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澄无语外加嫌弃的瞪着旁边的何青远，然后又深深吸了下吸管，抬腿随便挑了个方向走。
何青远紧跟在后面，高个子，腿很长，即使比范澄晚几秒，也很快就和人肩并着肩。
这次变成了何青远问：
“去哪。”
“找地方把你卖了。”范澄双手插兜，饮料袋子被挂在手腕上，随着走路晃晃荡荡的。
范澄喝了大半杯加冰的饮料，现在整个人都跟掉到冰窟窿里一样，从头凉到脚。
冻得有些发抖的范澄，咬咬牙，恨恨的闭眼后悔。
大雪天，要什么冰的，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对，刚才就被何青远给踢了。
远远看到一个垃圾桶，范澄伸出手打算把剩下的半杯喝完，赶紧扔了。
本着花了钱，就不能让钱白花的信念，咬着牙也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拔凉的手握在冰凉的杯子上，一时间两者温度难分高低。
“你喝我这个。”
手心一空，范澄手里被塞进还剩大半杯的奶茶，泛着凉意的手心传来温热。
原本手里那杯加冰的奶茶已经落在何青远手里，还没等范澄说什么，何青远嘴唇已经碰到吸管，乳白色的奶茶顺着吸管上升。
“嗯？”何青远抬眼看向盯着自己的范澄，带着疑惑。
“咳咳，没事。”范澄把奶茶握在手里，手心渐渐被暖热。
“怎么不喝。”何青远手腕一转，手中的空杯子被准准扔进四米外的垃圾桶里。
何青远问的坦坦荡荡，转脸看着范澄，反倒一下子显的范澄有问题一样。
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范澄立刻低头喝了一大口。
喉结滚动，范澄眉毛跟着一皱。
很甜。
范澄之前因为职业原因，不经常吃甜的，刚开始的时候也经常馋别人吃甜的辣的。
后来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也就慢慢习惯了不吃太甜的东西，口味也比较淡，唯独的口味偏好也是喜欢吃酸一点的东西。
猛的一喝，还是有些不习惯，但胜在奶茶味道还行。
何青远：“是不是喝不惯这么甜的。”
“还行。”范澄嚼着嘴里的珍珠，“能喝。”
范澄：“你怎么这么喜欢吃甜的。”
何青远眉心跳了跳，视线落在范澄脸上一瞬，又快速收回。
“因为小时候遇见一个人。”
“嗯？”范澄来了兴趣，“展开讲讲。”
“当时我还在上小学，发生了一件让我没法面对、也无力改变的事，那天我觉得天都要塌了，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把脸埋在膝盖上哭。
忽然有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小男孩钻到下面，发现我在哭，就把我拉起来，往我嘴里塞了一块棒棒糖，他一边用手把掩泪全给我抹掉，因为没带纸，他就用袖子帮我擦。
还嫌弃的说我是水神，把他袖子全哭湿了。”
“看不出来，你居然还会哭。”范澄咬着吸管。
“嗯。”
何青远小时候很爱哭，不小心摔倒磕破膝盖，都要哭好久，但那天之后，就再也没哭过了，遇见天大的事也都是咬着牙硬扛。
因为他知道他哭也遇不到给他塞糖的小男孩了。哭没用，解决问题才是最有效的。
范澄一个转身，站在何青远前面，两个人的步子都跟着范澄的动作停下来。
伸出手挡在何青远的下半张脸上，只看着眼眸，想要想象一下何青远哭的表情，但脑子里一点画面也没有。
“何青远，别哭，一般人哭起来应该都很丑。”范澄收回手，看着何青远那张冷漠脸，“而且你还是扑克脸，哭起来不光难看，可能还很搞笑。”
何青远眸光闪了闪：“好，不哭。”
范澄得到答案，满意的咽下嘴里的奶茶，把奶茶杯扔向垃圾桶，迈开步子朝前面跑去。
扭过头，冲何青远喊道：“追上我，就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范澄就飞快朝前面跑。
道路上早早就已经被清出来了一条干净的道路，上面薄薄覆盖了一层刚刚落下的白雪。
“等等我。”何青远朝着前面说，可前面正肆意奔跑的范澄，没听到后面的声音。
何青远笑着摇摇头，朝着前面的身影追去。
刚才讲的故事还剩下一点何青远没讲完。
当时小男孩帮他擦完眼泪，跟着一起坐在台阶上，小男孩和他差不多大，但可能发育比较晚，坐下比何青远矮了一大截。
小男孩艰难的摸了摸何青远的头，叹口气安慰道：
“难过的时候就吃点甜的，我爷爷说过...他说...他说....”
小男孩表情痛苦的回想爷爷说的话，可小脑瓜似乎不太好使，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最后很自信的仰着小下巴，头头是道的举着小指头。
“我想起来了，我爷爷说吃甜的会分泌哒布胺，会变开心。”
何青远抬起头，一滴泪又顺着脸颊滴下来，抽泣着说：“我爸爸...说那是多....多...多巴...胺。”
“不可能，肯定是哒布胺。”小男孩伸出另一个不是太湿的袖子帮何青远擦眼泪，像是夸奖一样说：“你真能哭，以后就叫你泪水神了。”
远处似乎有人叫小男孩，小男孩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然后在口袋里掏着什么。
“好了，我要走了，剩下的糖果都给你，不要再哭鼻子了，拜拜。”小男孩把手里各种不同包装的糖果一股脑塞到何青远手里，然后朝着远处跑走了。
跑到一半，小男孩想到什么，转过身把两只手放在嘴巴旁边作话筒状，冲何青远喊道：
“那个大胖兔奶糖最好吃！吃了就别哭了！拜拜！”
何青远肩膀一抽一抽的，低头看向两只手捧着的糖，里面大白兔奶糖占了一大半，白皙胖软的手指挑出一个大白兔奶糖，拨开糖纸，塞进嘴巴。
展平包装纸，何青远又一大滴泪掉在包装纸上，“明明是大白兔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