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谭诗珆的脸色黯淡下来。
她不想回应溥笑瑜，转过身子，继续向小企鹅们投喂小鱼。
溥笑瑜没有即刻追问,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目光直白而热烈。
小企鹅们非常可爱，一直仰着头，巴巴地望着谭诗珆手中的小竹篓，踉踉跄跄，摇摇摆摆,紧紧追随着谭诗珆的脚步。
但谭诗珆,却没有刚才那样放松的心情了。
她潦草地投喂完了那一篓小鱼，把竹篓归还给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摘下一次性手套，脱下防护服，坐在走廊里的休息座椅上,望着玻璃墙里游动的各种小鱼出神。
溥笑瑜跟上来，坐在她旁边：“怎么,我的话让你有压力了？”
谭诗珆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感情：“溥老师，您还是别拿我开玩笑了。”
溥笑瑜笑笑：“我怎么拿你开玩笑了？我一直都很认真啊,只是一直以来,你眼里只有唐泠,没有我罢了。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你和唐泠不合适？”
谭诗珆自嘲地笑笑：“您说得对,我们确实不合适。所以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请您不要再随意臆测了。”
“哦？”溥笑瑜凑近谭诗珆,“那你们是以朋友的关系吵架了？”
谭诗珆不悦地皱起眉来：“溥老师,您是不是太过关心这些与您无关的琐事了？”
溥笑瑜道：“怎么是跟我无关的琐事,我关心一下我未来的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谭诗珆被油得不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站起来，同溥笑瑜保持距离：“溥老师，我觉得我还是回去吧，今天打扰您了。”
“我就这么让你迫不及待地想要逃跑吗？”溥笑瑜跟着她站起来，“所以，我是被拒绝了，对吗？”
谭诗珆咬着下唇：“您很好，是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溥笑瑜笑着重复一遍，“如果今天向你告白的人是唐泠，你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吗？”
谭诗珆心中已是十分的不耐，不明白溥笑瑜为什么要扯着唐泠不放，一个劲儿地同她纠缠。
她冷冷道：“不管对方是谁，我都没有恋爱的打算。我现在处于事业上升期，应该一心扑在工作上，这不是溥老师您告诉我的吗？”
溥笑瑜盯着她看了半晌，闷声笑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就是你这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特别招人？”
谭诗珆实在听不下去了：“溥老师，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训练，我们有机会再见。”
说着，她转身就走。
溥笑瑜上前两步揽住她的肩膀：“怎么这么不经逗？消消气，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谭诗珆用力挣开溥笑瑜的手臂，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让您扫兴了，我就是这么开不起玩笑，请您自己去吃吧。”
说完，她直奔不远处一脸好奇地望着她们两个的工作人员：“麻烦您带我到出口吧，我第一次来，不太认识路。”
她心有余悸地回头瞥了溥笑瑜一眼，还好，她没有追上来。多亏这里还有工作人员，不然，今天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逃离这里。
溥笑瑜站在原处，似笑非笑地摇摇头。
她打开微博，把刚刚拍的谭诗珆的照片发到了网上：「今天的广告拍摄地点是海洋馆。」
很快引发了大量的转发：
「啊啊啊啊啊老公终于发图了，让我康康，为什么不是自拍？！」
「咦，新广告是保护海洋生物吗？在喂小企鹅哎！」
「不是啦www是泳衣广告啦，只是拍摄地点选择了海洋馆，再过几天广告就会发出来啦www」
「照片里的人是谭诗珆哎！恭喜继《夏日方程式》后的第二次合作！！！」
「这张照片真的是女友视角，太有爱了，这cp我嗑了」
「弱弱问一句，唐诗真的要凉了吗qwq」
第三场公演的下半期播出后，唐诗cp其实受到了很多质疑，明明在同一个组里，两人却没有以cp的形式出现，再加上两人很久没在其他平台交流互动，很多新入坑的cp粉立场已经不那么坚定了。
溥笑瑜的这一波操作无疑是在动摇她们的立场。
就连唐泠本人，也有被动摇到。
时近傍晚，谭诗珆左等右等等不回来，其他女孩子都去吃晚餐了，只剩她在练功房熬心得很，坐在一旁刷起手机。
正好刷到了溥笑瑜的这条微博。
