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辉煌熙来攘往的下城区武侯老街，关腾剥开塑料，把冰棒伸到钱律唇边。
“尝尝，去去暑。到了十三街有一家冷面馆，咱们一起去吃。”他嘴角挑起笑容，似乎很享受两人单独行动的时间。
“我回家再吃。”接下冰棒，钱律含进嘴里。
“你还会在家做饭？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办完事以后到你家里喝一杯。”关腾剥开另外一根冰棒咬了一口“咯吱、咯吱”咬碎。
“我家里有人，不方便外人上门。”钱律找理由推辞。
“什么人物能够住进你家，你该不是真的把小狸检察官拐回去了吧。”关队长笑盈盈猜测。暖色路灯照在他硬朗英挺的脸庞上，不再威势逼人，反而透着一丝温柔。
“人是人，动物是动物。关队长要是辨别不出来，可以去医院挂眼科。”钱律视线放在人们的脸庞上。
“你说得对，可我要到你家里，不就是那个人了吗？”
“你看到前面那人了么。”
“看到了，怎么了。”
“你涎皮赖脸的样子，和他一模一样。”
前方有个男人对女子纠缠不休，女子厌恶至极大骂对方。男人不止没有退缩，还抓住女子跪下求复合。
女子明显十分恐惧，掏出手机要报警。关腾咬着冰棒上前，居高临下看男人：“大庭广众之下骚扰妇女，想吃牢饭的话，我送你进去。”
男人怒瞪多管闲事的傻逼，可在看到他一身警服，瞬间萎了，下意识松开了女子的裙子。
得到自由，女子一声“谢谢警官”赶紧跑掉。男人站起想要跟上，关腾伸手摁住，他“咯吱、咯吱”咬掉剩下的冰棒说：“我记住你的脸了。”
见他双眼透出来的森冷，男人畏惧退后一步，迅速混入人群走掉。
几步开外，正在看劣质布料碎花裙的刘京，默默收回看热闹的视线，以免再被“神经病”警察盯上。
殊不知，关腾早瞅见他了。
笑着故意撞上其肩膀，他和钱律继续往前行。
路上，他顺势接过钱检察官手里的冰棒棍，把冰棒包装塑料套和棍子一起扔进垃圾桶。
走过武侯老街，进入十字街，再走进十三街，他们来到万盈贷款店铺。
掀起珠帘走进去，前台小妹抬头看是他们，对正在和手下喝养生茶的阮开元喊道：“老板，警察来了。”
阮开元驱散手下，请他们坐下，亲手泡上两杯茶水递过，笑问：“什么风把两位吹来了？”
没有接茶水，钱律说道：“上次我们过来调查，你有隐瞒的事情吧。”
阮开元放下茶水，“呵呵”一笑：“怎么会呢。”
钱律冷视他道：“杀害欧简的凶手已经被抓了。”
阮开元竖起大拇指：“钱检察官了不起！”
钱律拿起眼前的杯子，叠套到关腾面前的杯子上，里面的茶水漫出来：“有人给欧简下了套，只要他贷款欠下三十万高利贷，就会陷入这个圈套中。这整件事的绳索上，有你，有李景胜，还有莫凯凯。”
阮开元脸上笑容渐渐僵硬。
“李景胜要人，你要高利息，莫凯凯要抽取其中佣金。唯独欧简是被宰杀的肥羊。”
钱律的话语寒丝丝，没有强烈的攻击性，却无声无息地缠绕冻住对方，待敌人察觉到时已晚。
关腾幽邃的眼眸放在他侧脸上，嘴角扬起一抹笑。
“钱检察官没有证据可别乱说。”阮开元拿起茶水喝下一大口。
“你真想要证据，我会让警察把莫凯凯逮了，调查他财务，便知道他从欧简身上卷走的三十万，又流进了谁手里。”钱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点在桌子上。
“呵，钱检察官真是了不起。”再也笑不出来的阮开元摇头晃脑，“对，我是对他下了套，但我没杀他。是李景胜主动找我，说套他一下，也没解释为啥要这样做，不过我猜是要第四个新娘。这件事吧，于我来说也没坏处，对主动上门借贷的人我根本没有理由拒绝，你说对不对？至于欧简被杀，我比警察还懵逼，甚至怀疑是李景胜干的。可又细想，如果他目的是为了欧简的妹妹，实在没理由杀人啊。而且欧简被害方式，和十年前一模一样。思来想去，案子查起来不免要把我牵涉进去，就不再去想。至于莫凯凯卷走的三十万，的确回到了我手里，我给了他五万块佣金……钱检察官，到底是谁杀了欧简？”
钱律没有回答。
阮开元抓住欧简威胁剁手，李景胜恰到好处地提起瓯越和彩礼等。
由他脑海重建起的整个案子逻辑链上，欧简被杀一案，里面牵涉到的人物，串起了整个案子始末。
那5·11溶尸案的真凶，是从一开始就盯上他们，还是偶然发现欧简被杀，才挖尸脱下衣服，再埋回去，于一个月后作案，混淆他们调查方向和视线。
“阮开元，你们对欧简下套一事，除了你们几个人，还有谁知道和参与其中？”关腾问道。
“没有。”阮开元肯定道。
“也没有人在暗中盯着你们？”
“关警官在说什么？这话可真吓人。”
阮开元倒满一杯茶水，喝下一口压压惊。继而，保证道：“你们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对欧家母女催债。”
“倘若我今天没有过来，你打算要逼迫她们签合同拿下那座小楼吧。”钱律拆穿道。
阮开元尴尬“呵呵”笑两声。
“阮开元，再让我看到你违法放贷，我会亲手摘了你的经营许可证，把你送进监狱。”关腾笑着对他说。
“我已经吃到教训了，以后老老实实正规放贷，不会再干别的勾当。”阮开元也笑着保证。
“欧简被杀一案上，如果你想起陌生可疑的人物，随时联系我们。”钱律交代。
“一定、一定。”阮开元站起，满面笑容地把他们送出门。
待到两人离开，他摸了一把油头，暗戳戳地骂了句“傻逼”，显然没把他们的话当回事。
正规放贷和违法放贷，当然是搞利息高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