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让人为之亢奋的演出结束许久，余韵也还挥之不去。
时间已经过了平时该睡觉的点，但两个演出的主角之一仍旧躺在床上大大地睁着眼睛，心跳还是剧烈地鼓噪着，久久难以平息。
“雾雾，你今天开心吗？”月色浸透的夜晚，夏袅提出疑问。
“开心啊。”
江雾的尾音第一次有些上扬，夏袅便放下心来，开心就好，他也很开心。
这场荒诞无稽的乐队梦是他最先提起的，也是因为他的执念才把几个人拼凑在一起，如果其他人都只是为了配合他的心血来潮，那夏袅会觉得很难过。
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被大人给点好处哄着玩儿。
可是今晚，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雀跃的欢笑，夏袅便觉得他的坚持是有意义的。
尤其是几经挫折才收编的江雾，能得到对方的肯定，夏袅更是高兴。
少年的梦想不再是空话，他们已经踏上行程了。
“谢谢你，啾啾。”
夏袅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听到江雾对他说谢谢了，但每次听到这两个字，夏袅都会意思到，江雾那颗满是开裂皴口的心正在慢慢愈合。
就好像他成了江雾的一剂治愈药物，只要有他在，江雾就会越来越好。
夏袅是这样感觉的，江雾更是如此认为着。
他没能认出自心底蓬勃而生的心动，在空调制造出的凉快夏夜里侧身紧紧抱住了夏袅。
江雾一双手臂自夏袅的两侧肋骨旁穿过，将少年紧紧相拥，按进怀里。
力气有些重，夏袅发出一声轻哼，隐约察觉到江雾似乎在隐忍什么，略带担忧地拍拍江雾的后背“雾雾，怎么了？”
江雾埋在他肩颈处的脑袋摇了摇，沉声道“没什么，太开心了。”
是真的很开心，因为他抱住了他的梦想。
江雾的梦想再每个阶段都有变化，年纪小一些的时候他的梦想是成为职业鼓手，能登上无数的大舞台，后来奶奶生病了，梦想就变成了成为电影里的超人，可以打败病魔。
而现在，乃至很久很久以后的未来，夏袅变成了他的梦想。
他会为了这个梦想不断努力，积极向上，两腿陷在泥沼里的江雾已经离得很远了。
此后，会更好，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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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而绚丽的梦总是短暂的，在一天的放纵和潇洒后，紧接而来的是即将到来的月考。
长阳中学每个月都有一次考试，已检验学生们的学习成果。
这个月即便是有文艺节也不例外，月考就在月底。
在老杨宣布这个消息后，教室里一片哀嚎，当然也有淡定如夏袅的，他的成绩始终稳定，排名靠前，虽不算拔尖，却也是优异，前段时间偶有下滑，也只是状态不好。
祁邂逅就不一样了，他最近一心三用，乐队、学习和卫莺莺，另外两个站了大头，学习就落了下风，已经被祁爸祁妈警告，成绩下滑就得扣零花钱。
这哪行，零花钱没了，他还怎么给女孩儿买小零食和小饮料呢？还有漂亮的发卡...
文艺节过后，少男少女春心懵懂，学校里开始很集中地流行起了递情书这件事。
祁邂逅有那个想法，却还是没那个胆子，只是给卫莺莺送了一个发卡，为此还给全乐队的成员都准备了小礼物，说是为了庆祝第一次表演成功。
夏袅也收到一封情书，不知道是谁趁他不注意塞在抽屉里的，信封还不是常见的风色，而是雾蓝色，有些做旧质感，看上去格外用心。
信封上写着“夏袅同学亲启”几个字样，字体娟秀，一看便是哪个文艺小女孩写的。
只是最先看见它的不是夏袅，而是来帮夏袅收拾书包的江雾。
学校周五最后一节是自习，9班被老师占去讲试卷了，2班还是上的自习，夏袅和祁邂偷溜到操场打球去了，原因是祁邂逅说要劳逸结合，一直沉浸在学习里脑子会秀逗的。
夏袅觉得有道理，两人一拍即合，拿着球就走了。
快下课的时候夏袅给江雾发了消息，还说给江雾带了雪糕，在校门口等他。
江雾收到消息，嘴角翘了一下，不动声色将手机塞回桌肚，笔尖在试卷上写字的动作快了些，最后十分钟老师留给他们改错题了，改完才能走，江雾不想多耽误。
下课铃还没打，江雾就第一个拿着错题本给老师检查，见他字迹工整，都完成得很好，老师便放他先走了。
现在江雾来2班已经成了常态，2班的学生都见怪不怪，甚至还笑着和他打招呼。
“雾哥，又来帮夏袅收书包啊？”
“嗯。”江雾轻快地应了一声，听上去心情不错。
可是在夏袅抽屉里翻出那张蓝色信封时，江雾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寒霜，脸上那点本就不太明显的笑彻底消失。
