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的嘴唇还残留一抹水光,很快就被怀斯的手指刮掉了,他什么也没说,只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莱恩。

  蓝眼睛是所有白色人种中最常见的颜色,但是莱恩自始至终认为,怀斯的眼睛是最迷人的部位,他的眼睛是平静下泛起汹涌浪层的蓝色海洋,只需要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心甘情愿被卷入不见底的深海中。

  我可能不是个会藏很多东西的人,特别是对怀斯的爱。

  “我爱你。”

  巨大的爆炸声和他的声音一起响起,窄小黑暗的座舱中被瞬间照亮,刹那间比白昼还要明亮。

  怀斯身后不大的窗户外,光芒伴随震耳鸣响迸射夜空,黑暗展开了一朵绚烂的花,蔓延铺盖入目的整片黑夜,又在短暂的时间从外层缓缓坠落,融化,消失。

  随之而来是更多的璀璨烟花将夜空照亮,砰鸣声响令莱恩振聋发聩。

  他突然惊醒,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刚才对怀斯说了什么!

  我对怀斯表白了。

  莱恩甚至不敢去看怀斯,他不知道怀斯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是他的心直颤,不惧怕死亡的勇气在怀斯的面前全部消失了。

  莱恩想说点什么岔开这个话题,内心深处又止不住生出了一点希冀。

  “莱恩,看着我。”

  莱恩本能的抬头,直直撞进怀斯深不见底的灰蓝眼睛里。

  那双眼睛幽深,沉邃,像是要把他吸进布满尖锐玻璃的漩涡中。

  “你喜欢狗,我给你买了一条狗,得到陪伴的同时就要承担被咬的风险,你喜欢赛车,并在上面有着惊人天贩,坐在驾驶舱前你就要承受普通人没办法忍受的痛苦。”

  “你想要蜂蜜,品尝到甜美的同时就要忍受被蛰的风险。”

  怀斯短笑了一声,眼睛中却没有一点笑意,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冷:“刚才我没有听清,现在告诉我,你准备好要对我说什么了吗?”

  死一样的寂静,起伏的呼吸成了狭小空间唯一的声音。

  你想要蜂蜜就要忍受被蛰的风险。

  【我会在婚礼邀请你作为伴郎接受捧花】

  【我更希望我的妻子可以为我生下两个孩子】

  【罗伯特家族没有同性恋】

  【晚安,月亮】

  【我赛车生涯的唯一对手。】

  怀斯说过的话比电影回访还要清晰地放映在莱恩的脑袋里,如果怀斯拒绝了我,那我就会永远失去怀斯了。

  他就像被钉在了十字架上一样,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后,莱恩半张着嘴,半天没有说话。

  摇晃的座舱缓慢停止,直到乘客离开提醒在座舱响起提示两个人应该离开。

  说出来,把所有对怀斯的龌蹉感情公之于众,下水道的老鼠也得有顶开井盖的时候吧。

  莱恩想要重复一遍刚刚对怀斯的表白,但是就像有什么扼住他的喉咙一样让他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所有的勇气就像气球,在刚刚的一句我爱你后被残忍戳破,半点不剩。

  他说不出来。

  直到第三次离开提醒响起,怀斯深深地看了一眼莱恩:“我给你时间,在这个赛季之前。”

  怀斯率先下了摩天轮,莱恩看见他挺拔的背影,半天后终于瘫坐在了座位上。

  回去的路程比来的时候要慢得多,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同,莱恩在回去的路上万分煎熬,因为他和怀斯一路都没有交流。

  和怀斯分开以后回到酒店房间卸掉假发脱下裙子的莱恩躺在床上默默唾弃自己,蠢货,懦弱的胆小鬼,你应该把对他所有的爱都写在一本厚厚的书上,然后把书砸在他的脸上大声说“我对你的爱远远不止这么多!”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莱恩唾弃自己的同时心中又松了一口气。

  失去怀斯比死亡更加无法接受。

  “啊!!!”莱恩发泄一样大叫一声,又怕吵到隔壁的住客飞快把被子蒙在了自己的头上。

  第二天一早,就在莱恩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怀斯的时候,怀斯突然穿戴整齐出现在莱恩的门口,他穿着法拉利的红色短t干净利落:“我需要和车队在下午之前到达马拉内罗参加活动,我们在下站比赛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

  马拉内罗是法拉利的总部,莱恩和怀斯去过一次,那里有随处可见的跃马标志,是全世界最大的汽车品牌发源地之一。

  一提到马拉内罗莱恩想起来,自己在不久前还刷到过这条消息,法拉利将在总部举行周年庆典,作为法拉利车队的传奇和灵魂,怀斯一定得出现在现场。

  他是法拉利历史中最年轻的历史创造者,效力法拉利六年以来没有一年获得败绩。

  “好吧,看来我在美洲之前要寂寞一段时间了。”莱恩尽量忘记昨天发生的一切,和怀斯说话的语气依旧像以往一样。

  “距离下站还有9天,你可以进行一次度假,或者晒晒太阳。”

  “我会的,至少不会因为你睡不安稳。”莱恩贱兮兮的对怀斯笑,那张帅气的脸蛋看起来有点滑稽。

  赛车手需要非常强横的心理素质,这也让莱恩尽管思绪混乱却能面不改色的和怀斯开玩笑。

  昨天绝对是意外状况,或者说昨天发生的意外太多了,完全没给莱恩什么反应的空间,就像他们行驶在赛道,每个弯角身前的怀斯都不给自己留一点空间,导致自己一脚开进了草地里!

