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小说>其它小说>积点德>第60章 阳光下的小罪恶

  在不知开了多少公里,也不知瞟了多少眼后,宇文颢终于一打方向盘,拐进路边的田野,停在一片树荫下,几棵大树郁郁葱葱,田埂边上还有个小池塘,乡村的午后,烈日惶惶,一片寂寥,连只飞鸟都懒得经过。

  宇文颢的额上早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来,喝了口水,打开空调,凉风微送,男人不但没醒,还微微调换了下更舒服的姿势,睡的更惬意了,那里,依然耸立。

  宇文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也不知道看着男人看了多久,一口一口喝着水,空调的凉爽并没有使车里的温度降下来,恰恰相反,浑身上下更热了。

  降下半个车窗,田野的风带着草叶的香气熏人欲醉,宇文颢舔了下微干的唇,缓缓地,缓缓地,探出一只手,停在空气里,手心里都是汗……

  鲍皇叔岔着腿,仰着脖子,脖颈很长,喉结突起,一笔勾勒出的优美线条,脸色微红,额头也汗津津的,睫毛投下浓黑的剪影。

  宇文颢咽着唾沫,停在半空的手,继续探下去,轻轻放在男人的两腿间,SO HOT!

  整个身体都靠过去,头也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去……

  抬眼望了望睡得正香的男人,男孩的唇还在迟疑……却又忍不住地想笑。

  后脑勺突然被一只大手压下去,宇文颢的脸猝不及防地“亲”在硬邦邦的东西上。

  一个声音也在头顶上方炸响:“急死人了。”

  妈的,又被耍了!

  宇文颢红着脸,挣扎着想起来,可惜,鲍皇叔占据最优空间和姿态,重重地压着他的头,就像压着一条乱蹦的鱼,嗤笑不已,分外得意。

  “臭不要脸!”宇文颢整个人都涨红了。

  “谁不要脸!”鲍皇叔伸出手,打了下不老实的屁股。

  既然都不要脸了,那就一起吧。

  鲍皇叔里边又什么都没穿,宇文颢很快零接触地晗了,车厢里的声音渐渐混乱不堪,尤属鲍皇叔的欧美腔调最是放浪,欧耶欧耶地没个停歇。

  SUV的四轮轻轻晃动在无人的田垄中,池塘里戏水的白鹅跳上岸,摇摇摆摆地走来,看了几眼陌生人的车子,抖了抖毛上的水,不明所以地也随着欧耶欧耶地叫了两声。

  鲍皇叔向来耐力持久,宇文颢脖子嘴巴都酸了,可男人还是万里长城用不倒,揉着男孩早已凌乱的短发,微眯着眼,享受着美国乡村路上,不为人知的旖旎风光。

  陶醉的压根不预警,卖力的自然也没防备,突如其来的井喷,宇文颢来不及躲开,抬起头来的一瞬间,猛然撞见了另外一对眼睛。

  啊——宇文颢叫出了声,宛如见了鬼,蹭蹭后挪了好几下,瞪着两眼,骇然地说不出话来。

  隔着降下来的半个车窗,那是一双混浊的黄褐色的眼珠,挤在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悄无声息地,凝望着车里的一切。

  鲍皇叔还在喷呢,被宇文颢瞬间的变化也弄懵了两秒,下意识地也向窗外望去,紧跟着喊了声“卧槽”,一边拽裤子一边忙不迭地升车窗。

  车外站着一名老妪,灰白色的卷发,碎花布拉吉,领口翻着白色的蕾丝边,浅褐色的皮肤像一把枯萎的稻草,也不知她是从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的,被发现了,也没走开,隔着玻璃还在凝望车里的两个人。

  宇文颢也傻呆呆地望着她,好老啊……为什么啊这是……

  还是鲍皇叔先反应过来的,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宇文颢:“宝贝,快擦擦,她在看你的脸。”

  宇文颢的脸上斑斑点点,都是鲍皇叔的杰作。

  宇文颢一边擦一边坐回驾驶座,油门呢?档位呢?

