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乔的房间门前也有一个官方血猎守着,格雷戈和陈西溪向他展示出证件,对方敲了两下门,很快就有人将门打开了。
“搭档!”
开门的人是萨沙,他见到陈西溪时兴奋的表情只持续了不到五秒,在转眼瞧见了一旁的格雷戈后,他立即变了脸色。
“老大怎么会让你来?我的车都被你这个混蛋刮花了!”
“冷静点,”格雷戈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希兰派我来接人和要我写检讨,这两件事可不冲突。说起来难道你没有买保险吗?”
他拍了拍萨沙的肩膀,顺势侧身从他旁边的空隙里溜进房间,“如果没买,你还得感谢我提醒你呢。”
“王八蛋,”萨沙忿忿地低声念叨,“我就知道我跟他不对付。”
“抱歉,”陈西溪叹了口气,“让你们担心了一晚上,我的错。”
“算了,别说这个了,”萨沙摆摆手,“进来吧,你哥才是最担心你的。”
陈西溪迟疑了一下,她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此时她的心情就像小时候她发脾气陈清乔却来哄她时一样,心底明知道是自己的不对,偏偏还要借着哥哥给的台阶才肯下来。
她一走进房间,萨沙便在她身后关上了门,好像害怕她会随时逃走似的。
陈清乔坐在床边,看见陈西溪的那刻瞬间站起了身。
“你没事吧?”他快步上前轻声问道,“你一晚上跑去哪里了?”
陈西溪的脑海里闪过丽奥娜的脸,她注视着陈清乔的眼睛说道:“对不起,老哥,昨晚我不应该跟你吵的。”
陈清乔拍了拍她的背:“不,是我应该道歉,我不知道你这些年......”
他说到一半便沉默了,陈西溪心有所感,伸出手拥抱了他一下:“都过去了。”
那个夏日的雨夜永远不会过去,陈清乔心想,它是萦绕他与妹妹下半生的梦魇,像是一个烙印在他们内心深处无法磨灭的印记——但至少他们还有彼此。
陈清乔甚至很高兴妹妹能将真相告诉他,现在她再也不用承担两人份的痛苦了。
而另一边的格雷戈对他们之间的兄妹情并不感兴趣,他走到床边,凝视着傅莲安静无瑕的睡颜。
“真是个睡美人,对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听见。
陈清乔走过去挡住格雷戈的视线,二十分钟前萨沙已经将全部真相都告诉了他,他知道是格雷戈和孟驰从医院带走陈西溪的,也知道昨晚的那个摩托骑手是孟驰。
他大概猜到了格雷戈策划这一切的背后原因,可是格雷戈的不择手段让他觉得反感。
“请你小声一点,等他睡醒我们就跟你走。”
格雷戈嗤笑道:“你知道为什么现代也有很多吸血鬼喜欢白天躲进棺材睡觉么?这可不是什么‘传统’,老弟,他们一睡着就跟死人一样,所以睡觉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为了自我保护他们才藏到棺材里。就算你现在请个摇滚乐队来开演唱会他也不会醒,懂吗?”
格雷戈说着将酒店房间内的“禁止吸烟”提示牌倒扣在电视机柜上,自顾自地点了一支香烟,继续道,“他们不睡到傍晚是不会醒来的,我们可没这个闲工夫。”
陈清乔皱起眉,他看向其他人,陈西溪站出来对他道:“哥,他说的没错。”
陈清乔沉默了片刻,妥协道:“我会叫醒他,但你们要先出去。”
格雷戈咧开嘴,朝冰苔吐出一口烟:“瞧啊,他让我想起了雀鹰,你觉得呢?”
冰苔冷冷地看着格雷戈,眼神里尽是厌恶。
“你真是个实打实的混蛋。”萨沙嘀咕道。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两次了,”格雷戈耸耸肩,转向陈清乔,下了最后通牒,“五分钟,如果五分钟之内你没带这个纯种出来的话,我就会踹门闯进来。”
其他人跟着格雷戈离开了房间,陈西溪跟在最后面,她抓着门把手与陈清乔对视了几秒,还是叹息一声关门出去了。
陈清乔将手放在傅莲肩膀上摇了摇,对方只是梦呓般哼了几声,陈清乔只好将被子掀开,将傅莲半搂半抱地从床上拉起来。
也许是大幅度的动作终于唤醒了傅莲,他没睁开眼睛,却感觉到了自己似乎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半梦半醒间他往陈清乔怀里蹭了蹭,陈清乔见他又要睡过去,连忙唤了几声他的名字。
傅莲费劲地睁开眼,打了个呵欠。
“多维,天黑了吗?”
没睡醒的他以为自己还在庄园,等看清房间内的装饰后才猛地清醒过来。
傅莲抬眼看着陈清乔,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他的怀里。很快,他就想起了那个吻以及睡前发生的一切。
“抱歉吵醒你,但是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直到陈清乔略带磁性的声音传进傅莲的耳中,傅莲还是一副怔愣的模样。
陈清乔帮他穿上外套,傅莲瞥到被拉开一角的窗帘,立即像是不小心瞧见太阳般别开了脸。
“现在吗?我们要去哪里?”
