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瑶的答案出乎林亭雪的预料，她已经听过冷瑶很多声“喜欢”。
但今夜的冷瑶似乎不一样，明明那答案不符合她以往的任何认知。但就是这样的错误答案，她好像有些认可了对方。
活了四百多年，林亭雪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知道那是种多余的感情，会影响自己修炼的进度。
林亭雪反问自己，冷瑶的喜欢难道不多余吗？
应该，也许，可能是多余的。
头一次，林亭雪无法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冷瑶这人情绪过去的很快，立刻投入到知识的海洋中，差点溺死，勉强上岸，开始兴致勃勃地指导林亭雪。
林亭雪撑着脑袋，冷瑶说什么，她就点点头，即使对方说错。这些题目太简单，冷瑶却说得磕磕绊绊。但不知为何小兔子犯蠢，她就不会出现对剑术小毛孩的嫌弃情绪。
偶尔犯点蠢，也是挺有趣的。
“姐姐，明白了吗？以后就这么做。”
鬼使神差的，林亭雪摇摇头：“这里不明白。”
“哪里？哪里？姐姐你指给我看。”
冷瑶一脸兴奋，姐姐那么无所不能，居然有不懂的点，赶紧给姐姐展示一下自己头脑的魅力
“好。”
林亭雪握着冷瑶的手指向一处，冷瑶害羞地想要缩回，却发现林亭雪握得有些紧。
忍不住去盯林亭雪的手指，修长，特别是食指和中指，指甲圆润干净带些淡淡的粉。
做起来一定很舒服。
冷瑶的脸瞬间爆红，忙晃了晃脑袋，连带着两个低扎马尾也颤了几下。
什么限制级的耽美小说自己没看过，百合小说却只看过一本，还是姐姐来到现代后，自己买了本前去学习。
万一，万一以后自己会和姐姐用上。
都怪自己昨晚背着姐姐看了点，现在才有那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冷瑶又忍不住去偷盯林亭雪的手，却发现对方已放开。心中惋惜，开始认真钻研林亭雪的问题。
十分钟后，冷瑶双眼无神，原本规整的题目此时正张牙舞爪地扑向她。
这题为什么那么难啊！还是练习册的课外拓展，这样我还怎么在姐姐面前展示魅力。
看着苦恼的小兔子，林亭雪又确认了遍题目，很简单。
但见对方已陷入困境，林亭雪漫不经心地问了几个公式：“这个我也不懂。”
这个简单，冷瑶总算遇到自己会的，给林亭雪仔细讲解。
说完后又去攻克那道难题，等等，这题不是用刚刚那几个公式就能解出。
五分钟后……
冷瑶眼睛发亮，居然讲完了，自己实在是太厉害，简直是天才！看到林亭雪点头，更加自豪，现在姐姐就挂不了科。
于是，将笔记收好，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收拾一下上/床睡觉。
拆了左右的丸子头，头发自动变成卷卷的模样。
大着胆拿了林亭雪的头发和自己的做比较：“姐姐，你这头发养得真好。答应我，不要去剪。”
突然想到一个奇怪点，冷瑶询问：“姐姐，你四百多岁了，这头发中间有剪过吗？”
“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那你的头发不该长到拖地吗？”
林亭雪摇摇头道：“我贪玩，十八岁那年误食了驻颜丹，自那以后我的样貌就会定格。即使是后来修成元婴，也没有任何改变。”
看着冷着脸说话的姐姐，冷瑶实在无法把对方和贪玩联系在一起。
而且这就意味着，姐姐的身躯是十八岁的身躯，从某种意义而言，比二十岁的自己还小。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快乐的设定！
冷瑶红着脸，胆大地去尝试：“这样，你得叫我姐姐。”
林亭雪没有一丝犹豫：“姐姐。”
她不理解冷瑶的逻辑，但她知道在这个世界，冷瑶懂得很多。并且，冷瑶不会伤害自己。
耶稣，菩萨，圣母玛利亚！
我死了！
冷瑶感觉到有一抹温热的液体从鼻子流下来，果然还是承受不住那么带感的称呼。
“我说反了，是我得叫你姐姐。”
不是一直称呼自己姐姐的吗？怎么又强调一边，是想得到自己正式的认可吗？
林亭雪伸手，在冷瑶的鼻尖一点，将小兔子的鼻血止住：“好，我允你。”
冷瑶呆呆地看着林亭雪，不知为何在一身冷意中看见了温柔。
“允”一字把自己放在了低位，可她却理所当然地觉得姐姐就应该身处高位，而自己则在祈盼着得到上仙的垂爱。
“姐姐。”
冷瑶张了张嘴，却只唤了一声。
“怎么？”
“我好喜欢你。”
“我知道。”
#
“姐姐，我在这里！”
又是周末，因为林亭雪先前说自己贪玩，所以冷瑶特意将对方带来了游乐场。
冷瑶看林亭雪在人群中走，今天是七夕节，到处是甜甜蜜蜜的小情侣。
人虽多，林亭雪却能精准避开。有人突然要撞上林亭雪，却莫名其妙地被无形的力量推开，撞到另一人肩膀。
