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京关的态度像是温水煮青蛙，他不似再次见面时那样，满腔充嚣着，要重新追求傅鹤，要弥补他。
傅鹤每每发作撂脸色，贺京关的态度如蜻蜓点水般，无波无澜，然后再用那种无奈痛伤的眼睛深情盯着傅鹤。
“你有病？”
傅鹤终于忍不住他这种态度。
贺京关缠了他几天，几乎他一出门，就在门口蹲着他。
他也不强制要求傅鹤上车，只是傅鹤的车去哪他都跟着——像个变态。
傅鹤终于忍不住，冲到他车门前。
贺京关拎着大包东西，看到日思夜想的人终于肯下车见他，只是喜悦还没爬上脸。
“你他妈有病就去治，来这恶心我做什么？”
那种熟悉的眼神又上演了。
傅鹤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想都没想甩掉他递上来的东西，杯子应声而摔，四分五裂，液体从里面溢出，各种小蛋糕也四零八落，惨烈至极。
贺京关歪头，不远处几颗藏着的人头暗中窥伺，他眼眸处无波澜，蹲下身将东西捡起来。
“你听不懂人话？我他妈让你滚——！”
傅鹤厌极了他这幅样子，他去赶了几个通稿。
贺京关的身影无处不在，那些人每每看到都支起一副羡慕至极的眼神盯着他，更有甚者，还有不少人跑到他跟前，让他原谅贺京关？
昨夜里，他下通告出来的早，耳尖在电梯拐口听到别人议论。
——不就是小打小闹吗，他一个身价上千亿的总裁肯屈尊自降身份每天盯着他这个小演员哄他，还哄了这么久，太不知好歹了。
——对啊，要是我，根本就不舍得对他发脾气。
傅鹤霎时耳边轰炸，电梯提示闪了好几下，把那几人的关注都要拉过来了，他才反应过来，僵持着落荒而逃。
施罪者只是换了副样子，众人便要倒戈，指责受害者。
或许在他们眼里，傅鹤连受害者都算不上。
贺京关把捡起的东西扔到垃圾桶，他道：“我不会打扰你。”
“你已经打扰到我了。”傅鹤清冷的面容下藏着一副扭曲的疯狂，“你离我远一点，算我求你了好吗…我求你，贺京关，我他妈求你离我远点！”
“鹤鹤…”贺京关伸出手，想抱抱他。
傅鹤摇着头往后退，目光充斥着火种，于是贺京关的手臂尴尬地落在半空，半晌，他轻呼出口气，虚虚地望着远处开怀大笑的几个人，轻声道：“好。”
*
邓七将傅鹤换下的衣衫挂在熨烫机上，眼睛时不时往后瞅几眼，背着身的余光用久了酸涩，他按了按眼睛。
为了压傅鹤和杰西卡的话题，金献化给傅鹤接了个公益广告，希望由此可以让网友转移热度。
其实在他看来，金献化完全没必要这么费力，毕竟傅鹤跟杰西卡的热度只维持了那一下午，像是昙花一现，现在也根本没有人多少关注他们。
傅鹤的午餐没吃多少停下了筷，期间进来几人，他松散的眼睛在看到这几人时登时紧绷——是昨夜里那几个在电梯拐口的人。
几人反应快，忙上前招呼。
“傅老师，你今天来这么早啊。”
傅鹤没搭话，起身将饭盒带起来。
他身量笔直坚挺，本身气质就冷，化妆师延续了他一贯风格，给他化的妆容更加映衬了那句，不食人间烟火，继而旁若无人地从他们几人身边经过。
有人小声冷嗤，“啧，装什么。”
他声音并不大，但在狭小的空间，却是异常刺耳，几人面面相觑，自觉离他一尺距离。
傅鹤转身，这个人他熟悉，但也仅限于眼熟，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他也确实忘了，对方的名字。
又是这种看垃圾的眼神，好像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或许连陌生人都算不上。
“我以前，”傅鹤问，“得罪过你吗？”
穆棱冷哼，得罪确实言重，他们俩也仅有过一面之缘，虽然以不愉快收尾，但傅鹤轻易就能得到他想得到的，还是别人上赶着给他的，这让他很不爽。
“哼。你装什么？前有和园大老板上赶着追你，跟你谈恋爱搞地下情，后有贺总被你耍的团团转，被你吊的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你羡慕？”
“……”穆棱脸瞬间有些扭曲，半路出家的演员就是演技差，掩盖情绪都不会，他僵了半晌才反应，“…你你胡说八道！我又不是你，三心二意，你以为别人迎合你是真的喜欢你？还不是怕你身后的人！离了他们，你什么都不是！”
只是这些，傅鹤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因为别人随便一句挑拨就停下脚。
他淡漠无关紧要的态度彻底激红了穆棱的眼，星野早在几年前易主，他们这些旧练习生被新来的总裁淘汰，换上了一批新人，他有着将近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工作，被攀附的金主厌弃。
向来大手大脚惯了的人，头一遭明白什么叫墙倒众人推，这都怪傅鹤。
如果不是傅鹤，贺京关不会离开星野，贺京关不离开星野，他也就不会被丢掉，他不被丢掉，秦总就不会厌弃自己，把自己甩了。
一系列连锁效应，而源头就是因为傅鹤，这都怪傅鹤。
而他，此时却高高在上，被好多人喜欢，甚至贺总回来了不惩罚他，还什么都给他，那个和园外国佬也是，只见了几面？就被勾的连魂都丢了。
穆棱几步上前，钳制住他的肩膀，“没有贺京关，你是个什么东西？”
砰——
傅鹤没准备，手上一滑，餐盒被四分五裂。
他蹙眉，穆棱比他矮了个头，傅鹤脸沉了下来。
穆棱此时只觉畅快，他终于在这张脸上看到了另个表情。
“你——”
“扑腾——！”
“啊——！”后面几人尖叫。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傅鹤漫不经心擦拭着手指，随后整理被穆棱刚刚捏着的地方。
穆棱神色痛苦趴在地上，只觉眼冒金星，*处那里昨天夜里被高度开发，也争先恐后往外渗着痛意。
工作人员听到动静也急忙跑了过来，见到穆棱趴在地上，要去扶他，几个推搡间，裹得严实的衣衫领口不知道被谁扯下，露出大片青紫印。
刚刚还满嘴叫嚣着恶劣之词替别人申冤的人，此时自己身上布满着不堪入目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