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鹤想到自己两百年前丢的记忆,和郁作清有关?

  一枕槐安(一)

  “爱哭鬼。”景鹤逗他,凝视那滴滑落的泪花,屈身低下头揽住他的腰,一只手用指腹慢慢擦过。

  那么爱哭,就叫爱哭鬼好了。

  远山叠嶂,粉黛依人,由远及近传来郁作清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烦人精!”

  郁作清正因了那句,越惯越不乖,欺师罔上,回怼了一句。

  本以为景鹤会因这句停下捉弄,胡乱抹了两下眼睛,偷偷睁开一只眼。

  景鹤见状凑上前,微微浅笑。

  要不是郁作清时刻关注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也不会看见这一抹冰雪融化般醉人。

  又笑……

  郁作清突然想念最开始调戏就耳红的景鹤,可奈何往事不可追。

  他别扭歪过头,想到什么又道:“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要是再这样不拿修为当回事,我就昭告天下,搞臭你的名声,让整个仙界都知道景仙君和他徒弟在一起了。”

  郁作清恶狠狠说完,怕对方不肯听信,与他挪开距离,踢起鸣鸿剑紧握手中,捏决唤出宣纸扬撒在空中。

  他握剑书信,借力跃起,纸上画出一段传音决。

  剑锋锋利,一张好好宣纸划得不成样子。

  郁作清用了狠劲,他双目通红,画完后与景鹤对峙,捡起其中一张纸拉住他的手:“画押,不许骗我。”

  景鹤顺他意,灵力在指尖划出一道伤口,在每张宣纸上摁出指印。

  誓言既成,天地为证,在他摁完最后一张后,所有宣纸就像凭空消失,转入两人的功德簿上。

  小小的契约就算成了。

  郁作清安下心,没继续再纠结这些,当下之急应该先回天穹宗再做打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的死局。

  一路上郁作清跟丢了魂一样,被景鹤拉着飞。

  他眉头紧蹙,一会又松开,像是想通了什么,两只手揉捏着小魔气全当无聊打发时间的玩意。

  他的气运被谁偷了?

  仙界最有天赋的弟子无他人就是眼前的景鹤,要是他存了害人之心,仙界之人不可能把他奉为神明一样的地位。

  除了景鹤,郁作清想不出还有哪些出类拔萃的人。

  郁作清想到这,突然开口问道:“景鹤,你会害我吗?”

  “不会。”景鹤分出心神道。

  郁作清得了这句,心也就稳了,要是连景鹤也背叛他,他可就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真要入个魔让那人自露马脚吗?

  郁作清心不在焉,景鹤没打扰他思索,一人在旁思着云缭雾绕,手摸了一把水雾只得了一场空。

  天穹宗年年如冬,隔了月余,再见熟悉景色还有些怀念。

  御剑落地,郁作清先行走下来。

  前面的景鹤收起剑,发带随风雪而动,夹杂寒冷的雪气迷了眼睛。

  模糊中再看景鹤,还真是有雪中仙人的美艳,他执剑白衣,眉峰落了雪,不开口时连清冷的笑也不愿施舍。

  这样的人,是他的道侣。

  郁作清莫名骄傲起来,跟在他身后。

  首徒该有的架势他可少不了,锋冽的气势呵退了不少小弟子,只敢远观盯着这对提前归来的师徒。

  旁人历练哪能有这么快,郁师兄要么天资上佳得了声望,要么受景仙君帮助,其二都是他们不能妄想,内心酸涩的同时多了分羡慕。

  “师弟,你可回来了!”萧腾在天穹宗收到讯息,日盼夜盼他这个师弟快点回来,忙跑来一个踉跄。

  陆曙出关后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哪里做的不好就喜欢说上两句,尤其是当他提到郁作清就像疯了一样,他是句句不对句句吵架,一天要搓十几个清心丸送到陆曙的峰上。

  景鹤扶着急跑来差点摔倒的萧腾:“师兄且慢。”

  萧腾受景鹤托着,缓口气只觉得陆曙真折磨人。

  他这几日都没睡好,眼睑下全是灰青:“咱们这大师兄除了心魔,脑子都让心魔拿走了,现在一听魔就要疯。”

  景鹤道:“我这就去看看师兄。”

  萧腾等得就是他这句话。

  景鹤一刻也未停,颔首对着郁作清点了点头,御剑离去。

  郁作清回之一笑,正准备迈步。

  萧腾叫住他:“小师侄,我有几句话问你!”

  他师弟和他的徒弟出去这么几月,两人就开始不对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