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作清推开门,门槛都能半腿高,踩在上面跳进去。

  景鹤刚要走进来,对着景鹤不开心的眼神,假装跳了一下。

  塔内与外面截然不同,灯火烛照不断,小妖关久了,早已失去狠戾,化作原型整日瞧着木鱼坐地成佛,正对面一座东拼西凑的劣质大佛颇有气势,香火缭起,木头发出响声平静缓心。

  这要不是妖塔,他都以为自己进了哪家佛堂。

  那些小妖也不理会他们,一个个拖着长长的镣铐,退避回去。

  他们目标不是此地,缓步顺着螺旋木梯走往最顶层。

  五层已到,郁作清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在外面薄弱的感知扩大,五层简直比魔窟的魔气还要浓郁。

  肉眼确实瞧不出什么,只是那魔气比下面那个抓到的聪明多了,钻进这座妖塔融合一体。

  说它现在是个镇妖的妖塔,不如说现在是受魔气趋势的魔器。

  得亏他们来了鲛人族,还能阻止以后可能发生的悲剧。

  郁作清稍微一动,五层的左边迸发凉意,石头构造的眼睛推开眼皮,绿色的瞳孔幽深寻找着外来人。

  郁作清敏锐察觉,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塔的注视下。

  “师傅,惨了。”

  他收回脚,踩在离五层最后的台阶上,躲开那双眼睛。

  “嘘,不足为惧。”景鹤抱着他的胳膊,灵力暂时扰乱妖塔的方向,只要不乱动,瞒住它轻轻松松。

  “看见那双眼睛了吗,闭上眼忘掉,妖塔邪门,入梦吃骨,默念清心诀,舍弃杂念一心入灵。”

  “波澜无惊,吐气忘尘,虚妄寂安,万物皆空。”

  景鹤见他神色不再紧张,眉心微抵与他额头相贴,给予他一物:“这是五心铃,等会要是失了方向就摇晃。”

  “那眼睛左一条路右一条路,需你我同时分散他的魔气。”

  郁作清本就不怕,景鹤过于护着他,骨子里的娇气都养出来。

  伸出胳膊抱住景鹤的腰,眼神犀利盯着刚刚绿眼球的方向:“知道了,你也小心。”

  弟子历练(五)

  巨眼瞳孔微颤,还未反应过来,那两位闯入者直奔它的眼球。

  “轰隆——”

  妖塔顶层塌陷,碎石块砸在海底,塔尖的阵法被触动,一声声钟鸣响彻整座皇宫。

  守在城门的小兵迅速找来救兵。

  三百人组成的护城守卫整齐划一,为首的将军体态雄伟,双目有神,左脸有道横贯于胸前的刀疤显得格外杀气腾腾。

  妖塔里关着穷凶极恶之徒,要是破了这层屏障,仅凭借他的血肉身躯是无法抵御这群疯子攻击。

  他举剑四顾,斥怒道:“谁进去了,妖塔毁了一个脑袋怕是不够掉,你们这群守卫怎么守的门。”

  “顾将军息怒啊。”守卫跪下连喊冤枉:“是小白皇子带了人,我们也不敢阻拦。”

  顾将军站在阵法最薄弱的地方,提剑指着出口,方便第一时间格杀闯出者:“外人?还敢带进来,是嫌记性长得不够。”

  守卫顺着将军意思说道:“小皇子找来的人,好像是来帮忙寻万灵丹。”

  顾将军可不相信那些卑劣人的两三语,要是查出来还好,查不出来?

  他冷哼,满眼不屑于嫌恶:“去取捆仙索,要是他们查不出所以然,还犯下毁塔之罪,我定会绑着他们去龙王面前谢罪。”

  守卫不敢不从,在自己的法宝袋中拿出两条捆仙索。

  妖塔顶层暴动,削弱了不少阵法的灵力。

  底下的凶妖失了平衡,纷纷撕咬,用最原始的手段发泄几十年的苦闷压抑,痛闷声与摔在石头上噼啪能听出战况相当激烈。

  妖塔被蒙上血雾,顾将军守了许久,未见一直妖逃出来,太不对劲了。

  妖塔内。

  郁作清握着铃铛,一步一晃,那铃铛的乐音刺入耳朵,如提线木偶般吊着郁作清的神识。

  他进左眼,景鹤进右眼。

  难为这个鬼东西一分为二用来对付他们二人。

  郁作清摸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用脚踩稳探路。

  他眼前只有一条险峻的窄路,稍有不慎就会踩空掉入底下的万丈高渊。

  除了乱糟糟的路要走,还有漆黑的魅影晃在眼前,一只接着一只,嘴里呜咽的鬼鸣和制造出的幻影具有强烈的引诱力。

  那鬼是个年轻女子,与旁边那位微胖风情的鬼影来回争执。

  那女子凄烈哭喊,裙摆的血迹还在流淌,对着面前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只有害怕。

  她不停推走那位婴儿:“你这个怪物,我怎么会生下来你这种怪物,人魔杂种,李妈妈,快把他抱走,我不要看到他,漂亮又什么样,他会杀人,他会吃我的肉的。”

  李妈妈可不懂这人为什么矫情,不就是一个孩子能翻出多大浪花,苦口婆心劝道:“漂亮?在青楼中,漂亮就是本钱,你给他喂喂奶,长大了驯养成小倌,去伺候达官贵人,那也是一笔银子能赚。”

  婴儿在来回推搡间摔在软榻上,他有气无声哭起来,很快,两人说话叫骂盖过他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