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购科足足二三百人。
此时挤在一间办公室，采购员也分八个等级。
八个等级之外就是学徒，一年之内可以完成每天采购任务，可以升级正式采购员。一到三级被称作采购员。
四到八级称之为专员。
等级待遇与车间工人等级一样。
采购科隶属后勤部，一个科长、三个副科长，六个组长。
每一个采购科采购员每天都有任务，一级采购员每天要完成20斤粮采购，二斤肉的采购，二级采购员是25斤粮，也是二斤肉...
学徒工也有任务，一天二十斤粮，三天二两肉。
大饥荒已经过去两年，采购科的任务依旧很重。
这几年采购科日子也不好过。
不要小看一天只是采购二十斤粮，只有区区二两肉，在这个吃不饱的年代，想要完成任务，没有点本事还是做不到的。
转业之后，人事部办理入职手续之后，杨厂长就已经将采购科资料，交到了张开手里，对于采购科，张开算是了解。
“同志们客气了，都请坐。”
张开压了压手，目光逡巡，采购科三个副科长，其中一个快五十岁，就要退休，为人和善，也不争什么。
另外两个副科长，其中一个四十来岁，名叫洪爱国，他之前力争采购科科长，如果不是张开的到来，采购科科长可能就是他。
另一个叫李爱军，与张开年龄差不多，也有意竞争科长职位。
如今两个人在人群之中显眼位置，明显的眼睛里带着敌意还有不满。不过，这两个副科长能力很强。
采购科近半任务都是两个人跑出来的。
两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心里想法张开不是把他们往坏处想，绝对没有拥护他的意思。只要两个人少完成任务，他这个科长就要坐蜡。
“我初来乍到，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以后与同志们一起进步。”
张开说话很官方。
没有鸡汤，也没有鼓励，也没有洗脑。
采购科科长，本质意义上讲，并不负责采购任务，只是分配任务：“采购任务不变，不过在这里，我有一点告诉同志们，能力强者上位，我会积极帮助同志们，争取升级。”
“另外，我身边这位是我姑妈家表弟媳妇，以后也是我们采购科一员。以后大家都是采购科同志，互相帮助吧。”
秦淮茹？
轧钢厂上下大部分人都认识。
看到秦淮茹的时候，采购科的人大部分人都是一愣。
“啪啪...”
掌声响起，不够热烈。
秦淮茹也是苦笑不已，要非迫不得已，谁愿意有一个坏名声，谁又愿意没脸没皮要别人东西？
如果有可能，她在家相夫教子，何须抛头露面？
秦淮茹只是一鞠躬，并未说一句话。
“大家都去忙吧。”
采购员上班时间自由分配，只需要每天早上来厂里一趟点名，下午下班前点名就行。一天时间，骑着自行车，能够采购的范围太小。
想了想，张开说道：“为了更大范围的采购，我会向厂里反应，你们可以三天内完成三天的采购总量，三天内不必天天来点名销勤。”
“噢...”
采购科的人顿时欢呼一片。
每天都要上交一天的采购量，而且每天还要来点名，下班需要来销勤，一天时间根本走不远。
为此，跑远一些的采购员，有时候采购回来，已经是夜里，这也导致不能销勤，而成为旷班。
其实采购员并非每天都非要完成一天采购量，而是月底需要完成总量。
采购员每天有时候采购，有多有少的，按照每天平均量来完成任务，也算是对自己一种鞭挞吧。
“我们现在...”