傅莲的声音听起来还带着睡意,陈清乔选择实话实说:“去血猎总部,他们知道你在这里了。”
傅莲闻言像是被卡车灯光照射到后不敢动弹的小鹿,恐惧地看向陈清乔。
“你别害怕,他们没你想象中那么恐怖,”陈清乔细心地安慰他,“我在他们眼皮底下没办法将你藏起来,可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好吗?”
“而且,如果你想回到你姐姐身边,也许他们能帮助你,只要你把昨晚告诉我的那些事告诉他们就行了。”
“告诉他们玛丽安娜对我做了什么吗?”
傅莲小声地问道。
“没错,”陈清乔摸了摸他的头,“有我在,没事的。”
傅莲考虑了一下,他对血猎的了解不多,近距离接触过的血猎也只有陈西溪一人而已,他对她印象不错。不过他不知道其他血猎是否也像陈西溪一样好说话,可他明白现在除了按陈清乔所说的去做以外,他别无选择。
傅莲只好点点头,语气依恋地问道:“你会陪在我身边的,对吗?”
陈清乔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是只带崽的母鹅,他将傅莲柔软的手握在掌心里,像是攥着一团冰凉的雪。
“当然了。”
格雷戈低头瞧了一眼手表,然后不耐烦地在过道的地毯上蹭着鞋跟上的泥,而陈西溪用力盯着门,仿佛能穿透这扇门看到房间内部似的。
“我觉得,你哥好像对傅莲有点意思。”
萨沙看了眼其他人,悄声在陈西溪耳边说道。
“把‘好像’和‘点’去掉。”
陈西溪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你们进来的时候傅莲就在我哥床上睡觉?他们有穿衣服吗?”
萨沙挠挠头:“穿是穿了,不过也不能证明什么。”
陈西溪心底的烦躁更甚,傅莲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她哥,她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说实话,她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这让她毛骨悚然。
思索间,门打开了,傅莲跟在陈清乔身后,像是一只从藏身的洞窟探出头的兔子,紧张又腼腆地看着他们。
“你做到了,博士,”格雷戈恶意地揶揄陈清乔,“你是用真爱之吻把这位睡美人唤醒的吗?”
傅莲打量着眼前这个发福的沧桑中年男人,他看起来不太讨人喜欢。
陈清乔却没搭理他,对妹妹说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但是......”
陈西溪欲言又止地看着傅莲。
“下去前我们需要他合作配戴一个东西,”冰苔接过陈西溪的话茬,平静地叙述,“只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说完,格雷戈从他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嘴罩扔给冰苔。
“这可不是故意针对他,”萨沙开口解释道,但显然在其他人听来有些多余,“毕竟要带他进去我们的总部,你能理解吧?”
冰苔拿着嘴罩走向傅莲,傅莲缩在陈清乔身后,露出抗拒的表情。
“给我吧。”
见陈清乔伸出手,冰苔将嘴罩递给他。
这是一个特制的栅栏式铁质嘴套,并不是很重,绑带是皮质的,摸起来还算柔软。
傅莲皱起眉头,他只见过一些体型巨大的狗狗带这种东西,是为了防止咬人,这些血猎是担心他咬人吗?可他只喝加了糖的血包,从来不乱咬活人,陈西溪应该是知道的,他看向她,对方却移开了目光。
“他要一直戴着这个吗?”
陈清乔问格雷戈。
“不戴也可以,”格雷戈面无表情,“那我们只能把他绑起来关进由人武装看守的货车运送到总部了,你自己选吧。”
傅莲可不想跟陈清乔分开,他连忙扯了一下陈清乔的衣袖:“我愿意戴这个。”
陈清乔动作仔细地将嘴套戴在傅莲脸上,调节绑带时担心会弄疼傅莲,更是放柔了力道。
傅莲摸着脸上冰冷的嘴套,觉得脑袋都变得沉重起来。
冰苔过去检查了一遍,在傅莲脖子后面的绑带搭扣处挂上了一个小巧的密码锁,接着又拿出一副银制的手铐将傅莲的两只手腕锁住,确认没问题后朝格雷戈点了点头。
格雷戈向守在电梯前的血猎颔首示意,后者按下了电梯按钮。
“走吧,今天天气不错,当心别把你的小心肝晒化了。”
格雷戈阴阳怪气地说道。
傅莲听了紧紧拽着陈清乔的外套衣摆,陈清乔牵起他的手,用眼神安抚他。
“我包里有伞,”陈西溪将遮阳伞递给陈清乔,“萨沙也会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接你们的。”
“谢谢。”
对上傅莲感激的眼神,陈西溪却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走出电梯,格雷戈让陈西溪与他坐另外一辆车先行离开。在陈清乔与傅莲进入萨沙的车后,冰苔也钻进了副驾驶,萨沙开着他的吉普跟在格雷戈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