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钉截铁的回答把蒋云英砸得愣了几秒，他知道姜绕抗拒公开这件事，可没想到他居然这样看待他们这段关系。
他扭过头下意识起身去拿衣服，边套边往外走。
姜绕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去哪儿？”
蒋云英闻言定住，一只手在卧室门把上攥得发白，他声音发沉，却也不想说什么重话：“……我去买菜，你再睡会儿。”
说完捞起桌上的钥匙便头也不回出了门。
姜绕此时也没了睡意，坐在床上望着窗户出神，满脑子都在想蒋云英生气了？生气怎么是这个反应？
又在想，蒋云英的喜欢，真的不是一时兴起么？
可是之后蒋云英如果不愿意跟他分手，越陷越深了，他该怎么全身而退呢。
自从运动会那天之后，学校里已经有人暗自揣测他和蒋家的关系了，有人甚至跑到他面前问他妈是不是嫁给了蒋部长，他当面否定之后没再搭理风言风语。
而且蒋云英之前天天从他班级门口“路过”，学校里谁不知道他是蒋副部长家的公子，这是没人撞见他俩亲密，万一他俩哪天不小心被人发现……
姜绕想得脑子疼，才谈了不到一个月恋爱，是时候分开冷静一下了，或许蒋云英在考试期间对他的感觉淡了，觉得对他没什么感情，说不定会先跟他提分手呢。
谁知接下来半个月蒋云英竟然直接当没发生这事儿一样。
在家里该吃吃该喝喝，送姜绕去兼职到点接他回家，时不时跟他上个床，他不愿意，蒋云英便去浴室自行解决，比之前还要自觉。
给姜绕补课讲题的时候，一句废话也不多说，他的知识吸收率比之前高了好几倍。
在学校里也不大张旗鼓了，每天呆在竞赛班上课做题，下午准时到厕所隔间等待男朋友的奖励，再也没迟到早退过，老实得老师看了都大呼惊奇。
可姜绕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蒋云英变得沉默，除了亲亲抱抱，一天下来跟他说不了几句话，往往没说几句他就亲上来，接吻频率直线上升。
他亲的又深又狠，姜绕的嘴唇肿了就没好过，只往嘴上抹的药膏就用完了两三管，更别说每天需要贴着创口贴才能出门的乳珠了。薄荷味像是刻在了他身上，周围同学接连反映说上课闻着这股味道再也没睡过觉。
做爱的时候更是埋头苦干一声不吭，原先还能说上几句骚话，现在一句也不说，像是把嘴换到了下面那根粗壮东西上，床上只有囊袋撞在臀肉上的“啪啪”声，以及姜绕被干得受不了的喘息呻吟。
蒋云英哑巴了，姜绕也别别扭扭不再多讲话。他后知后觉明白了，蒋云英不愿意跟他讲话，大概是厌倦了，或许不久后他就要解脱了。
是他想要的结果，但心里却像是下雨了一样，一连几天阴雨连绵。
他盼着分手，可分手前夕又觉得难过。
这些天里他们只要在一处，公共场合就俩字——寂静。肩膀不靠在一起了，眼睛也不对视了，走路都一前一后隔了一米多的距离，旁人看着都觉得怪怪的。
但在私下，没有安静的时间给他们，要么亲在一起要么搞在一起，只要眼神一对上，就像芦苇荡里的火花，顷刻间烈火燎原。
做爱像是泄愤，你来我往谁也不服谁，可那么沉浸又像是分手炮，做了这回没下回似的。
俩人打了一炮又一炮。
稀里糊涂过了半个月后，蒋云英终于撑不住了。
他明天要走了。
学校数竞队要去B市参加为期七天的CMO。
下午俩人换了地方约吻。
姜绕推开废弃实验室门的时候，看到了倚在窗边迷蒙烟雾下的蒋云英，心脏顿时猛地一跳。
“把门锁上。”
姜绕在沙哑的声音下转过身，心神不稳地锁了门。
“过来。”
烟雾熏得姜绕眼睛发酸，离得近了，才看到蒋云英脚底一圈烟蒂烟灰，看样子在这儿待了挺久。
他张了张嘴，片刻后才轻声问：“怎么抽那么多？”
蒋云英早在姜绕过来时掐了手中所剩无几的烟棍，一旁窗户也被他推开了，烟雾缓缓散开，露出他黑沉却略显疲惫的双眼。
他没说话，径直把人拉进怀里拥住了，头埋在姜绕颈边，温热的呼吸打在那块皮肤上，让姜绕也不自觉将手环住了他的背。
气氛再次沉默，却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意味，这一次俩人都很平和。
窗外有嘈杂声传来，是远处操场有班级在上体育课，排着队围着操场跑圈，跑得稀稀拉拉的，被体育老师拿着喇叭吼让他们跑起来。
蒋云英没回答，姜绕也知道是什么事，在他会为蒋云英的离开而产生别样情绪之前，他就在日历上做了注记。
也早早标好了分手的日期。
“我要去考试了。”
姜绕漫不经心地想，我早就知道了，祝你考试顺利呗。
“……一个星期后才能回。”
“嗯。” 姜绕望着跑圈的一个个小黑点出神。
一个星期考两天，剩下几天报到、开幕式闭幕式，等蒋云英回来了，应该能拿上国一吧，顺便跟T大或者P大签约，等来年三月再去参加国际数奥的集训队，七月去国外考试，那会儿他也要去画室集训了。
没等到想要的回答，蒋云英箍着他的腰，咬牙道：“一句软话也不肯说是不是。”
姜绕嘴唇不安地动了动：“你想听我说什么？”
蒋云英抬起头，面无表情盯着他：“那天如果不是我逃走了，我们就会吵架。”
姜绕不想让人知道他俩在谈恋爱，蒋云英却每分每秒都想让别人知道姜绕是他男朋友。
这个问题吵下来无解，所以他选择了冷处理，但也不是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如果在那半个月里姜绕跟他撒撒娇，哄他几句，他说不定就会歇了公开的心思，等到了大学再说。
可姜绕的态度根本就不是想跟他走下去的意思。
他一天天的等姜绕先来求和，越等越害怕，怕姜绕张嘴就是要分手，他第一次谈恋爱也不知道怎么做，于是选择在姜绕开口前先堵住他的嘴。
半个月，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畸形，原本是好好的男朋友，硬生生变成了炮友。
他再走一个星期，姜绕会不会连炮友都不跟他做了？
“不公开，不表态，可以，都依你。”
“但是，你要想跟我分手……”蒋云英咬牙，眸中狠厉之色骇人：“我保证，明天你和我谈恋爱的消息就登上H市的新闻头条，我让人印上几万张，挨个发给你的同学朋友，你跑到哪儿，我发到哪儿，我说到做到。”
看着姜绕苍白到摇摇欲坠的神色，蒋云英一手掐住他的腰侧，另一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在泛白的唇上拨动，直到染上红意他才闭眼轻轻吻上去。
一触即分。
忽而听到男朋友细不可闻一句：“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云英叹了口气，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两人之间密不可分颈项交叠，他擒住姜绕的后颈，爱不释手的抚弄着，这是一个绝对占有的姿势，彰显着猎物在他手中逃无可逃。
“我说算了，”他软了态度，做了率先低头的那个人：“见不得光就见不得光，只要你不离开我，什么选择我都愿意。”
他不停在耳后那片香软的皮肤上啄吻，声音不算大，却激起怀中人一阵战栗——
“……你不想一辈子在我床上待着下不来，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