采购员都离开了，包括三个副科长，没有一个留在办公室的。
秦淮茹第一次上这种班，还是有些忐忑的。
“你先回家，下午我帮你完成任务量。”
张开笑了笑：“你去看着房子装修，那四间房子装修之后，你与姑妈，还有三个孩子搬到隔壁，原来的房子也拾掇一下。”
“好。”
秦淮茹没有矫情。
张开叫住秦淮茹：“骑自行车回去。”
秦淮茹是会骑自行车的：“我待会儿去跑任务，上午来厂里打饭，帮我打一份，到了下午你来接我就行。”
张开来到厂长办公室，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杨厂长略微思索：“张开同志想法很好，每天点名销勤，的确会影响采购范围，就按你说的办。”
“另外，厂长给我一个批条，我要用一辆车。”
张开眨了眨眼：“去拉物资。”
杨厂长猛然起身，他的压力也是很大的：“张开同志，你能采购到什么物资，采购多少？”
作为厂长，杨厂长要负责整个轧钢厂。
前两年大饥荒，他的压力就已经很大，大饥荒过去，他反而感觉压力比以前更大。特别是肉食，很难采购到。
“粮食我不知道多少，你要多少有多少。肉食嘛...”
看着紧张的杨厂长，张开伸出三根手指：“三千斤，猪肉。”
“张开同志。”
杨厂长满脸激动，轧钢厂作为公私合营，食堂也是有标准的。每一个工人，每一个月要有二两肉的标准。
整个轧钢厂，总计上万人。
三千斤猪肉，这都顶得上轧钢厂两个月所需了。
“厂长不要激动。”
张开眨了眨眼：“除此之外，还有鸡鸭羊牛肉要不要？”
“要要要...”
杨厂长脸上乐开了花，他就知道这个背景强大的，新来的科长有办法。这样一来，他的厂长位置就稳了。
厂里有一个李副厂长，他的岳父级别不低，而李副厂长负责后勤，采购科三个副科长中，两个就是他的人。
为此，李副厂长很高调，大有竞争厂长位置的想法。
“鸡鸭羊牛肉，我尽量采购，多少我不敢保证。”
鸡鸭牛羊肉，并非硬性需求，主要是没有什么含油量。没有猪肉那样，是有定量的，好歹也是肉：“厂长给我批条吧。”
采购员是有批条的，所谓批条就是去财政部拿钱，用以采购所用。
月底会有筹算，只有多退，没有少补一说，没有采购员自己掏腰包采购物资的。
“另外，还有秦淮茹同志的采购批条，就一个月的批条吧。”
秦淮茹是学徒，采购没有定量，张开打算让秦淮茹“超标”采购，年后就成为正式的八级采购员。
杨厂长眼神奇怪的看了一眼张开，张开也不隐瞒：“厂长知道我身世，我也不隐瞒，秦淮茹同志被调来采购科，我就是要护着她的。”
“哎。”
杨厂长叹息一声，开了一个玩笑：“弄得我都想要有你这么一个亲戚。”
拿了批条，领了一摞钞票，张开去后勤部开了一辆车出了门。
四九城有他的老首长，曾经战友，张开打算拜访一下。
转了一上午，从周军家里出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饭盒。秦淮茹正在吃饭，只是吃饭的时候，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张开进来的时候，秦淮茹赶紧擦了一把眼泪：“你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
张开眉目一凝，双眼眯了起来。
“没什么。”
秦淮茹眼神躲闪。
“淮茹，我们是一家人，你不用瞒着我。”
张开冷笑一声：“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秦淮茹低头：“许大茂占我便宜，约我去小仓库。”
“许大茂？”
隐约记得，剧情之中有这事发生。
“到时候我去小仓库。”
张开脸若寒霜。
“开哥，我没答应他。”
在食堂的时候，许大茂想要占她便宜，被她狠狠踩了几下脚。
张开回来了，秦淮茹自然无需像原剧中那样，插队、想要占便宜，最后被许大茂占了便宜。
秦淮茹怕张开误会自己：“其实是一车间的车间主任郭大撇子对我动手动脚，威胁我要不跟他睡，就要我在厂里待不下去。”
“郭大撇子？”
张开转身离开：“不用怕，一切有我...”
不用怕？
一切有我？
秦淮茹愣住，心里暖流涌动。
紧接着，秦淮茹追了出去：“开哥...”
只是她追出来的时候，张开已经不见了踪影，秦淮茹顿时紧张起来：“我...我是不是会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