周围的同学都不明白江雾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其实他脸上的变化很小很细微，却就是和刚走进来时不太一样了。
江雾盯着信封看了一会儿，手指微微发力像将那封信揉皱扔掉，可脑海里浮现夏袅那双总是含情带意的桃花眼，手上的力道又松开，若无其事地将信封夹进一本练习册里，和其余的作业一起放进了书包。
走到校门口时，远远看见举着雪糕冲他招手的夏袅，江雾那张冷峻的脸又融化了。
夏袅是个对待情谊很认真的人，即使心里嫉妒得要命，他也不该私自帮夏袅做决定，更何况那是别人的心意，不该被他糟蹋。
只是越靠近夏袅，江雾心里也不由得忐忑，走向少年的步伐难得迟缓。
江雾想，要是夏袅答应了，他该怎么办呢？
“雾雾，你太慢啦，雪糕都要化了！”
知道夏袅冲他呼喊，江雾才暂时压下心里的担忧，快步向夏袅走去，从少年手里接过雪糕，却没把书包给对方，照常背在自己身上。
一旁的祁邂逅眼神古怪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了片刻，对上江雾的视线，哽咽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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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蒋妍玉给两个孩子做的虾仁意面，她最近在减重，带动全家人都在吃减脂餐。
不过考虑到俩个孩子还在长身体，给他们做的分量稍微多一些。
夏袅吃完就噔噔噔跑上楼写作业去了，最近由于月考，作业量变多，他还翘了一节自习，作业更是堆起来了，为此他的直播都鸽了好几天，但是今天答应了会上线，必须快点把作业写完。
江雾吃好后照常帮着蒋妍玉把碗筷收拾了才上去，一开始蒋妍玉还有些不习惯，始终觉得江雾是客人，让客人洗碗打扫是很没礼貌的事情。
相处时间久了，江雾就成了他们的另一个儿子，也就没这么多顾忌了。
现在夫妻俩带着孩子出门，还会被问起江雾是谁，他们都开玩笑说是给夏啾啾生的哥哥，相熟的都是人精，能听出其中不愿明说的原由，便也不再多问。
江雾在客厅抽了一张纸慢吞吞擦手，上楼的脚步也极其缓慢。
按照夏袅平时做作业的顺序习惯，江雾把那封情书夹在了数学习题册里，那是夏袅会最先拿的册子。
这会儿估计夏袅已经看到了。
江雾推开门时，夏袅正拿着信封在发呆，信封已经被打开了，是真的很用心，对方足足写满了两页好看的雾蓝色皱纹纸。
夏袅已经看到信的内容了，这是江雾通过夏袅红透的耳朵尖猜测出来的。
察觉江雾走进来，夏袅条件反射地把信往身后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江雾知道。
但对方显然是已经看见了，看向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和被隐瞒的受伤。
莫名的，夏袅竟觉得在江雾那张冷峻的脸上瞧见了委屈的表情，这可从来没有过。
他见不得江雾委屈，泄气一般把信拿出来，心想，这也没什么好瞒着江雾的。
看见他的动作，江雾才装作全然不知般上前问“这是什么？”
“嗯...别人给我的...情书，但是内容我就不给你看了。”
“不是瞒着你，是因为女孩子的心意，不好透露...”
江雾看着夏袅认真解释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又很微妙，夏袅在情事上总是像一颗不开窍的顽石，但在知晓对方的心意后，不管是如何选择都会很认真的对待。
心底仍然有一丝忐忑，江雾迟疑了一会儿问“啾啾是...要答应她吗？”
说出来后，夏袅反而没这么在意了，耳尖的红也在逐渐消退，他把信纸叠好，原封不动地装回信封里，又好好地放回书包夹缝。
这才对着江雾摇头，极其自然又直白“不答应啊，我不喜欢她。”
“那...啾啾喜欢谁？”江雾忍不住继续诱哄对方说出答案，却又恐惧那答案不是他。
夏袅被问得一滞，皱着眉想了想，对上江雾的眼睛“我还没喜欢谁呢。”
江雾虽然有些许失落，却也松了口气，没喜欢谁也好，他还有机会。
过于担忧的江雾，没发现夏袅回答他时，眼睛里有一瞬的慌乱。
那天晚上夏袅还是没如约直播，他后半程作业写的太慢，写完已经是该睡觉的时间了。
但洗漱上床后，夏袅侧过身背对着江雾睡，眼睛睁得大大的，瞧不见半点睡意，心跳如擂鼓。
夏袅想，他疯了吧，为什么被问到喜欢谁，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是江雾的脸。
夜里很安静，夏袅听着身后细微平稳的呼吸声，察觉身体里涌上几分燥热，明明室内空调温度已经很低了。
完蛋，他真的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