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回家的车时，童淮还是没忍住。
“湛临……那个景丰，你们两个看起来好像是已经认识了很多年的样子了，他是你以前的……”
“对，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慕湛临没等童淮说完后半句——主要是觉得这后半句可能不是什么好话。
“你还记得刚认识我的时候，我当时在和我的前任老板讨论离职的事情吧？那一行我做了有一段时间，做这么久就是为了攒钱跑得更远，因为我很早之前就欠了景丰的钱。”
“啊，是这样……”
童淮一脸恍然大悟，却在瞬间意识到不对劲：
“欠了他的钱？但是我们结婚的时候，你甚至还有一笔余钱在啊？”
“嗯……准确来说，他是我在大学的时候借的高利贷。”
看了一眼弄不清楚其中逻辑而将要石化的童淮，慕湛临决定还是把这个谎话编得更完美一些。
“我读大学的时候，家里几乎没钱供我，而当时正处于新旧时代更替阶段，有不少银行为了规避风险而选择不再提供大学生贷款服务，担心养不出来一个好的大学生还收不回来钱，所以为了能够保障我的个人情况，我去联系了一些推销员。”
“所以你说景丰是保险推销员是因为……？”
“因为他还没干放高利贷这一行的时候确实是个保险推销员。”
这话说得慕湛临都想笑了，但他还是尽力憋住了。
“总之，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个圈子里面的，但目前看来，似乎要比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要风生水起许多。”
假的，比刚认识他的时候要狼狈许多。
都被对家找上门来挑衅，落得快要没有威信的下场了，都得下来自动找他谈合作了。真有意思。
“当时我的学费还差一点儿……虽然我的成绩很好，但也没能做到彻底免除学费，只是拿了一些学校的补贴，并且同意长期以学校的名义参加比赛，才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但除此之外还有更多需要花钱的地方，那个时候我弟弟也刚好在读书，花钱的地方也有不少，爸妈只能承担起一个孩子的责任……你还记得他们吧？”
童淮听着听着突然被cue到，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既然我已经成年了，那我就应该用成年人的方法去为家里承担责任，所以我通过景丰，找上了高利贷，他作为担保人给我借了钱。”
嗯……把景丰说得挺好了，童淮应该不会再追究景丰把他打得“鼻青脸肿”了的责任了吧？
这样想着，下一秒就传来童淮的埋怨：
“他给你支招就是带你去借高利贷？哪有这样的支招啊！给你介绍工作什么的不是更靠谱吗？这小子怕不是也是个坏心眼儿的！”
此时，还留在别墅里的景丰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啊……虽然是这样……”
慕湛临尽力想着要怎么把整件事圆回来。
突然，灵光一现。
“但他后来也确实是帮我找了另外的工作，主要也是怕我跑单，想让我赶紧挣点钱能还上。毕竟他作为担保人嘛，也是有一定风险的。”
重点突出了“担保人”三个字后，童淮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些许。
慕湛临在心里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啦景丰……当一回圆谎的替死鬼吧。
“但来来回回，其实我还欠着他一点钱。”
“那你为什么不还干净？”
这个问题不仅是童淮想知道的，也许也是被拿来当替死鬼的景丰想知道的。
而慕湛临却张口说来：“我没做现在这份工作之前可是在做那种行业啊，不通过景丰去往更深的道路走走的话，我又哪里来自我保护的能力呢？”
他这句话倒是说得自然，却引起了童淮的高度警戒。
瑞夏的死亡，瑞夏死前留下的话，童淮虽然目前是因为慕湛临有点可怜的身世而产生了怜悯暂时放下了，却并不代表他不会追究。
而如今，慕湛临直接把这件事摆在了他面前。
那就怪不得他提起来了。
于是童淮的眼底明目可见地慢慢浮上了怀疑的神色，下意识地就试探了一句：
“那你的自我保护能力，能把我也保护起来吗？”
车身猛地一顿，慕湛临踩下了刹车。
好在这里是个没什么车且路边允许停车的位置，要不然他这一急刹可能会随时随地引起麻烦。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苦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淮淮。”
这句是实话。
他真的不知道。
就算慕家在走白道之前一直都是走黑，直到现在也在黑处有一定的影响力，甚至可以把面子摆上来去请某些人做些什么，但他不是他的爷爷，他无法确定在自己身上，这些影响力与专属于黑处的威慑力是否能够起效。
尤其是当时得知童淮开记者见面会与新闻发布会的场地发生了枪杀案，他刚得到消息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第一反应就是抛下周律等人迅速开车前往现场。
直到在现场与童筝对上一眼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把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放了下来。
不是他……不是他出事……
太好了……不是他出事……
在那一刻，慕湛临满脑子只有这么一句话。
所以童淮问这个问题，如果是在试探，他给出的就已经是自己能够给出的唯一回答——他不知道。
他的确有着有这样能力的背靠着的家族，但这不代表他就有这样的能力。
尤其坦斯科德能够当着童淮的面将瑞夏击杀，那么说不准下一次，他就能当着自己的面将童淮击杀。
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件事。
看着慕湛临唇色开始发白整个人开始有些颤抖，童淮意识到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兴许是对慕湛临来说太过苛刻了，连忙带着歉意与紧张给了他一个拥抱，将慕湛临抱进自己怀里。
“没事……没事……我不是在逼问你，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湛临，不要多想，不要担心，真的没事的……”
“嗯……好。”
慕湛临回抱住童淮，身体还有一丝颤抖，心腔仿佛还有无尽的狂乱，他有些过于不冷静了。
但他已经想明白了，也许有些事情，的确该正式开始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