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丁文芋惊觉自己砸错了人，苍白干裂的嘴唇颤抖着，两颊泪痕斑驳，昏沉的头脑像被撕裂了个口子，她凭借着一丝清醒逃回房间，抖着手翻出自己的药往嘴里倒了几颗。
从庭院吹进屋里的风拂动客厅的窗帘，发出沙沙的声响。
“……先止血。”
姜绕冷静下来，拿纸给蒋云英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发现伤口有些重，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声音中有一丝慌乱：“我去拿药箱。”
却被蒋云英拦住脚步，“不去里面。”
他仿佛没注意到丁文芋的异常，也没问他们为什么发生争吵，一边打电话叫人来收拾残局，一边给管逸飞发消息让他开车过来。
血洇透了纸张，姜绕又给他换了一张，鲜血在白色之间格外刺眼。
蒋云英站着不动任他动作。
管逸飞家住在附近，没几分钟就到了。
“怎么，终于有人看不惯给你开瓢了？”管逸飞打量他，目光落在旁边俊俏的男生身上，声音矮了几分，八卦道：“这就是你那个便宜弟弟？”
他早就听说蒋父娶了个小老婆，还跟着个上高中的便宜儿子，没想到长得还挺不错的。
姜绕向他点点头，面上仍有些冷然：“姜绕。”
管逸飞摸了摸头，笑哈哈道：“我叫管逸飞，他发小。”
蒋云英睨他一眼，“开车，去东苑小区。”
“去那儿？你多久没去过了，能住人？”管逸飞找到地图上的位置，好久不去他都忘了走哪条路。
姜绕坐在后座，侧身看蒋云英的伤势，发现血有些止不住，脸都开始发白了。他攥了攥手心：“先去医院处理一下。”
“去，”管逸飞看了眼后视镜，“附近就有一家，正好顺路。”
蒋云英似是虚弱地仰着头，眼神看向姜绕，“有点晕，你能再帮我按一会儿么。”
不会脑震荡了吧？
姜绕不自觉皱眉，接替他的手按住伤口。
蒋云英配合他的动作，往他这儿坐了坐，微微偏头，好让姜绕胳膊不必抬那么高。
微凉的指尖轻轻触及皮肤，酥麻的痒意让他禁不住去看姜绕。
姜绕抬眼，看向他浓墨般的眸子：“……伤口有点深，得缝针了。”
蒋云英从嗓子眼“嗯”了一声，低声说：“不是很疼。”
姜绕抿抿嘴唇：“……对不起。”
蒋云英微哂：“你有什么对不起的。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记得先躲开，保护好自己。”他说话的时候神情极其认真，乌黑深邃的眸子总让人联想到深情。
姜绕望着他的眼睛失神片刻。
“知道了。”
管逸飞不停瞅着后视镜，总觉得后座的氛围与他格格不入，明明是三个人的位置，后座俩人却将他排斥在外。
如果眼神能拉丝，后面恐怕是要变成盘丝洞。
管逸飞心里嘀咕，不是继兄弟吗，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伤口不大，却很深，拍了片子发现是轻微脑震荡。
医生给蒋云英缝了几针，嘱咐他回去不要沾水，及时换药，一个星期之后再来拆线。
姜绕低声询问医生有什么忌口。
管逸飞捣了捣蒋云英的胳膊，小声怀疑道：“真是你弟弟？”
蒋云英不着痕迹地皱眉，对这个称呼莫名抵触，“别乱说。”
他深深看了眼不远处听得认真的姜绕。
……马上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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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苑小区是近几年开发的新楼盘，虽然不在市区中心，但胜在景色优美，小区里还有片面积不小的湖，里面养着许多锦鲤。
蒋云英十八岁时蒋安年送给他一套这里的房子，他成年时这边刚交房，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管逸飞也只在蒋云英第一次看房时跟着来过，记忆里是简单装修了下，没想到这次一开门，里面竟然装修得有模有样了。
一推门进去就是极简低奢的灰白色墙纸，满屋子的黑白灰冰冷配色非常有蒋云英的个人风格。
管逸飞从蒋云英身边挤进去，好奇地拨弄着玄关处几何图形样的壁灯，“好家伙，你什么时候装修的？我怎么不知道？”
蒋云英给姜绕递了双拖鞋，一手推着管逸飞出门：“这里拖鞋不够，下次再请你来做客。”
管逸飞懵了：“我都到你门口了，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蒋云英眼神不对劲，透着股危险气息。
管逸飞：“……”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
“再见。”他转身就走。
蒋云英关了门，发现姜绕仍在玄关站着。
“怎么了，不进去？”
俩人目前的关系好像不适合共处一室……
姜绕迟疑两秒：“你休息吧，我先走了，店里还有事情。”他扭头去开门。
连门都没进去就说要走？
蒋云英险些气笑了。
那他专门把人拐这边来还有什么意义？溜管逸飞么？
“等等。”
蒋云英的掌心覆上姜绕开门的手，不是很大力却不容拒绝地把人拉进客厅。
看着疑惑中夹着抗拒的姜绕，他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虚弱。
“我饿了，能给我做顿饭么？”
姜绕望着装修精致却尽显空荡荡的房子，明显主人很久没来过，“这里……有食材？”
蒋云英带着他打开厨房的冰箱，瞬间就把姜绕惊到了，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牛奶饮料瓜果时蔬，感觉才放进去不久。
俩人对视，终是姜绕敌不过败下阵来，他摘了书包去洗手：“你想吃什么？”
“你做主。”蒋云英上前帮他卷好袖子，垂眼看他：“……要两个人的量。”
话中的意思已经算是明示了。
姜绕一顿，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一步，良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