照片上的谭诗珆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像只笨拙的小熊，脸上挂着纯粹质朴的笑容，整张照片一派温柔和气。
她的心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凉得彻底。
这样的笑容是谭诗珆同她在一起时所没有的。
显然，这不是工作时的照片。谭诗珆工作结束了，但是她没有回来，而是在同溥笑瑜在海洋馆里游玩。
这个认识让唐泠感到心烦意燥。
她拼命说服自己，从客观上来看，这对谭诗珆来说是好事，她不用再把自己憋屈在这个狭小的环境中喘不过气，可以多出去活动活动，放松放松心情，忘记自己这个大渣A，疗愈她受到的伤害。
而主观上，她却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头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对谭诗珆的占有欲，她不想看到谭诗珆在别人面前露出那种温柔的、纯粹的、毫无防备的笑容来，她想独自占有谭诗珆的一切表情。
虽然知道这样是任性的，是自私的，但是……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喜欢谭诗珆的。
不是好像，她就是喜欢谭诗珆。
可惜，谭诗珆不会再喜欢她了。
这时，脑内响起了小南的抽泣声：“宿主，我宣布我嗑到了，您终于看清楚您对诗诗抱有的感情了！”
唐泠此刻最烦的莫过于这个两面三刀堪比人格分裂的小客服：“你戏别这么多行吗，这里没人关心你嗑没嗑到，离我远点。”
小南哽咽道：“宿主，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客服了，我承认之前我在爱情和业绩上摇摆不定，但是经过这两天我发现了，业绩带给我的爽感只是一时的，你和诗诗吵架这几天我也不好过，您看我也不过是系统写的一段程序，能自我觉醒到这个程度实属不易，要不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唐泠：“……”
槽点太多无从下口，竟然连自己是一段程序都承认了。所以一段程序在这里人模狗样地谈什么业绩爱情爽感啊？
唐泠冷冷道：“你想要什么机会？”
小南立刻说：“我想帮您追到诗诗！”
“呵。”唐泠冷笑，“我可不敢让你帮忙，我混成现在这副样子多亏有你的助力。”
小南委屈巴巴：“我真的知道错了，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做客服……”
唐泠：“？？？”
唐泠：“不是，之前不都是你说的，什么你
带过多少届渣A，还说什么辅导渣A你是专业的？”
小南小声：“我不过就吹个牛……”
唐泠：“……”
行吧，难怪混成了这副样子。
唐泠冷着脸：“那你告诉我，现在这种情况，我要怎么追她？我还有什么脸追她？”
小南沉默着不说话。
唐泠继续问：“退一步讲，就算我追到了她，那渣A值降下来了我要怎么办？继续伤害她？还是放任我自己变成N级Omega？你玩我呢？”
小南立刻说：“宿主不会的！我们能相处的时间也没有几天了……渣A值不会一直影响您的……”
唐泠心一动：“怎么说？”
小南道：“宿主，您记不记得系统的惩罚机制？绑定期间，如果您的渣A值降低到0以下，您就会分化成N级Omega，但是如果您在0值以上完成分化，也就不会再受系统的威胁，也就意味着可以自动解绑了。”
唐泠眼睛一亮：“我的生日是七月十二日。”
小南附和：“对，再有二十天左右，您就会完成二次分化，到时候，您就不受系统的控制了，在此之前，我们只要稳住现在的渣A值，您就可以稳妥地追求诗诗了！”
唐泠心中一喜，不管怎么样，能够摆脱系统都是件好事。她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依然是冷冰冰的：“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小南支支吾吾：“目前还没有，不过我愿意和您一起想，我真的改过自新了，我想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客服，我不愿意您老了以后回忆起我的时候，心里只有恨意……”
唐泠：“……”
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泠：“提前跟你说清楚，我不会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试图控制我。”
小南连忙说：“好！相信我，我这次只做您的好助手！”
这时，练功房的门被推开了，谭诗珆从门外进来，和唐泠想象中的不同，她脸上全然没有放松后的轻快与惬意，反而满是疲惫。
似乎是留意到了唐泠的眼神，她向唐泠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又迅速地错开眼神。
唐泠太熟悉这样的谭诗珆了，沉声道：“她有心事。”
小南灵光一现：“宿主，我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