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
怎么伺候？
哪个意义上的伺候？
桑白青着一张脸, 闷着嗓子看向唐淳说不出话来。
对方正懒懒倚在车门边上，一只手斜撑着下巴，挑着眉眼看他, 眸中满是潋滟玩弄的□□, 显然是在故意调戏。
又来这一套。
桑白气得咬牙，一面铁青着脸, 一面碎发遮掩住的耳朵又忍不住烧红起来，痒得令他羞愤。
肯定是因为车里太闷了。
桑白信誓旦旦地给自己找好理由, 偏过头看向另一边，却发现他这边的车窗早就被他打开了。
“……”
唐淳看着他一脸不爽又无处发作的表情很是满意，昨天让他放肆了几次, 今天怎么也得还回来。
在幼稚的睚眦必报结束后, 唐淳收回视线, 又恢复了他惯常淡漠的神情, 抬头吩咐道：“开车吧, 今天还要去别的地方。”
邱寰宇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悄悄把升降板升起来，毕竟这种时刻，他确实不应该在车里。
结果一转头听见他哥发话，就知道刚刚只是个烟雾弹。
可恶。
他都准备洗耳恭听了。
想是这么想，但邱寰宇还是立马发动了引擎, 车子很快往前移了几米。
但又很快停了下来。
因为前面不远处忽然来了辆黑色SUV, 对方车速压得很慢，显得气势颇高，凛白的雪落在车顶, 就如同寂静的雪山之巅, 威严又不可攀附。
邱寰宇微微瞪圆了眼，“我靠, 劳斯莱斯库里南？这落地得要一千个w吧……”
听着他啧啧称奇，唐淳也掀起眼皮看了过去。
车身通体黑色，深到接近于曜石的程度，车窗也极暗，应该是专门的单面玻璃，以至于根本看不清里面坐着什么人物。
邱寰宇非常识时务地把车往后退了退。这条路刚好一段窄一段宽，碰上这种大型车肯定过不去，只能让路。
对方也丝毫没有停留，打了个转就往俱乐部里面开去。
原本紧闭的机械大门提前乖乖敞开，像是极尽讨好顺从的电子宠物。
很快。
黑车身影消失在重新闭合的门内。
唐淳再次抬头看向俱乐部的LOGO牌——XYL。
据说是创始人亲自取的名号，logo设计还是专门请的国外著名大师，花了小几百万，比所有队员的工资加起来还高。
不愧是陆家。
唐淳想。
如果放在现实世界，估计和他家有得一比，甚至还要远盖过他家的风头。
“去柏氏。”
唐淳阖上眼，语气平淡地说了句。
邱寰宇愣了愣，听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后，飘远的思绪才被他哥拉回来，连忙“哦”了几声，又忙里慌张地重新启动。
开了一小段路后，才后知后觉……
去哪？！
－
原以为唐淳是带着桑白去找柏文宴的。
邱寰宇甚至已经在脑海中上演了一出大闹公司的狗血三角恋剧情。
结果唐淳带着他们直接上了30层。
路上根本没见到柏文宴的半个身影……见到其实也挺吓人的。
邱寰宇没边没际地想着，林总就已经出现了他们身前，然后热情似火地握住唐淳还没伸出去的手，“哎呀唐老板，好久不见啊！”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一幕，邱寰宇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桑白。
对方脸色倒是平常，毕竟一直都这么臭。
只是嘴角似乎扯了扯。
也许是在鄙夷这种俗套虚伪的交际方式……也或者是鄙夷这种人们动不动就以亲近行为讨好唐淳的现象。
唐淳回了个标准的温和笑，寒暄说，“确实好久不见，听说部门马上挂牌了，是打算公布了吧？”
“是呀。”林总点点头，边领着人往里走，边解释道：“原本打算再等等，集团内部下了通知，就提前了，来来来，里边坐，喝点茶暖暖身。”
说着，四人便一同往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但最终进门的只有三个。
被亲表哥挡在门外的邱寰宇一脸懵逼，刚想问，然后就听他哥无情说了句，“你去楼下等着。”
邱寰宇：“……”
最后三个人齐齐坐稳，只有邱寰宇落寞转身。
林总礼貌性给两个人倒了热茶，“其实早点公布也好，这样我心里也能早点落地，不至于每天都担心新部门的策划会被毙掉。”
唐淳端着茶吹了吹，不紧不慢地顺势追问，“哦？怎么说？柏氏最近的前景规划变动很大吗？”
“别说了。”林总叹了口气，“还不是新旧两派的争执。”
他默了默，犹豫片刻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柏……那谁不是回来了吗？他之前在公司试行改革，准备迭代更新，虽然短暂离开了一段时间，但公司依旧留着一些支持他的股东，所以慢慢衍生出了我这个部门。他回来后不久，新派的阵容就逐渐扩大了不少，原本旧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小有创新也不错，但看着新派势力已经足以和他们抗衡，就开始按耐不住了。”
“现在两派明里暗里都在相争，我这个刚成立的新部门，简直是风口浪尖。”
说完，林总又小小地叹息了一声。