  鲍皇叔穿好裤子也顾不得擦了,催促着宇文颢:“快开车……”

  妈的,关键时刻,你丫熄什么火啊?

  咄咄——有人敲车窗,准确地说,用拐杖敲的。

  别开。

  鲍皇叔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忽然又降下车窗来,与老妪对视,附送一个得体的微笑:“啥事啊,大妈?”

  宇文颢又呆了,他是要跟这老奶奶搞联谊吗?

  美国老太面无表情,蠕了蠕干瘪的嘴唇,颤巍巍地送来一句话:“请把车开走,这是我的树荫。”

  妈的,你要不敲窗户,早走了。

  SUV终于在美国老太深沉的凝视中,慌不择路地冲出田埂,逃之夭夭。

  几分钟后,鲍皇叔还在笑,笑的都快岔气了。

  “别特么笑了!”宇文颢脸上的红还没完全消褪,怄的要死,当着那个美国老太太的面,自己全程直播如何吃鸡……

  “你干嘛开车窗?”

  “我就是好奇她想干什么。”

  宇文颢瞪了他一眼:“有病吧你。”

  鲍皇叔模仿着那个老太太:“请把车开走,这是我的树荫,哈哈……我是不是还得付她小费啊?不对,我送她福利,她应该给我小费啊……。”

  “都被看光了,还特么笑,她是偷窥,你是什么?露……”宇文颢实在说不下去了。

  鲍皇叔笑抖抖地点了支烟,擦了擦眼角的泪:“那怎么了,让美国人民也见识见识什么叫东方巨龙……”

  “要点脸鲍玄德,你特么是巨龙,我成什么了,傻B一个。”

  想到自己被喷一脸,宇文颢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前边的大货车上。

  鲍皇叔拍了拍无比懊恼的宇文司机:“行了,宝贝,你看她都那么老了,权当是做善事了。”

  宇文颢扭脸啐他:“呸,真他妈缺德,烦死了,跟你在一起就没个好,烦死了你了啊啊啊……”

  哈哈……鲍皇叔肆无忌惮的笑声混合着尼古丁冒出的烟雾,顺着车窗飘散在美国的公路上。

  没过多久,两人就笑不出来了,宇文颢的车速慢下来,捂着肚子,坐立不安。

  “怎么又闹肚子?”鲍皇叔回想着:“咱们也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宇文颢拉长了脸:“谁说的,我就吃了。”

  “背着我偷吃什么了?”

  “滚蛋,当着你和树荫奶奶的面吃的,全世界最脏的东西。”

  鲍皇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那你还吃的那么香?”

  “你他妈的……”不行,别说了,得赶紧找地上厕所,宇文颢的脸果然又白了,夹着两腿,也没力气踩油门。

  “别急,靠边停车,这也没人,路边解决。”鲍皇叔提议着。

  “那怎么行,光天化日的,连个遮挡都没有,没法上。”

  “我看你还是不急。”

  “别特么废话了,你来开车,我来找地。”

  鲍皇叔顿时没声了,看看四周,这会连片树荫都没了,也见不到半个人影,但也没什么隐蔽的地方,宇文颢这人不但洁癖面子还薄,让他光着屁股在路边……貌似本主不乐意,别人也不好太强求。

  宇文颢将车靠边停下来:“看什么呢,赶紧换过来,我真开不动了。”

  鲍皇叔打算再进行一波洗脑:“这连只苍蝇都没有,你随便找个土坑解决一下,没人看见,我帮你盯着。”

  不知是不是刚才受了那个美国大妈的刺激,宇文颢很坚决:“不行,再被人偷窥,我真的能怄一辈子。”其实……也不想当着鲍皇叔的面,畅拉在无人的田野中,这孙子犯欠要是再给拍个照……宇文颢扭身从驾驶座上爬下来,弯着腰一溜小跑到副驾这边。

