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放学铃声打响，第一天的课程在煎熬中结束，各科老师也大发慈悲的没布置什么作业。
范澄低着头，偷偷摸摸用手机看排球比赛，书包早在最后一节课还有20分钟下课的时候就收拾好放在桌子上。
“好了。”何青远拉上书包拉链。
“真慢。”范澄熄灭屏幕，站起身，把书包单肩背着，“走吧。”
两人走出校门口一段距离，范澄正跟何青远吐槽刚才看的比赛，余光飘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尹池？”范澄挑眉，疑惑低语。
“嗯？”何青远跟着范澄的方向望去。
范澄倒不是看见尹池惊讶，毕竟刚才还见了，重要的是尹池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子。
平日里尹池完完全全就是泡在男生堆里，周围三米内毫无异性，当然耿薇除外，在尹池眼中耿薇除了头发长点，和男生没什么区别。
女生穿的也是校服，不过不是一中的，扎着高马尾，皮肤白皙，虽然看不清长相，但行为动作看起来很乖巧可爱。
个头比尹池矮了一截，走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
两人走的很近，女生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尹池除了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极其不自然之外，其他都挺正常的。
范澄拿出手机，调出相机，问旁边人，“尹池有妹妹吗？”
何青远：“没有，独生子。”
“那我就放心了。”范澄勾勾唇，手机对准尹池和女生，咔咔咔连续拍了十几张。
然后点开微信，一口气全部发到六个人的群聊里。
【庞右：？？？！】
【拳头硬邦邦：这小子搞早恋，明天就去举报。】
【耿薇：呦呵，在那，我现在要过去凑热闹。】
【拳头硬邦邦：快来，校门口附近。】
【庞右：不是说好一起单身的吗？@尹池。】
何青远也低头看着群聊，没有发消息凑热闹的意思，屏幕上方忽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时黎明：尹池真谈恋爱了？】
【何青远：不知道。】
对方似乎真的只是来八卦问一嘴，得到答案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范澄看够了热闹，收起手机，“走了，回家，拜拜。”
“嗯？”何青远发出疑问，抓住范澄胳膊，“今天不补课吗。”
“不用，你不还得回去练画嘛，我找了个家教老师，以后你专心画画。”范澄解释。
何青远眉头皱着，眸子暗淡，眼尾恹恹的耷拉，“我教的不好吗。”
“啧。”范澄最受不了何青远这副表情，整的好像他穷凶极恶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我什么时候说你教的不好了。”
何青远垂眸，“那你为什么还要找别人。”
“为了咱们两个以后好考上一个大学啊。”范澄啪的一下拍开拉住自己胳膊的手上，“别矫情，何青远。”
“哦。”何青远语气硬邦邦的，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
范澄看着对方比平时慢上一倍的步子，莫名从何青远的背影中读出了：生气，来哄我的意思。
思索了两三秒，范澄抬步跟上何青远。
对方面无表情的继续朝前走，语气平淡毫无波澜，“怎么了，不是回家吗？”
范澄侧头看何青远的表情，憋着笑问道：“生气了？”
“没有。”
“可是你脸看起来很黑。”
何青远目视前方，回答道：“看错了。”
一路上，无论范澄说什么，何青远都是一脸冷漠的回答，多几个字都不愿意说。
一直走到小区里，范澄也没把何青远哄好。
他有点拿捏不准何青远是因为那句话生气的，是因为他请了个新的家教老师，还是他让何青远别矫情这句话。
“何青远。”范澄小拇指勾住何青远的手指，侧头看着对方。
“嗯。”
范澄看着对方绷着的一张脸，叹了口气，再次解释道：
“我请家教老师只是为了我们可以一起考上大学，他讲的一点都不好，没你一半强。”
“哦。”何青远摁亮按钮，后退两步等电梯。
范澄没怎么哄过人，主要是以前压根没几个亲近的人，他压根没机会。
扫了一眼四周，范澄从口袋里随机拿出一颗糖，拨开糖纸，不由分说的塞到何青远嘴里。
然后凑近在对方嘴唇上轻啄了下，讨好着语气轻声说：“别生气了。”
何青远喉结滚动，嘴里满是甜味，“范澄，你真没诚意。”
“什么。”范澄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就被温热的手掌扣住，嘴唇被撬开，甜味侵入口腔。
对方的吻的很有情绪，几次轻咬范澄的嘴唇。
“叮咚！”身后蓦地响起电梯提示音。
范澄后背瞬间僵直，迅速把自己头上的鸭舌帽扣在何青远头上，推开对方。
低着头，但眼神往上飘，看到那人的脸时，范澄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时黎明：“打扰了。”说着就关上了电梯门。
.
