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作清握着玉碎的手都在颤抖,想哭但又哭不出来。

  景鹤入阵前将残页飞书传给天穹,这时正好到了萧腾手中。

  解开书信,遇水迹现。

  “吾死后——时间万物即生,吾为凤、乃万灵之主,吾死即生。”

  书信阅后即焚,现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铜镜,稍一触碰,全然是一份整个州域的地图,其中,陆曙和景鹤郁作清所在的地方特地标红。

  再一点,铜镜中水光散去,郁作清满身鲜血,他的好师弟景鹤深陷阵中,生死不明。

  郁作清的脖间凤印忽亮忽灭,背部的翅膀蜷缩着,护着伤口,火红尾翅闪着微光,一只手放在阵法中,调动仅存的魔气侵入阵中,想要将景鹤拉出来。

  萧腾大喊不妙,召集几名小弟子先去通知其他几大宗门,自己掏空所有救命的丹药,脚不停动身前往魔界。

  好啊,一刻不见就闹出生死大事,连他这个师兄都不说,要不是这封信来的及时,等下次再见景鹤恐怕都变成一岁稚童,嗲着声音喊他叔叔了。

  想想那个画面就尤其可怕。

  天穹弟子来回奔走,无一闲人。

  只是他们开了阵法,出去定然要将阵法撤去。

  守门弟子有些不放心,问道:“萧医仙,真的要开吗?”

  手上的铜镜一震动,萧腾拿出来定睛一瞧,哦吼,郁作清吐了一滩血。

  守门弟子就见刚刚和蔼的萧医仙气得快要啃人,一手拽开他:“我天穹没有怕死的修士,随我战到最后一刻,闭阵。”

  萧腾只是个医仙,这时算是为了师弟豁出去了。

  守门弟子心念微动,一股热血充斥在身体中:“好!萧医仙,我陪你战到底!”

  叮声响过,笼罩在头顶的阵法撤去,一缕阳光照在两个人之间。

  不知何时,天上的黑墨浓云慢慢撤去。

  萧腾:......

  守门弟子不明所以:“医仙,这......”

  “救人要紧!”萧腾飞奔下山,骑着一头灵兽快步飞远。

  小小年纪不学好,献祭,献什么献!

  萧腾想到那封书信与阵外咳血的郁作清,还能不明白。

  好师侄一心求死保周全,好师弟情深不负以生救生。

  太令人感动了。

  萧腾捏着药箱,看着铜镜中愈发惨白无血色的脸,再玉瓶中装进十几颗补血药丸。

  感动的很好,下次做事情的时候请关爱孤寡师兄谢谢。

  “景鹤。”郁作清扒着摆阵的鹅卵石,终于扣出了一个角落。

  阵法已经安然启动,灵力从景鹤急迅抽取,随后注入他脚下的阵源。

  景鹤破碎般躺在地上,被火撩乱了衣袍,胳膊上几颗烫起了水泡,而他伤口最重的在后背,模糊血肉与衣服黏在一起,撕拉之后又要破一层皮,先不说能不能忍,就这难忍的疼痛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忍耐。

  更何况......

  郁作清脚下踩在碎石块上,脚踝未站稳,正好摔在景鹤旁边,一伸手就能碰见他的脸庞。

  他们这副样子还真有些落难夫夫。

  郁作清手碰,看见他皮下破败不堪的身体。

  丹田枯竭,修为倒转,哪怕刚刚聚起一分灵力,都被卷碎,贪婪的阵法就将它抽出,注入阵法中。

  郁作清咬牙一狠,扛着景鹤退离阵法。

  阵法大抵是有用的,郁作清看着由他们二人为中心,头顶的葱绿拨开云蔼。

  脚下沉重,郁作清走出阵法后,放下肩上的景鹤,找着灵药一股脑全都给他喂下去。

  “景鹤,活着陪我,好不好?”近乎卑微的请求,从郁作清嘴里,大概这辈子就只有这一句软话。

  梦中的景鹤不知能不能听见,被强制性吞下药丸。

  这些药丸需要用灵力催化。

  郁作清抽出一只手,紧紧抱着对方的腰,将脸颊埋在景鹤的胸膛前,两个灰头土脸的成年男子抱在一起,相互慰籍。

  一只手从他的腰后转过来,覆在丹田上,将灵药的药力催开。

  嘴中还有景鹤塞进他嘴里药丸的甜味,用舌头抿过,明明是甜的,却异常苦涩无比。

  那药丸一经过体内,他的暗伤都好了大部分,现在用着灵力,那药丸竟然还贴心替他补全丹田空旷的地方。

  萧腾赶来时,郁作清正好收手,手上的灵力冒出了一股烟雾,甜味随着风吹入萧腾鼻息。

  萧腾没忍住:“靠!”

  郁作清注视着他。

  萧腾赶忙咽下那句话:“靠啊,我的师弟,你怎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