唐淳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往下点他，“那这么说，这个部门提前挂牌，其实是新派一力促成的结果，对么？”
林总闻言怔了怔，很快陷入纠结，思来想去又觉得唐淳说得没错。
但要是按这个说法，那他岂不是已经站在新派那边了？
这……
想到这一点，林总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并不想提前站队，这么做的后果稍有不慎，以后就很可能面临被打压的风险，他力图求稳，自然不想，可眼下又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算了。”林总闭了闭眼，“想得我头痛，他们怎么样我不管，还是先专注自己的事吧。说到这儿，唐老板，你今天特地走一趟是为了？”
收到林总疑惑的目光，唐淳也没再强行挖取信息。
他转头看了眼桑白，解释说，“是这样的，听说您这里来了台最新全息设备，我刚好对全息网游这块领域的具体情况不怎么了解，所以专门带着我这个……侄子，来体验一下。”
侄子？
侄子？？
听到这两个字，桑白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一脸问号地看着唐淳，结果对方直接忽视掉他问候的目光，还不忘夸下海口，“我这个侄子水平很高的，什么游戏都能一秒上手。”
桑白：“……”
我谢谢你。
没多久。
不仅狠狠降了个辈分，还被贴上“一秒上手”标签的桑白，站在了全息设备的操控台上。
网游他接触的不少，这种全息的也玩过，桑白握着操作柄，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某人吹上了天，莫名产生了不表现好点会丢死人的想法，手心竟然在微微冒汗。
他使劲攥紧，倒也没露馅。
林总按下开关键，和唐淳站在一旁默默观赏。
开发商初始导入进去的游戏倒是不难，只不过大多数人第一次玩的时候，都会出现由于紧张导致表现不太理想的情况。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林总抿了抿唇，开始和唐淳闲聊，“你这位侄子看着……快成年了吧？”
因为桑白戴着耳机，而且隔音效果很好，所以也不用顾忌。
唐淳笑了下，“刚成年，辈分小。”
林总秒懂，“哦”了两声，又问道：“那刚才下楼那位是？
唐淳看着桑白挥舞的身影，温和应道：“我表弟。”
林总又“哦”了两声，忽然想起什么，目光抬了抬，“对了，您那位保镖这次怎么没跟着一起来了？”
唐淳目不转睛，“没了。”
“没、没了？”林总心里一骇，眼睛都瞪大了些，看着唐淳点了点头，想继续问点什么，又觉得斯者已逝，不好探究，便没再开口。
过了会儿，唐淳又开始扯话题。
“既然部门要正式成立了，那肯定要调一些新的领导层过来吧？”
林总还沉浸在刚才的耸闻里，稍显迟钝了几秒，才点头道：“嗯。”
“那你刚才说的那位……据闻现在还只是副部，也有可能会被调过来吗？”
林总缓过神，没想到兜来转去又兜到这个人身上，迟疑片刻，倒也没再藏着掖着，“不大可能，虽然只是副部，但这家伙拉拢人心的手段极高，回来才短短半个多月，新派就基本以他为首了，应该不至于扔到这里来。”
“哦？”唐淳疑声微转，“既然新派都以他为首了，怎么到现在也没传出给他升职加权的消息？刻意封锁了么？”
“哪能啊？既没有封锁消息，也不大可能给他再高的权力了。”林总喘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具体我也不清楚，就随便和你聊聊。”
唐淳浅“嗯”了声。
“之前他犯了大错，他爸都直接对外宣称跟这个人没关系，要不是后面制止了卢江损害公司的行为，估计永远都不可能回来。”
“回来了以后呢，也算他有本事，不出两天就挤进了新派势力，又花了两个礼拜，在新派收拢人心，逐渐成为中心人物。”
“可无论他再怎么厉害，之前犯过的错也不可能一概抹去，旧派始终拿着这一点来压他，偏偏新派那些股东也一直顾忌这一点，服气是服气，但就是信不过。”
“所以即便给他开一个投票选举会，估计也不会有几个人同意让他爬上更高的位置。”
唐淳听完，思路很快缕清。
简单来说，要解决柏文宴目前的困扰，只有想办法让新派那些人信得过他。
信柏文宴本身，肯定已经做不到了。
毕竟在大部分人眼里，有过“前科”的人，多多少少都携带着不可信因素。
但如果柏文宴背后，站着一位足以令所有人信服的掌权者——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好比过去的家族耆老为犯过事的年轻人担保一样，总会有人看在耆老的面子上重新给予机会。
而这位掌权者——唐淳和柏文宴之前还讨论过，柏文宴肯定不是没想过这条路，但现在迟迟没有结果，多半是走不通。
既然主角做不到，那就只有他亲自出面了。
唐淳垂了垂眸，在心底盘算了片刻。
重新抬眼时，正好对上桑白摘下眼罩转头看过来的熠熠目光。
对方嘴角咧着笑意，像赢了比赛向长辈讨要糖果的小孩，语气兴奋又骄傲地脱口而出：
“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