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前站定,并未着急进去,先望着隔壁景鹤的房门烛火仍亮,里屋的人影子絮絮,站着身子一动不动。

  “景鹤……”郁作清小声念了一句他的名字。

  开门进去,脱了外衣卧躺榻上。

  静谧间人总爱胡思乱想,之前听那二字心中除了害怕就是想怕,现在反而就爱念上一句,图心安。

  魔尊嗜血杀人如麻,这样的批语放在他身上显然是假,只是要是配上优柔寡断情爱至上,也有点太不像自己。

  郁作清不信邪,又念了几句景鹤,满脑子全都是那个人抱着自己,温热唇贴过来的惊喜。

  不能想了!

  他遏制住奇怪的行为,抱着被子,细算重生后哭了几次,撒娇了几次,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太奇怪了。

  连带睡意来临时,他都挂着悦意。

  可能睡前念了许久景鹤,郁作清难得做了一场梦。

  梦境奇特多变,恍如他曾经经历过一样。

  又是一年大雪。

  偏远的山村中,丢出来一个红眼的小婴儿,那婴儿眼睛就因眼睛可怕,被爹娘遗弃在有狼的树林里。

  婴儿上一秒还在嗷嗷哭泣,下一瞬再睁眼,眼中只能无语和惊愕。

  他,这是在梦中?

  郁作清动不了脑袋,只能呜呜哭了两声,瞬即,他听见一阵踩碎树枝的声音。

  来人了!那他有救了。

  郁作清大哭起来,吸引那群来人注意。

  就希望那些人是哪个名门正派的弟子。

  这个梦太过奇怪,还真是让他体会了一把当小孩子的感受。

  郁作清不着急醒来,决定静悄悄看着这场戏。

  “师兄!这里有个孩子!”

  “孩子哭声在那!”急忙跑过去,那布袋包着一个婴儿,体温偏凉,要是他们发现不及时,可能就要死了。

  郁作清睁眼,那弟子仔细盯着红色眼睛怔住。

  他没忘看孩子性别,拉开布看了一眼:“师兄,是个男孩,但他是个……红色眼珠。”

  郁作清生气打了他一下,收获甚微。

  怎么就拉开衣服看他那里,知不知道廉耻。

  那名被叫师兄的少年道:“红眼珠?怪不得那山村妇人将他扔了。”

  郁作清被声音所吸引,他小手拉开包着自己的布,大眼睛一眨不眨望过去。

  这声音比景鹤现在低沉稍微清脆些,只是音色相似,他的梦中还能遇见与景鹤所连理枝之人,不会是他思念过度引其入梦来吧。

  等他看清那人样貌,口水兜不住流了下来。

  少年赫然是青年版景鹤。

  见他看着自己,幽暗深邃含冰眸霎时覆上暖意,伸出指头逗弄着他的小手。

  他面容冷峻,手上动作很是轻柔,捏住郁作清的手给他暖暖。

  一双眼睛惹人怜爱,尤其是水雾打上薄薄一层,脸上都是粉□□白的哭痕,红色眼睛就像宝石般透亮澄清,巴掌大的脸足以见日后倾城国色。

  景鹤心念微动,魔怔一般。

  他开口:“天穹宗不缺这口饭,我养了。”

  小婴儿骨相不错,长得也不错……

  景鹤想,收着当个小徒弟也很好。

  一枕槐安(三)

  “师兄,真要养?”抱着婴儿的师弟平哲一副见了鬼。

  他们大可找间淳朴人家,给些灵石,只要善待这婴儿就好。

  如今魔物入侵,天穹宗不少弟子都出宗除魔卫道,养个孩子在身边总归不方便,更何况还要替他准备小衣,喂饭,把尿,这些都谁干啊。

  平哲一会拧眉一会唏嘘,表情倒是丰富,一时不察,竟然将那句问出了声。

  “我。”

  心有所想,自有所回。

  景鹤与他极合眼缘,说养自然亲手将他拉扯大。

  平哲耳鸣嗡嗡响,不免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啊。”

  “我。”景鹤在他头上敲敲,又说了一句,真是傻了。

  平哲是五长老收的小弟子,剑法不错,为人正直,但这个脑袋总缺点什么东西,古灵精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