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妈妈年龄大，记性差，迷糊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长。
一天都快要过去，她老人家才猛然想起，答应小三儿的事情，还没做呢。
于是，福妈妈戴上老花镜。颤颤巍巍打开古旧的蓝屏按键手机，将小五的电话号码编辑好，点了发送。
没想到，竟无意中将这条短信，不仅发给了陆康。
还有，小五本人。
林笙晃了晃手机，用手指向自己，从容的说：“电话号码，是我的。”
陆康闻言，不淡定了。
他疑惑的看了眼林笙，将短信里的电话号码拨出去。
很快，铃声响起，林笙举着的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是“三哥”。
背后的电话号码，可不正是陆康他自己的。
“你真是小五？”陆康不知道该惊喜还是愠怒。
这小子，明明把自己的联系方式都存在手机里，竟然一次都没给他打过。
心里，究竟还有没有这个捡他回家的三哥？
林笙眼睛笑弯成小月牙，朝陆康伸出一只手，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是的，我是小五。好久不见啊，三哥。”
陆康绷着脸，悄悄将他再次打量一遍。
十几年没见，曾经的鼻涕虫小男孩，现在都长的和自己一样高了。
福妈妈说的一点没错，还很漂亮。噢，不对，帅气才合适。
而且，也做了一名警察。
虽然，他警衔低一些。因为某些精神缺憾，可能一辈子也达不到陆康的位置……。
陆康收回思绪，狠狠剜了他一眼，“啪”一巴掌将伸过来求和的爪子打开，佯装生气道：
“臭小子！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来江城一年多，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啊！小时候揍你屁股，是不是还记仇呢？”
林笙不置可否，笑着解释：“你那日都快邋遢成地铁行为艺术家了，跟照片里完全不同。若不是何局报了你的名字，我还真不敢认。”
陆康：“切。你就是故意的。”
他又不可控制，想起林笙赤裸上半身，将他压在椅子里，目光缱绻，跟要吃人似的。
这小子那时候已经认出自己，他就是故意的！
林笙装糊涂：“什么故意的？我做什么了？”
陆康脸色讪讪，给了他双白眼，让其自己体会：“小混蛋！长本事了，毛还没齐呢，就学会拿你哥寻开心。”
林笙狡黠的眨眨眼，意味深长道：“谁说没长齐？哪哪都浓密着呢。”
陆康一脸黑线：“……”
罢了罢了，弟弟大了，有些玩笑话，开不得，开不得啊。
否则，一个没刹住，保不济就弯了。
久别重逢在团圆节。
陆康那股子被喜悦激起来的兴奋劲，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
东拉西扯的将小五这些年不主动联系的他罪行，罗里吧嗦历数了一遍。
林笙任由他训骂，脸上一直笑嘻嘻，不恼不怒。
看起来，比被夸赞还享受，乐在其中呐。
陆康埋怨了半天，口干舌燥。肚子也开始抗议，咕噜噜直叫唤。
宋大美人的高音在耳边飙起：哎，今天是个好日子……。
嗯，没错，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
孤寡老人陆大队长，十年后，终于不用抱着桶泡面，跟独狼似的，望着圆月，徒增悲怆。
他决定来顿大的，好好庆祝庆祝，与小五在同一所城市团聚了。
陆康一高兴，噼里啪啦点了堆烧烤，还没忘加了两箱啤酒。
兄弟两人围着茶几，席地而坐。边撸串，边互相诉说着，这些年彼此的经历。
酒逢知已千杯少。
无论说到开心，或者郁闷处，两人都很有默契碰杯，一大口一大口的往肚子里炫啤酒。
喝到后来，都有些醺醺然，头开始发昏。
陆康毕竟年长林笙几岁，他见时间不早了，啤酒也被消灭殆尽。
便摇摇晃晃站起来，扶着醉意明显的林笙往卧室里走。
“哥……。”林笙的胳膊搭在陆康的肩膀上，头也软塌塌搁在他的脖子里，喃喃的唤着。
他呼出的热气扑在敏感的皮肤上，令陆康又麻又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哥哥……哥哥……”林笙似难产的母鸡下蛋般，喘好几口气，才又断断续续蹦出一声呼唤。
“在，我在。”陆康哄小孩儿似的答应着。
他也醉的半斤八两，踉踉跄跄的扶着一条腿走路的林笙，往卧室门口摸。
平日里，几步就能到达的卧室，两位酒蒙子摸爬了半晌，才终于来到床边。
陆康将有些不省人事的林笙放在床上，忍着天旋地转，蹲下身子，帮他脱鞋子。
摸索了许久，才发现，这小子进屋后就已经脱掉鞋子。
现在，只剩下一双白袜子，套在脚上。
陆康像百岁龙钟老太般，费了好大劲，才将袜子给他抹下来。
他直起身，趁着最后一丝清醒，要给小五盖上被子。
因为醉酒，动作总是不协调，被子往上抖了几次，都跑偏，没能盖到人。
“我还就不信了。”陆康犟劲上来。
他蹬掉拖鞋，半跪在床边，越过林笙的身体，伸手去够滑落在里侧的被角。
“抓到了。”他洋洋得意揪住被角，抻着胳膊给林笙盖。
“哥……。”
正在陆康举着被子角，一点点往前拉时，原本睡着的林笙，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可能是醉的太厉害，他眼神迷离，水雾氤氲，似一汪秋水，酝着浓不化的深情。
陆康下意识应了句：“嗯。”
林笙定定看着他，忽然张开双臂，将人连被子，紧紧箍在怀里。
他还像小时候一样，把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往陆康身上蹭。
陆康猝不及防被耍酒疯的小五这么一抱，整个人失去重心。
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身体发虚打飘。
控制不住，双膝一软，结结实实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
“小五，快放开三哥。”
他挣扎了几下，奈何这小子臂力惊人，手劲很大。像是害怕失去般，箍的死紧，根本挣不开。
陆康仅存的那点意识，也快被酒精冲散。他腾出手，拍拍林笙的脸，规劝他放开自己。
“我不。”林笙委屈的跟个孩子般，撅着嘴，朝里翻了个身。
陆康被他压住半个身子，那条裹成粽子的伤腿，还很不见外的盘在他的腰上。
“……”
酒劲上来，陆康困得眼皮发沉。
他实在没有力气挣脱，便叹了口气，屈服的将头窝在旁边的枕头上。
罢了，就这么凑合一晚上吧。
以后记住教训，再也不跟这位酒品忒差的小子，喝酒了。
在陆康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听到将脸贴在他胸口处的林笙，哽咽着说了句：
“哥，我好想你。”
屁嘞。鬼才信。
陆康心里笑骂，真要是有那么想，何必十年都不来找我？
不应该跟他当年想念老大一样，听到点风声，就不管不顾的跑到江城。
在寒风入骨的冬月，漫无目的寻了三天三夜？
最终，老大没找着，却捡回他这么个爱撒娇，爱哭鼻子的小尾巴。
睡吧睡吧，天亮酒醒后，再好好收拾你。
汹涌的困意袭来，陆康终于支撑不住，沉沉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