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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人不出现,或者直接消失就好了。
不甘，黯然，甚至是嫉妒，让信徒心底想法愈加阴暗。
心底席卷的情绪过于猛烈，信徒没有克制住，直接从面部表情显露出来，被大人看个正着。
大人看到信徒表情，愣了愣，紧接着就是发现捷径的喜悦。他没想到，今天来这一次，还有如此惊喜。
虔诚又圣洁的圣徒，在经历点点挫折后，居然会嫉妒自己。这与对方的信仰背道而驰，从某种意义上算是背弃了信仰，开始踏入沉沦的深渊。
计划还没有展开，对方就开始低头，已经有了失败趋势。
看来进度可以加快了。呵，也不过如此。
大人不自觉地对柯巫召就看轻几分，心底防备也松懈几分，显示出懈怠。
“感觉怎么样？”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大人微笑，像是没看到柯巫召的失态，一如既往地关心询问。
柯巫召反应过来，赶忙低下头，企图掩盖失态。
糟糕，是不是被发现了？我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想法？
信徒肉眼可见的慌乱，甚至忘了回答问题。
“你怎么了？”大人欣赏信徒的慌乱，等看得差不多了，才重复问。
“没……没什么。”柯巫召后退半步，意识到动作蕴含的示弱心虚又猛地停住，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看起来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大人关切问，伸手想探探柯巫召情况。
柯巫召避开大人伸过来的手，低头道，“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见自己尊敬的大人被怠慢，跟在大人旁边的仆从忍不住了，“怎么说话的？大人好心关心你，你摆出这么一副样子搞什么？真是不识好歹！你可别忘了，你这条命还是大人救的，如果没有大人，你早就被沙漠给埋了！”
“行了。别说了。”大人制止仆从继续。
仆从明显没说尽兴，他对柯巫召意见很大，但由于大人的命令，只能忍着闭嘴。他眼睛一直盯着柯巫召，表达心中不满。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看看你适应得如何。现在看你适应不错，也就放心了。”大人表情温和，没有因为仆从的话对柯巫召表现出不同，好似柯巫召的反应、仆从的话，都无法在他心中产生痕迹。
而拥有如此表现，要么是因为对方的心足够宽广，能够包容万物，对于柯巫召与仆从的表现都不在意，都能够包容。
要么是因为在这位大人的眼里，柯巫召与仆从都不算什么，完全不值得在意。
两者表述差不多，内涵却天差地别。
“我先走了，不打扰你。既然对这里适应不错，就好好珍惜。”
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间。
大人冲柯巫召点头，缓缓离开。
仆从跟在大人身后，在走出门的前一刻，回头看了柯巫召一眼。那眼神愤懑又不满，表明事情没完，对方八成要在背后搞事。
柯巫召想了下这人能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把今天自己对大人无礼的事情宣扬出去，让自己本就烂透的路人缘雪上加霜。
不痛不痒。
更多的大概也想不到。
毕竟能被那位多疑大人留在身边，本就是对仆从智商的充分肯定。
还以为会再试探，居然就直接离开了。有句话说得好，轻慢是失败它老子。
柯巫召觉得，这人大概会加快进度，直接进入下个阶段。
柯巫召走回窗户旁边，透过窗口看见怪物黑漆漆的，刚刚因为大人到来而睁开的眼睛此时重新闭上，让人分不清前后。
凝视下面的怪物，柯巫召心底哼了声，低低咒骂，“真是傻子。”
“又傻又瞎。”
声音特别轻，没有被暗处监视的人发现。
等第二天准备前往高塔的时候，柯巫召察觉到周围视线十分不善，明白是仆从把消息传出来了。
但这不善和恶意的程度，也太过了。不知道还以为欠人几百万呢。
柯巫召假装有东西没带，返回屋子里，果不其然听见隔壁大嗓门在说八卦。
很凑巧地，八卦主角刚好是自己。
“那个阴沟丑八怪，会替代大人成为村里圣徒？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昨晚小贵在给大人整理书房时候，不小心听见大人祷告。