  “真残忍,没有你我绝对不会睡一个安稳觉。”

  莱恩心悬了起来,他咽了一口唾沫:“..我会给你带来助眠的作用吗?”

  “不会,因为你在我身边我也不会睡得安稳。”怀斯看起来心情不错,至少他勾唇的嘴角是这么告诉莱恩的。

  ...被噎了一下的莱恩默默把门关上了一点;“那可真是不幸,你注定要睡不好觉了。”

  怀斯用脚把要关上的门挡住:“如果你在比赛前和查理斯·罗格做到零交流,我认为我每晚都能很快进入睡眠。”

  他看起来像是再开玩笑,如果莱恩能认真看看怀斯的眼神,一定会发现灰蓝色眼睛中的认真和凉意。

  不过莱恩心思不在这上面,他吐槽了一句:“你们的关系在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称呼对方全名的时候了吗?”

  莱恩不知道怀斯为什么总是对查理斯抱有很大的恶意,他完全想不通!

  “或许这要问问你。”怀斯看了一眼时间后突然俯身,和莱恩的面颊相贴后有很快离开:“美洲见。”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贴面礼,至少两个亲密的朋友之间会经常这样做。

  冷冽松柏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莱恩还是被吓了一跳,他现在就像条件反射,看到怀斯俯身就觉得他要亲吻自己。

  松了一口气的同又有些失落,莱恩打起精神和怀斯短暂告别:“美洲见。”

  快走吧,给我一点喘气的时间,我都快要崩溃了!

  这大概是莱恩十九年来第一次这么迫切的希望怀斯离开,他现在心里乱成了一团!

  怀斯离开后莱恩终于得到了解放,他就像一辆一直在赛道上飞驰的赛车,尽管轮胎已经滚烫到快要爆炸也依旧不能停下来,现在怀斯的离开终于给莱恩喘息的机会。

  在怀斯刚离开的十分钟后,莱恩洗漱好约了查理斯一起去健身房。

  中午的健身房非常安静,或者说是因为大部分车队都已经离开去准备下一站的比赛,现在留在加州赛道的车队只剩下红牛和威廉姆斯车队。

  查理斯正在拉重力砝码,在轴承另一端的绳子上悬挂100公斤铅块,随着查理斯这端的拉重缓缓上升。

  查理斯的脸因为用力憋的通红:“你们昨天离开以后去了哪里?我敲你的房门,里面没人。”

  “我们去了游乐场。”

  莱恩在进行头部训练,他的头部在遭受三十公斤力量的拉扯,汗珠从他的脖子和锁骨上方渗透,打湿了衣服。

  查理斯奋力吹了一声口哨:“真不错,好的发展。”

  “是啊,我们在游乐场做旋转木马,咖啡转转杯,跳楼机...”

  莱恩喘了口气继续说:“还有过山车,不过没我想象的刺激,嘿!我们还参加了卡丁车比赛,怀斯那个家伙只比我快了一点。”

  “你知道零点几秒都是非常大的差距。”

  “好吧我确实明白,不过下次我会超过他!”

  脑袋受到的拉扯力量让莱恩直蹙眉,他干脆把训练装置从头上拿下来结束了训练。

  莱恩晃了晃脑袋,发丝甩下一连串的汗珠,他把头发撩到额头后面喘了一口气。

  他的动作把整个光洁饱满的额头暴露在查理斯的视线下,连带着那只扎眼的耳钉,查理斯很快看见莱恩耳朵的变化,他边做了拉扯重力砝码的绳索边说:“你去打了耳洞吗?”

  “噢,这是卡丁车比赛的奖品,怀斯给我打了耳洞,在摩天轮上。”莱恩碰了一下耳钉,有点痒,还有点热,但是算不上疼。

  比起几十公斤重量敲击头部,这么一个小小的洞在莱恩眼里连存在感都没有。

  说到耳钉莱恩突然想起来,怀斯只给自己戴了一只啊!可是自己有两个耳朵呢!

  “他给你打耳洞?你们一起去做摩天轮了?”

  莱恩有点热,去旁边休息区拿水:“对..”

  他的头发全部被汗水打湿了,在用毛巾擦过后支楞八翘,莱恩眼神有点躲闪,不太好意思的小声说:“我们在摩天轮最高的地方接了吻。”

  查理斯是围场情史最丰富的人,自己早就应该问问他的想法。

  “砰”一声,查理斯措不及防的松了力气,一百公斤的重量顺着绳子迅速坠落,把查理斯带起来撞到了头顶的铁板上面。

  查理斯连疼都没顾得上,猛地看向莱恩:“你们接吻了?!”

  莱恩第一次发现查理狭长的眼睛竟然也可以这么圆。

  能让英国人音量突然这么大,那一定得是相当震惊的事情。

  本来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莱恩更尴尬了:“喂,小声点。”

  不过现在健身房只有他们两个人,没人会听到。

  莱恩有点纠结地解释:“也不算接吻啊,但是..就是..嗯..”

  解释不清的莱恩最后干脆地点头:“对,我们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