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影状态的雍定山，目光又扫了眼陈锋。
空气静默，他沉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这件事，执法队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切忌再有人提及。”
“至于这次失踪的细节，等林枫正式加入军院，我会与他聊清楚。”
首长的命令，执法队不能不从。
陈锋当即沉声表示：“是！”
没一会儿，雍定山的虚影，便将执法队的人撵走。
这洞府前，便只剩那道虚影，与这惊鸿峰峰主，纪云雁。
虚影望着纪云雁，沉默片刻，他缓缓道：“第28处界域战场快要解除封禁了。蓬若向军院申请了一位指导顾问，而这个任务，暂时还没发到任务大厅。”
纪云雁那双素来无波无澜的冷淡双眸，一瞬间亮了一下。
几乎是毫不犹豫，她说：“这任务给我！”
雍定山白了她一眼：“给你去送死是吧？”
纪云雁却是自嘲般地轻笑了声：“天煞孤星，哪那么容易死？即便玄水星攻克第28处界域战场的修士团灭，我说不定都还能独活。”
雍定山听着这说法，脸色微沉了片刻。
他叹了声：“蓬若把那第28处战场要过去，最后不论是什么后果，都得由他玄水星修士自己承受。”
“就算真的全军覆灭，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纪云雁又笑了：“这还没开始呢，老大你就那么笃定他们会被我克死？”
雍定山淡淡扫她一眼，没多说什么，便准备离开。
只是，虚影消散之前，纪云雁的声音突然又响起：“那林枫呢？”
“老大把这任务给我，其实也有让他上界域战场的想法吧？”
虚影在纪云雁眼前迅速消散。
只一道声音，仿佛穿越山谷而来的淡淡回声：
“林枫怎么选择，是他的事，任何人，无需强求。”
声音渐渐消散。
纪云雁却在原地站了片刻，摇头失笑。
如果她没猜错，这一次开发状态的第28处界域战场，玄水星上不少天才，应该会被分配到参与名额。
林枫若有鸿鹄志，不愿偏安一隅。
很大概率，他也会争取一个名额。
这是他的选择，也是时代背景的选择。
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纪云雁目光有些恍惚的，给白鹤喂了点口粮。
突然，她眸光一动，一记闪身，便来到惊鸿峰的炼丹房。
丹房之外，少年脸色微白。
他看到突然出现的纪云雁，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了握：“我，我……”
“如果不是第一次的炼丹受到干扰，我本可以成功五次……”
是的，内网炼丹考核，他成功了四次！
足足四次，或许是清心丹的效果，稳住他的心境。
这内网考核结果，比他设想的，要好得多！
可是……
可是！
距离这枚美女峰主答应赠予他悟道茶的五次要求，还差了一次！
如果不是第一次炼丹的时候，受到了些微的干扰。
或许，他可以成功五次的！
然而。
宋蛟沉浸在与悟道茶失之交臂的痛苦懊恼之中，同时纠结着，是否能与这位美女峰主讨价还价。
所以他并没有察觉到，纪云雁看他时眼神的异样。
纪云雁看着宋蛟，脑海不自觉就想到林枫。
差不多的年纪，两人身高体型也相差不大。
然而，其他方面，差得太远了！
纪云雁微微摇头，她没有理会宋蛟的解释，只是淡声问道：“你收到的邀请函，不是李致远亲手给的吧？”
宋蛟心里一咯噔，不知道这美女峰主问这话是何意。
但他还是态度恭谨地，躬身答道：“确实不是亲手给我，而是，给我的父亲，而后由我父亲转交给我的。”
纪云雁点了点头，又平静道：“既然如此，你便回去问一问你父亲，让他好好想一想，李致远为什么会给这一张邀请函。”
“什么？”宋蛟一时之间有些懵。
不过他天资聪颖，很快回过味来——
听这位女峰主话里的意思……
似乎，李致远并不是真心实意，邀请他参加军院考核！
这里面，似乎是有什么隐情？！
再一联想到自己父亲平时欺软怕硬捧高踩低，以及知道自己能炼极品筑基丹后嚣张得意的嘴脸……
宋蛟一瞬间，脸色惨白！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
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他堂堂一位天才炼丹师，少年成名，前途似锦！
他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屈辱？！
愤怒！不甘！
宋蛟双目都染上猩红。
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勇气，他原本躬下去的身子，突然挺直。
