明迦给钟雪弈搭了把手，听到他们的对话，钟雪弈主动对张麟认错道：“麟哥，你别怪赵哥，是我冲动了，要不是我先往那边去，赵哥也不会跟着我……”
话还没说完，钟雪弈只感觉自己的后腰被人捣了一下，他疑惑转头，看见赵梓齐对他眨了眨眼，用嘴型说：
别担心，他刀子嘴，豆腐心——
果不其然，张麟的气只生了一个小时不到，没过多久就问他们吃什么。
赵梓齐对着钟雪弈挤眉弄眼，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钟雪弈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想：赵梓齐，你真该被你哥揍一顿啊！
……
拿了资料，一行人即刻返回星野城。
但在回星野城之前，他们首先要经过沿海城市海城。
时隔五年重新上岸，钟雪弈没别的想法，就是坐船太久了，在踏上陆地那一刻感觉人有点晕陆。
明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三人道别：“我还有别的事，就在这里分开吧。”
直到看不见明迦的背影，钟雪弈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以为他们是一队的。
赵梓齐嘟嘟囔囔：“真是个冷漠的家伙，好歹相处了大半个月，连道别的话没几句。”
张麟懒得管他，径直走向船舶管
理处走剩下的手续。
钟雪弈疑惑：“海城剩的人很多吗？我以为大家都在星野城居住。”
赵梓齐：“要说每个城市的人都死绝了肯定不可能，有的舍不得家，有自保能力的就不会去星野城，海城算是星野城之外第二大城市了吧？”
钟雪弈若有所思地点头，纸质资料存在滞后性，有些消息的确不如别人随口一句来得快。
赵梓齐像个没有感情的吐槽机器，“明迦在任务圈子还算出名，他好像缺积分，不停地接任务，等级不算高，出价也不高，称得上物美价廉，要不是当初我手速快点了他的头像，怕是要花好几倍的积分邀请另一个预知类天赋者了。”
在这个时代，人们好像缺少了很多人情味，一个人的价值似乎能用积分衡量，钟雪弈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社会，也难想象自己能不能适应。
看出他的抗拒，赵梓齐自嘲的笑了笑，“能活一天是一天啦，不要想太多。”
钟雪弈没有说话。
海城有测试能力的地方，不太准，但钟雪弈要的就是不准。
他旁敲侧击过人类进化方向的种类，笼统来说就那三大方向，可特殊方向中还存在幻想系的细小分支，已知的有星野城的陆家白虎血脉、兰家的腾蛇血脉……无一例外，都是大家族的子嗣。
赵梓齐悄摸摸跟钟雪弈八卦过原因：“归附于大家族的幻想系才能平安成长，孤单伶仃的那些要么在漂泊追杀中长大，要么甘愿平庸一生，我哥告诉我说上面有人悬赏，你可别说是我跟你说的……”
测试能力的机器目前处于滴血出图的水平，为了自己小命着想，钟雪弈可不想到时候机器上出现半人半鱼的图像，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是幻想系，快来抓我？
要不是做了测试才能进入学校系统学习升级方法，钟雪弈甚至连测试的想法都没有。
张麟处理好后续之后就带着他来测试能力，钟雪弈看着测试台难得有些紧张。
他的鱼尾消失很久了，尝试了很多办法也没有变回去，那是不是说明基因里的血脉再次隐藏起来？
来不及多想，测试台发出冰冷无机质的机械女音：“请将食指置于取血槽上方——”
钟雪弈不动声色吸了口气，伸出左手放进去。
他感觉手指被固定之后，有根尖锐的针飞快的扎了他一下，然后手指上的束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测试台边上站在一名工作人员替他登录基础信息，和他们一起静静等待结果。
屏幕上的图画变换，从一开始的各种各样到后面能看出是鱼类。
最后，屏幕上的图画切换得越来越慢，在人类形态和鱼类形态来回变换。
钟雪弈屏住呼吸，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两张图片结合到了一起，变成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