别人不知，冷瑶却摇摇头，小声埋怨道：“姐姐，你又在外面偷偷使用灵力！”
“我不喜他人触碰。”
知道是林亭雪的性格，埋怨归埋怨，冷瑶还是从包里拿出一个熊耳头箍，熊耳中间处是一个立体的红色爱心。
直接踮脚，带到林亭雪头上：“在这里，大家都要那么带。”
林亭雪去看，果然男男女女个个如此，只是一个带熊耳，一个带兔耳。
见冷瑶脑袋空空，那小兔子不是会被赶出去，迷糊的兔子。
“何处有卖？”
“姐姐喜欢别的样式吗？我这就带你去。”
礼物商店门口，穿着玩偶服的女孩子正在向游客招手。
冷瑶和林亭雪走了进去，直接到发箍区。
林亭雪注意到粉色团子，但游乐园的人们都带着熊耳和兔耳。
于是，林亭雪理所当然地拿下兔耳发箍，带到冷瑶头上，学着她先前的动作，仔细扶正，直到粉色爱心在头顶中央。
不知为何，林亭雪望着香香软软的冷瑶产生了一种错觉，这兔耳似乎是她的本体。
握住对方的手腕又检查了遍，一无所获，真的不是兔子精吗？
而某只兔子想抬手触碰头上的发箍，又舍不得林亭雪此时正握着自己的手腕，陷入两难。
姐姐和我戴情侣发箍！
先前冷瑶是担心林亭雪不乐意，又想见见熊耳姐姐，所以只买了一个。
可现在，姐姐，是你主动的！
冷瑶脚步飘飘然地付了钱，已经分不得东南西北，等再反应过来时，就看见一个满脸是血的鬼和她脸贴脸。
“啊啊啊啊啊啊！”
戛然而止，被林亭雪下了封言诀。
“抱歉抱歉，小姑娘。和你贴太近，吓到你。”
工作人员以为对方来玩鬼屋必定是个胆大的。这位小姑娘乖乖巧巧的，很是可爱，于是想互动一番。
冷瑶摇摇头，想说没事，苦于无法发声，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林亭雪。
“是吓到她了。”
林亭雪可不会体贴他人，只会直白地讲出事实。
上一轮追逐游客中不小心崴了脚，工作人员有些一撅一拐，拿出两张券：“实在不好意思，作为道歉，这是摩天轮的提前开放票，送给你们。”
林亭雪接过，发现冷瑶还在坚持不懈地拽自己的衣袖，给她去了封言诀。
重新获得说话的能力，冷瑶立刻疯狂鞠躬，不断表达歉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自己在出神，不是你们的错。我姐姐她性子直，不是在刻意为难你们的，这券还给你。”
冷瑶说着去拿林亭雪手中的券，却发现拽不动。
林亭雪疑惑，在她的观念里，送了别人的东西是不能拿回去的。
误会一场，工作人员笑着摆摆手，血口大盆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虽然是表达友善，冷瑶又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这券已经送出去，你们就拿着吧，我知道她没有恶意。还有，在摩天轮最顶端时接吻，两个人会幸福一辈子。”
工作人员看得出林亭雪没有坏心，真的为难自己的游客并不是她这样的。
“我们不是……”
冷瑶还没说完，就被林亭雪握着手继续往鬼屋深处走。
工作人员在明暗闪烁的惨白灯光下目送两人。那对头箍是七夕节专卖，入园的人都知道。现在的华国思想开放，早已不像以前那般歧视同性恋。
那对女孩子看似高个的强势，实际上一点也没拦娇小的那位。
工作人员笑了笑，去迎接下一波游客，却没注意到自己走姿如常，脚旁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灵力。
灵力完成任务，回到林亭雪旁边，讨好地围绕指尖一会儿，被收了回去。
那个凡人倒是识道理，知晓送礼不能归还。但有来有往，自己应该还一份礼回去。
黑暗中，身旁响起了冷瑶犹豫的声音：“姐姐，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吗？怎么主动牵了我的手？”
“因为你害怕。”
不喜是一方面，帮助弱者又是一方面。
真是只胆小的兔子。
想着林亭雪又紧了紧相握的手。
接下来的鬼屋之旅于冷瑶而言已再没有恐怖气氛，简直是自己和姐姐的浪漫之旅。
电锯人突然蹿出，自己可以故意装作害怕躲到姐姐怀里。
棺材里的活死人坐起，自己可以嘤嘤嘤假哭，心安理得地享受姐姐的轻抚。
等到出了鬼屋，阳光刺眼，冷瑶恍若隔世，还有些意犹未尽。
姐姐太好骗，冷瑶埋着脸笑到发抖。
看着整个人缠在自己身上，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的冷瑶。
这兔子以前也那么胆小吗？
以往外出修炼的经历告诉林亭雪，这其中似乎有古怪，只是她无法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