他目光望向纪云雁，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间艰难磨出来：“你的意思是说，所谓军院考核，根本就是在耍我？！”
“十次内网炼丹，浪费我两天的时间，结果换来的，却只是屈辱对吗？！”
纪云雁微微皱眉，没想到这少年反应这么大。
她略思索片刻，便缓缓道：“你内网炼丹成功了四次，军院可以给你四份筑基材料。”
“不过，你不妨扪心自问，四次现实炼丹，你真的可以成功一次，通过考核吗？”
宋蛟浑身僵硬，梗着脖子就要脱口而出：“我……”
然而，纪云雁直接打断，语气还挺严肃：“我以为的天才，应当是自信而坦诚，而不是只会，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
这四个字，即便纪云雁说出来轻飘飘的。
落到宋蛟耳里，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他脸上！
也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极力想要掩饰与维护的自尊！
从小到大，他受过太多的赞美！
外界各种吹捧的声音，让他几乎迷失自己！
起初天网热搜刚出来的时候。
宋蛟还能很清晰地认知到——
他暂时并没有炼制极品筑基丹的能力！
但是，随着各种吹捧的声音涌向他。
他好像魔怔了一样。
好像他真的觉得，自己就是那些赞美的声音描述的那样——
天纵奇才，为炼丹而生，下一任丹王，最强丹王，前途一片光明……
直到走出玄水星，军院的人，不会惯着他！
“自欺欺人”这四个字，才终于落入他的耳中！
可不就是自欺欺人吗？！
那一瞬间，宋蛟原本因为自欺欺人而挺直的脊梁，仿佛都瑟缩了一下。
肩膀的高度，都隐隐低了几分。
他那猩红的目光，也不敢再与纪云雁对视。
但是他却突然喃喃问道：“军院招手的炼丹天才，其实另有其人……”
“对。”纪云雁点头。
宋蛟又声音艰涩道：“他，已经拥有炼制极品筑基丹的能力。”
“对。”
“他……”宋蛟的语气，已经有些不敢相信，“他已经通过了军院考核？”
“对。”
“他，他，”宋蛟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最后一问，“他炼制极品筑基丹的成功率是几成？”
他心中想，至少要有10%，才能用“几成”来描述。
那位炼丹天才……
正想着，他听到几乎震碎他三观的描述：
“算百分百成功吧？毕竟他只炼了一次。”
“哦对，他炼出的，不是极品筑基丹，而是完美筑基丹。”
……
宋蛟已经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军院的了。
传送阵光华闪现。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
而一直守着他的丹王殷宿，以及父亲宋堂，则是立刻迎上去。
宋堂火急火燎就问：“怎么样？军院怎么样？考核结果怎么样？哎你快说句话啊！急死个人了！！”
殷宿眼光毒辣，只看宋蛟那失魂落魄的表情，就猜到他大概率是没通过考核。
不，不仅是没通过考核，恐怕他还在军院受了不少打击。
也是……
殷宿想到军院的天才，军院的天骄榜。
那对这个年纪的高中生来说，确实是颠覆三观般的存在。
他拍了拍宋蛟肩膀，安慰道：“之前就说过的，这次考核，就当做是一次历练，别太放在心上。”
“军院的存在，本来就是凌驾于玄水星之上的。”
“你年纪还小，能有如今的成就已经很厉害了，没有通过军院的考核也不说明什么。”
“身为炼丹师，一定要学会调整心态。”
殷宿心态确实不错，宋蛟没通过考核，他也没有太失望。
但宋堂就不一样了！
他几乎下意识抱怨了句：“怎么可能会失败呢？你是不是又粗心犯什么不该犯的……”
然而，埋怨的话没说完。
原本失魂落魄的宋蛟，突然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个眼神，根本不是一个儿子看父亲该有的眼神。
宋堂被骇得，原本抓住宋蛟双臂的手都不自觉松开。
而后下意识退了半步。
宋蛟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并没有太多孺慕之情。
他语气沉沉地问：“那个邀请函，你到底是怎么弄到的？”
“什、什么意思？”宋堂愣了愣，突然又来了火气，“你自己没通过考核，反倒怪我给的邀请函有问题？！你还是我儿子吗？有你这么质疑亲爹的吗？！”
然而宋蛟嘴里却突然蹦出一句：“我有时候都怀疑，你真的是我亲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