按照神明指示，柯巫召原本会接替他在这里住下，可是柯巫召他那个样子你也看见了，完全不行啊，大人不放心村子不放心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待着没有走。昨晚大人就是因为这事，在跟神明认错呢。这可是大人亲口说的，是小贵亲耳听见的，没有假！”
“那人怎么配让大人离开？我不同意！”
“就是，那人怎么能跟大人相比！难怪他跟大人长得那么像，原来是准备来取代大人的，实在太可恶了！”
“那就是个假的，是赝品。不管是谁，都无法取代大人的地位，大人是独一无二的。我们不能让大人离开！”
“所以大家一大早就去找大人了，想让他留下来。大人也说他暂时不会走，会等接任者适应，但也没说会一直留下来。”
“都怪那丑八怪，就是因为他大人才要走。”
“他来了以后，感觉都变晦气了，以前我们生活得多好啊。”
“如果他没来就好了。大人也就不会走。”
“神明在上，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有讲胡话，只要他离开，大人就不会走，就可以一直留下来了。”
“你可小心点，神明在上，神明一直看着我们，我们可是要做好事的。”
“我们就是在做好事啊，让大人能够留下来就是天大的好事。你想想，在大人的带领下，村子肯定会变得越来越好，我们死后都能升往天堂。可你看毁容怪那么阴暗的样子，在他的带领下，我们肯定会下地狱的！”
“正好明天是放纵日，大家都要狂欢玩耍，没人会发现我们。”
声音渐渐弱下去，后面的柯巫召也就听不清楚了。
为这大人的效率感叹，柯巫召拿起个包裹，照常前往高塔。
在前进路上，柯巫召全程沐浴在众人视线里，如果视线有杀伤力，他估计已经千疮百孔。但因为现在是大白天，众人有顾忌，还有薛定谔的神明注视，柯巫召很顺利得进入高塔，没有发生意外。
夜晚，柯巫召篮子将吃食喂给怪物。锁链带着篮子下落发出哗啦啦声音，听到声音，怪物反射性睁眼，直勾勾盯着窗口，龇牙咧嘴的。
之前每次喂食，如果怪物没有反应，柯巫召就会一直用篮子碰怪物，锁链哗啦啦的响，直到怪物吃东西为止。
所以现在怪物听到锁链声，就会睁开眼睛龇牙咧嘴的。
今天也有好好吃饭呢。柯巫召与怪物对视，微笑看着对方大快朵颐，很是欣慰。
等怪物吃完晚餐，柯巫召收回篮子放到窗口边，然后就原地坐下来祷告。
今天他祷告得格外投入，一遍又一遍，直到夜深也没有起身。
夜色暗处监视的人，很轻很轻地从角落走出来，来到柯巫召身后，举起手里柴刀，狠狠朝柯巫召砍去。
亮光闪过，刀面映出杀人者眼底的狠厉。
高塔外，黑暗里，蹲守的四人忍不住了，小声问。
“人什么时候出来？”
“我怎么知道。”
“我们得趁着明天是放纵日把人解决掉，不然等后面劳工的时候，就不方便了。怎么还没出来，不会已经走了吧。”
“这就一个出口，还能往哪里走？再等等，估计睡着了。”
说着，几人不在吭声，聚精会神盯着高塔，生怕把人给漏了。
高塔内。
砍刀直接劈到窗口栏杆，发出刺耳响声。
“你是谁？”柯巫召狼狈躲过袭击，此时趴跪在窗口上，难以动弹。
行凶者没有回应，拿起砍刀，再朝柯巫召砍去。
这速度太快了，眼看着砍刀越来越近，柯巫召整个僵硬在原地，傻了似的没法动弹。
柯巫召动了动手肘，推着窗口旁边的篮子往怪物那边掉下去，篮子下降带着锁链滑动。
熟悉的哗啦啦锁链声响动，让怪物烦躁地睁开眼，死死盯向窗口。
从行凶者的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怪物的眼睛。
刹那间，最恐惧的场景浮现眼前，他动作停住，整个人被阴暗情绪支配着无法动弹。
砍刀duang得掉到地上，血液从嘴巴流出，行凶者直愣愣倒在地上失去生息。
黑雾从行凶者身下浮现，缓慢凝聚从窗口流去，融入到怪物体内。
按理来说，夜晚的黑雾是很难被发觉的，黑夜是它最好的保护色。奈何柯巫召此时就在窗口旁边堵着，黑雾从他皮肤旁边划过去，带起很明显的感觉。
假装没有感觉到黑雾存在，柯巫召推了推行凶者，颤抖问，“你怎么了？醒醒，你快醒醒……别吓我……”
没有得到回应，他又颤抖地伸手触碰鼻息，感受没有气息后吓到似的甩开手，往旁边挪开一段距离，远离尸体，也远离黑雾。
“死了。”柯巫召喃喃，趴着旁边开始干呕，将从未见过血的白纸弱鸡形象表达得淋漓尽致。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目睹人死亡，信徒慌乱极了，整个人都没法思考。
他只觉得自己脏透了，从内到外浑身都是血的味道，这种感觉令他浑身发冷。
柯巫召哆嗦着打开包裹，拿出衣服披上。
衣服是信徒被救时候穿的，白底金边，简约大气，透着圣洁气息。后来由于受伤自卑，他就再也没有穿过这件衣服。
神啊，如果这是梦，请让我立即醒来。
沉默着裹紧衣服，将布巾围住脸，柯巫召逃似的远离囚笼，踉踉跄跄离开高塔，消失在夜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