  鲍皇叔没给开门,坐在副驾上,两眼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宇文颢费力地拉开副驾的门,鲍皇叔却转过脸来,十分歉然:“那个,我没带驾照。”

  宇文颢扭着眉毛,连瞪眼的力气都没了:“这会没人查你,赶紧开车找厕所,我快不行了。”

  鲍皇叔还是没动窝,望着宇文颢,一脸的凝滞。

  “鲍玄德!”宇文颢一声吼,要不是肚子疼的厉害,真想一把拽下这缺德玩意。

  “颢颢,我……我在国内开车出过事,有点不敢开了……”鲍皇叔的声音削弱下去,垂着眼皮也不看宇文颢。

  宇文颢呆了呆,之前不买车的疑问都在这一瞬间得到了诠释。

  “死,死过人?”宇文颢的喉咙格外紧涩。

  鲍皇叔深深地看着他,好半天才说:“没有,只是我自己受了点伤,在医院里躺了两月。”

  宇文颢暗松一口气,不过躺两个月,肯定不是一点伤,不禁又问:“伤哪儿了?”

  “腰。”鲍皇叔抿了下唇,似乎不想再回忆关于车祸的那段经历。

  哦,难怪他的腰容易受伤,看来是落下了病根,缓了缓神,宇文颢的语气软下来,同他商量着:“那,那好吧,还是我来开。”

  宇文颢捂着肚子走回驾驶座,鲍皇叔忽然跳下车,拦住了他:“我试着慢慢开,咱们随便找个能解决的地方,你就下车。”

  “行吗?”

  “你都这样了,就算继续开,我也不敢坐啊。”

  SUV终于缓缓开动了,驾驶座上的鲍皇叔手脚并不生疏,却开的万分谨慎,即便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开的挺好的,慢慢来,别着急,我还能忍会。”宇文颢脸色蜡黄,坐都坐不直了,却不肯露出半点催促的意思,余光悄悄瞟着男人,开车的鲍皇叔很专注,嗯……也很性感,比刚摸方向盘时从容了许多,只是车速还是很慢。

  “好久没摸车了,不过这车开着挺顺手的。”鲍皇叔说完,还冲宇文颢笑了下。

  SUV又缓缓地爬出了两里地,除了广袤的田野,就是零星的田舍,树很多,却都在路边,偶有其他车辆经过,都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甚至有辆大货车被挡了路,暴躁的司机不耐烦地滴滴两声,隔窗不知丢过来一句什么骂人的土话,超车而去。

  宇文颢的眼睛又开始模糊了,盯着每一个可以结束这种痛苦的可能,可惜,偏偏这一带,太特么宽广无垠了……

  “我觉得,不应该对美国抱太大希望,公厕这种普度众生的福地在这里恐怕只是个传说。”

  “开你的车吧。”

  “要不,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人家,没准谁愿意借我们厕所用一下。”

  “迎接你的只有猎枪和美国大妈。”

  “你要实在忍不住,要不就在车里拉吧,咱们有桶装面。”

  “求你,闭嘴。”

  车子开上一座桥,桥下是条宽阔的河,泛着粼粼的波浪。

  缓缓地驶过这条河,车子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宇文颢绝望地靠在车门上,已经在思考,论一碗桶装面的重要性。

  “颢颢,下车。”

  宇文颢将目光散乱地望向窗外,陡然睁大了双眼,又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鲍皇叔。

  鲍皇叔不紧不慢地掏出烟来:“还不赶紧的,等我给你把屎把尿啊?”

  哐——都来不及关好车门,宇文颢夹着两腿,捂着肚子,宛如一只奔跑的袋鼠,以鲍皇叔似曾相识的画面,冲向路边歪歪斜斜的一座木屋,墙上斑驳的红漆掉的差不多了,却依然可以辨析两个字母:WC。

  鲍皇叔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掌,又细心地将方向盘上的汗液也都抹净了,跳下车,吸着烟,目光投向美国荒寂无声的乡野,突然弯下腰,伏在路边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