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之后,还不等秦尧对苏知远起了警惕心,苏知远就率先疏远了秦尧。

  就算苏知远约他见面,也保持着非常规矩的社交距离,甚至连肢体接触都很少出现。

  秦尧又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玩意。

  别说怀疑苏知远对他有贼心,甚至在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到苏知远的事情,搞得两人关系都生疏了。

  几天后,苏知远总算向秦尧发出约:想把他带去酒吧,和熟人们一起玩。

  担心自己被冷落的秦尧没有多想,满口答应下来。

  秦尧到的时候,那家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酒吧外观很漂亮,是19世纪美式工业风,有一个小型博物馆这么大,闪着粼粼的光。

  门口站满了奇装异服的潮人,男的染着各种人类无法正常生长出来的发色,女的则打扮得艳又迷人。

  秦尧一身白T恤加牛仔裤,显得格格不入。白T恤上还有两只正在啃萝卜的兔子,是之前苏知远买给他的那件。

  他忽然有些后悔,来酒吧居然穿的这么随便。但是思来想去,就算认真打扮,他也没有适合来这种场合的衣服。

  “秦尧,过来。”

  好在苏知远没有让他尴尬太久,听到熟悉的声音,秦尧转过头去,正对上了苏知远墨水班漆黑的瞳孔。

  苏知远穿着很随性,蹬着双高帮靴子,用了点叠穿的小心机,简约又好看。

  “学长!”秦尧甚至小跑着奔向他,有种狗狗到了陌生环境里,迫不及待寻找主人的感觉。

  苏知远向往常一样,摸了摸秦尧的脑袋。指尖蹭着他的耳根,暧昧地揉搓着。

  秦尧虽然不喜欢和男的肢体接触,但他这次没有计较,甚至没有往后躲。他不擅长参加这种充满铜臭味的场合,只有苏知远能让他安心。

  “你不是不喜欢参加社交活动,为什么要来这里?”秦尧问。

  “就算不喜欢,也不能不社交。资源和人脉,总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苏知远嘴上是一套说辞,心里又是其他的盘算了。

  他带秦尧来这里,无非就是想降低他的心理防线。陌生的场合,不认识的学长学姐,因为酒精而醉醺醺的脑袋……还有比这更容易“产生依赖与欲望”的地方吗?

  果不其然,从进入酒吧,到来到卡座,和学生会那帮人打过招呼,秦尧全程都粘在苏知远身边。

  似乎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选择。

  这帮人点酒的时候,再次刷新了秦尧的三观。七八个人居然一晚上花了8000多块钱,明明也就一箱啤酒和几瓶洋酒而已。

  洋酒全是洋文没见过,但这个牌子的啤酒秦尧是在超市里见过的,也就十几块钱一瓶吧,到这身价翻了十倍不止。

  但他只是瞪大眼睛,什么都没说。

  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土狗就罢了,总不能昭告全天下:大家,向我看齐,老子就是土狗吧!

  反正苏知远请客。

  这群人玩过“抓手指”玩“摇骰子”,玩过“找伙伴”玩“谁是卧底”。

  别人好像都轻车熟路了,立刻就能嗨起来。但秦尧却要偷偷拉苏知远的袖子,让他给自己讲解游戏规则。

  苏知远也没有不耐烦,在他耳边细细讲规则的时候全程是笑着的。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最后,这帮人要玩一种叫“我有你没有”的游戏。

  简单来说,大家轮流说一件,只有自己做过的事情。如果这件事场上有别人也做过,那么就要接受惩罚。

  轮到秦尧的时候,他输了这个游戏。

  本来以为惩罚就是什么罚酒之类的,没想到有个学姐突然提议道,让他给手机通讯录里第一个人告白!

  秦尧不愿意,大家就说他玩不起,发出起哄的嘘声。为了不让气氛尴尬,他只能硬着头皮妥协。

  “我手机通讯录里第一个是谁啊……”秦尧一边嘀咕着,一边掏出了手机。然而下一秒,他的脸就突然失了血色。

  他神色发木地盯着手机屏幕,久久缓不过神来。

  “这个不行。”秦尧把手机往后背藏,尴尬地说,“对不起哈,这个真算了,要不换成第二个吧?”

  苏知远能看出来秦尧没在开玩笑,是真的被触到了底线。他不由得好奇,秦尧手机通讯录第一个到底是谁,能让他露出这副表情。

  可在场其他人都有点喝多了,连带着情商和眼色都跟着下降。

  一个学长直接从他身后抢了手机,然后就要打电话。

  “哥!你真别搞我!”秦尧一下子急了,也不管什么前后辈关系,抓着那学长的领子就要抢回手机。

  那学长还跟看不出来似的,大着舌头说:“不会真是喜欢的人吧?害羞啥呀,今天就让你告白成功!”

  说着,他直接拨打了那个名为“白婧远”的电话。

  “还我!”秦尧咬紧牙,下颌线紧紧绷着,伸手就要抢夺手机。那手机却像击鼓传花似的,在一个个学长学姐手中传递。

  直到手机被谁扔进了苏知远怀里。

  紧接着,电话接通了——

  抢秦尧手机的学长大声喊:“嘿,对面的,你知道不?秦尧喜欢你!”

  这话引发男男女女欢呼般的尖叫。

  然而,作为回应,里面却传来女生欢愉着呻/yin的声音。

  虽然酒吧里很吵,但是这外放的呻/yin却突然镇住了所有人,在场的男男女女连酒都瞬间醒了不少。

  包括秦尧。

  他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

  “怎么不叫了?”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离话筒很近,似乎是他在拿着手机,“前男友给你打电话,多少说两句呗?你踏马居然还没删了秦尧的号码?!”

  “啊!别,别!我删了还不行嘛!”

  又是几声变了调子的呻/yin,然后电话挂断了。

  接下来,空气安静了足足半分钟。

  等等,什么情况?秦尧傻眼了。

  白婧远,咱俩交往两年多也不过才亲过嘴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