何青远房间内。
“吃水果吗？”何青远把书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整齐摆放在书桌上。
“不吃。”范澄整个人摊在椅子上，两条长腿四仰八叉的舒展着，脑袋后仰，悬空在空中，书包没取，挂在手臂上摇摇欲坠。
何青远接过范澄的书包，“今天讲化学。”
猛地坐起，范澄两只手抓着头发，绝望道：“还讲什么化学啊，我应该直接去化炼厂。”
“时黎明那个花孔雀肯定是看见了，不过还好不是尹池他们看见，不然...”
“不然什么。”何青远理所当然的说着，“谈恋爱亲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额....说是这样说...但是..”范澄吞吞吐吐。
何青远语气像是在质问：“还是说，你觉得和我谈恋爱很丢人，不想让别人知道。”
“不是。”
何青远：“那你担心什么。”
范澄抓了抓后脑勺，眉毛依旧皱着。
说归这样说，现在的社会接受度比之前高很多，但总归还是有很多反对的声音，谁都不能保证身边的朋友发现你是同性恋后，还会不会和之前一样维持友谊。
“放心。”何青远伸手揉开范澄皱着的眉，指尖下滑，落在范澄眼角，轻轻摩挲那颗小痣。
“时黎明还是很靠谱的，不会乱说。”
范澄别开脸嘟囔：“谁说这个了。”
“那我们说点别的。”何青远缓缓凑近，擦在范澄脸上的力度加重。
微微张开嘴唇，范澄自然而然的等待对方碰上时，何青远的脸拐了个弯。
“化学式你都记牢了吗？”何青远翻开化学书。
有些懵的眨俩下眼，范澄脸丈红，“记你个头！”
何青远轻笑，挡住对方想要锤自己的拳，“怎么还骂人呢。”
.
.
.
次日。
尹池左脚刚踏进教室门，瞬间腾空，被两个神秘力量架起，摁在座位上。
三个人把他围的密不透风。
耿薇暗含深意的笑着，“来吧，坦白吧。”
庞右一脸愤慨摇着头，“我拿你当兄弟，你却背着我搞对象。”
范澄则是纯纯凑热闹的脸，“那女生谁啊。”
“啧。”尹池扫了三人一眼，“我没谈恋爱。”
范澄一脸不信，“昨天我都问过何青远了，他可说你没有妹妹，是个独生子。”
耿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拍拍尹池的肩膀，“兄弟，骗骗他们得了，骗我，你还不够道行。”
“我真没谈恋爱。”尹池重复道，“没确定呢。”
耿薇：“没追上？”
“不应该吧。”耿薇掰着尹池的脸左右看看，“你长的也还挺人模狗样的，人家看不上。”
嫌弃的拍开耿薇的手，尹池气定神闲的说：“她追我。”
耿薇：“啊？”
范澄：“啥？”
庞右：“卧槽？”
“我还没考虑好。”尹池又扔出一句。
耿薇随便拉了个凳子坐下，来了劲头，“说说，咋认识的。”
“就有一次出去打球，看到有人欺负女生，我就上了，然后.....就这样了。”
耿薇点点头，表示理解，“典型的英雄救美，老俗套。”
耿薇：“那你怎么想的，可别钓着人家。”
“我是那样的人嘛。”尹池有些无语的撇嘴。
何青远坐在位置上，把几人的对话全部收进耳朵，拿出手机，低头发了个消息。
【#：那个女生在追尹池，应该会在一起。】
办公室内。
时黎明坐在老板椅上，看着手机屏幕，何青远发过来的话，他颠过来倒过去看了好几遍，良久后，回复了个好。
手机被随意扔在桌子上，发出声响。
拉开最下面一个抽屉，从里面拿了盒烟。
很长时间不用的打火机，打了两下才打着火，时黎明的手有些颤，明明在室内，连风都没有，却好一会才把烟点着。
青白色的烟雾缠绕着夹住烟的指节，模糊了时黎明的脸。
没多久，烟灰缸就漫出来。
时黎明把最后一根抽完的香烟摁灭，整个办公室被他搞的乌烟瘴气的，满是烟草味。
打开窗户，微风吹进来，冲散了烟味。
时黎明手撑在窗沿上，看着窗外，呐呐自语道：“这不是早就料到的事吗，伤心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