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程衍经营的这家咖啡厅是连锁的，咖啡厅主要用的咖啡豆是林语郡旗下经营批量种植的。
说不清这家到底是低奢店，还是网红店。因为不穿西装不让进这个爆红网络的店，很多人慕名前来打卡，猛夸爆夸这家咖啡好喝。
这应该是贺暃想的营销套路，其中包括饥饿营销，每天咖啡豆限量，以至于咖啡被人疯抢。
之所以说是贺暃经营，是因为程衍的产业和贺暃无本质区别。和电视剧里不一样，没有什么经理亲自过来服务之类的令人尴尬的场景出现。
*
听程衍和那戴着鸭舌帽的陌生男人不急不忙地聊着X市业务的事情，我往忍苦喝了一半的咖啡杯里倒了半杯炼乳，快要溢出来时又想往里放两颗方糖。
不喜欢吃甜的，但是和苦的相比，甜的变得可口了。
说到哪里时，戴着鸭舌帽与口罩的男人突然取下口罩露出那张我熟悉的脸，在我记忆里出现过好几次的男人。
方信。
他见我瞳孔放大，低头挑出一支细长的香烟叼在嘴里点燃，吐出烟雾时冲我露出礼貌的笑。
我震惊是因为两方面，一是方信现在很是纤瘦，卫衣袖口露出的手腕又白又细；二是因为他那头放荡不羁的发型此时变成了黑长直。
从前就觉得他和他妹妹长得像，但没想到他纤瘦以后会这么漂亮。只不过从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气质变得内敛了，也不知道他这几年经历了什么。
“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他声色没变，但语气和之前的不正经相差甚远。
“记得。”
我将甜的齁人的咖啡狂灌一口，主打一个压惊，因为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他，他还跟二流痞子一样。和他不熟，自然没法开口问他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他也就和我打了声招呼，注意力还是落在程衍身上，他俩聊完X市的生意以后，程衍用装饰品塑料袋将封好的戒指递给他。
“这戒指拆了就没有了，你确定？”
方信的话让我偷偷瞄向一侧的程衍，谁料我俩眼神在这一刻相交了，他抓着我的左手将婚戒秀给方信看。
“各个阶段佩戴不同意义的戒指就好。”
“行吧，那我走了，你多保重。”
“什么时候从云南回来？”
“你们什么时候成功，我就能回来了。”
方信笑笑重新戴上口罩。
*
我望着独自下楼的方信，再看一眼程衍。直觉方信变成这幅模样与我的事情有很大关联，因为残存的记忆里方信救了我。
——那时他虎口拔牙，在叶书铎的家里给程衍打了电话。
“我俩现在要回去吗？”
“等会儿，林止那边应该待会会打电话。”
说着，程衍指着我一口闷光的甜掉牙咖啡问我不齁吗？
我逞能说不齁，结果他从服务员又要了4块方糖，让我当零嘴吃。
这狗东西。
*
凌晨一点二十，林止那边打来了电话。
昏昏欲睡状态的我忙掀起盖在身上的薄被坐起，听程衍接电话。
“程衍，你问问贺暃那边结果出来没有？”
“出来了。那人是乔洋他哥。”
闻言，我睁大了眼睛。
“他哥不是植物人吗？”
“前阵子醒了。”
“……他是自杀的吗？”
“尸检报告一周后才出，别急。”
“你们都说狗急了会跳墙，是这阵子叶书铎会不顾一切弄我吗？”
332.
“嗯，今年过年收尾。”
“还有……10、11、12、1、2，还有5个月，你意思是我们再忍五个月，这种日子就会结束。”
我掰着手指数，程衍低声笑不再搭理我。
他喝了一口凉了的咖啡听林止说话，因为不是外扩，我不知道林止跟他说什么了，只听到他“嗯”个不停，打商务电话似的。
“你帮订个房间，我待会和恩玉去你那过夜，酒店落下的东西到时候给林语郡打声招呼，让酒店经理收拾下。”
他这又提一嘴换地睡的话茬子，我以为是他又想玩什么情趣，结果看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楼下，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两个人站在路灯下面抽烟，穿的很随意，但四处打量的眼神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俩是盯梢的。
“这不是你的人？”
“不是。”
“你不是说那人老爷子快要嗝屁了，他爸被上头软禁了，他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手的，不像是江河日下的样子啊？”
“他妈娘家那边还没落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叔叔官职那么高，为什么不直接出手帮忙啊？”
可能是我想得太理所当然，也可能是把官场想得太简单，程衍压了压鸭舌帽，声音被厚口罩削减了几分音量。
“军政还是分家的。”
他抛出这么一句话给我，我听不懂。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将头发掖进卫衣，戴上口罩与鸭舌帽，又戴上卫衣帽子。
本来还在想我俩不管怎么折腾、怎么掩饰都要去正门开车的，没成想他按了桌下的铃把经理叫上来了。
他把车钥匙递给经理让他待会把车开到林语郡经营的那家酒店地下车库，还说给他提供公司福利——订了一间豪华套房，让他在那住两天，办派对的钱公司出。
我瞄了一眼笑眯眯的经理，还没开口说话就被程衍拉着从咖啡厅后门进了一个小区。
咖啡店处在一个很大的小区群前门，程衍先牵着我慢慢走，听到身后渐渐有了脚步声以后，他带着我东拐西拐绕进一家西点店，等跟在我们身后的人走过去才带着我重返小区。
进入车库开车前，见我不停擦汗、喘息，他表情不太好看，我是透过他微眯的眼睛与皱起的眉头来判断他的情绪。
“秋后是蚂蚱求生欲最强的时候。”
“……是的。”
我随意回他一句话，因为这几天陆陆续续经历了好几次这种惊心动魄的事，经历多了，反而没那么惊慌失措了。
方才幸亏穿的是林止给我买的运动鞋，要是高跟鞋，我怕是走不了多久就要让程衍背着或抱着跑了。
*
夜晚，车行驶在荒郊野外。静悄悄的，甚至还能看到路边卧成团的刺猬。
“路边有刺猬哎，我小时候回姥姥家才能看到小刺猬。”
“国内这几年生态环境好了。”
“你在美国哪里居住的？”
“先在纽约，后去了洛杉矶。”
“住唐人街？”
“没有。唐人街华人太多，信息很容易被泄露。”
也是，他是出去躲风头的，又不是出国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