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开车将他送到楼下，给他紧了紧围巾，“今天辛苦你了，明天就算迟到一点也没关系，就说你在陪我谈客户。”
现在已经十二点，简安忙碌了那么久，属实有些困意了，迷迷糊糊的点头。
“外总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他说完，率先进了楼层，乘坐电梯到了门口，插入钥匙开了门，刚打开灯，就看见了窝在沙发里打盹的金霖瑞。
开灯的动静，金霖瑞也醒了，两人对视。
简安关上门，取了围巾挂在衣架上，询问：“怎么不在屋里睡？”
金霖瑞从沙发上起来，声音沙哑，“怕你饿了，等你回来煮夜宵。”
简安：“不用那么麻烦……”
他觉得没必要这个点差使他去做饭，但话没说完，就见金霖瑞从厨房提着保温桶来，拉着他到桌边坐下，把里面一直保温的粥倒了出来。
简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做的，总归还带着温度，加上现在确实又困又饿，喝了一小碗。
他有些倦怠，静静的喝粥没有说话。
金霖瑞纠结了很久，开口询问：“你们公司是个外企，怎么加班到这么晚？”
简安顿了下，开口道：“最近贸易太多了，可能忙完这阵子就好了，再说，加班费很充足，没法拒绝。”
像是怕金霖瑞不信，简安还拿出了今天的收入给他看，一笔五千块的转账。
他说：“这是外总额外给的赏钱，他很赞赏我，说我有升职空间，以后收入也会多些。”
金霖瑞听着他解释，脸色却越发难看，他垂着眸子不说话。
简安瞧见了，问：“你怎么了？”
金霖瑞问：“简安，你爱我吗？”
在此之前，金霖瑞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他很想求得一个答案。
在等待的这几秒，心情都格外的忐忑不安。
他似乎能理解以前简安为什么要问自己爱不爱他了，原来自己真的没有让简安感觉到安全感过。
他不诚实，带着合眼缘的小情人去隔壁市玩的时候，简安打电话来问他在做什么，他说自己在出差。
其实很多话，在问出口之前，往往心里是有了答案的，问出来只是想图个结果，看对方会不会如实托出。
简安隐瞒了他加班的真相，直到这一刻才和自己之前的谎言形成了闭环。
往日金霖瑞撒的谎，都化作了利箭，在此时扎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简安没有急于回答，很沉默的望着他，过了很久，才开口：“金霖瑞，我们现在没有关系，谈不上爱。”
金霖瑞说：“如果有关系，就谈得上吗？”
简安似乎有些头疼，揉了揉额角，“金霖瑞，你别无理取闹。”
他说出了金霖瑞以前对他说的话。
不是生气，不是厌烦，而是深深疲惫之后脱口而出的话。
连语气都和往日的金霖瑞一模一样。
金霖瑞怔怔的望着他，唇角勉强扯出一丝笑，“简安，我没有无理取闹，我只是……”
只是想求个结果。
可结果求到后呢？
万一简安说：‘是，我不爱你，我爱上了比尔，想和他在一起，所以，你可以走了吗？’
他会吗？
他不会。
金霖瑞不想离开，他知道，两人感情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如果这时候再松一次手，就真的彻底将简安给推远了。
他就是自私又卑鄙，想和简安捆绑在一起，哪怕是无尽的磋磨也无所谓。
所以他没有再就着话题说下去，而是说：“我去给你放热水洗澡。”
“不用了，我今天很累，明早再洗。你也早点休息。”
简安起身，回了房间。
金霖瑞心里的不安感不断放大，他跟着简安进了门，轻轻搂着简安，亲吻他的肩胛。
但被简安推开，阻碍了他下一步，“我真的很累，别闹我。”
他真是冷淡。
金霖瑞想。
他就像块狗皮膏药，说什么也要黏在简安身边，抱着他，嗅到了他衣服上不属于家里洗衣液的气息。
是一种陌生的味道。
有种自己的领地被侵占了的感觉。
“你说他真和那个外国佬在一起了？”
宋戚听了金霖瑞的话，瞪大了眼，下巴都要掉地上。
金霖瑞没说话，一连几天，他真是越来越颓靡了，像是吸嗨了的样子，眼下是遮不住的青灰色，两颊凹陷，面色发青。
宋戚见到人吓一跳，以为见了鬼，差点没一脚踹过去。
他也是没料到，简安那么受欢迎，居然接二连三的有人拜倒在他身下，而且各个资质不比金霖瑞这傻逼差。
除了那七年的感情，金霖瑞这脑子有泡的人，真没拿得出手能和人比的地方。
宋戚猛抽了一口烟缓解心底的震惊，然后问：“他给你摊牌没？”
“没有。”
宋戚再次瞪圆了眼，“也就是说，你发现他和那外国佬在一起了，但简安没给你坦白？你咋不直接说啊？扭扭捏捏不像你作风。”
金霖瑞：“我一旦说了，就没法留在他身边了。”
宋戚真是吃了一惊又一惊，“所以你这是明知头顶绿油油，还屁都不敢放一个？”
金霖瑞没头没尾说了句：“我感觉自己好像干了一件很蠢的事。”
宋戚：“你指得是哪件蠢事？”
“……骗他倒闭的事，如果我有钱，他是不是就不会跟那外国佬在一起？”
宋戚：“你觉得简安是图他钱？”
“……不是。”
“那你这不是悖论吗？”
金霖瑞揪头发，他觉得简安和比尔的事，肯定和自己撒谎有关，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去串联在一起。
像是真相前面蒙了一层雾。
宋戚仔细想想，又说：“不过还真不好说，简安这人还是很拼的，你忘了，当时他就是走投无路才找上的你，那么多有钱人里头，还眼尖盯上了你。比尔和你比，也是要钱有钱，要外形有外形。”
“走投无路……”
金霖瑞突然灵光乍现，喃喃重复这几个字。
“走投无路……”
什么情况下会走投无路，他缺钱了。
为什么缺钱？因为自己的负债？因为那天他带着伤回去？
是了，肯定是这样。
金霖瑞眼底突然有了光亮，从沙发里猛然站起，吓得宋戚一激灵。
“不是金霖瑞，你别一惊一乍的成吗？怪吓人的。”
“我明白了！”金霖瑞欣喜若狂，他揪着宋戚肩膀使劲摇，“我知道为什么了，他是爱我的，他还在乎我，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还有机会！”
金霖瑞说完，丢下摇散架的宋戚，马不停蹄的离开。
宋戚直干呕了一番，胆汁都要呕出来。
“玛德傻b啊？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宋戚无情诅咒。
打听的计划又落空了。
宋戚摸出手机，盯着联系人页面看了好一会，想想时差，金慧琳应该还在睡觉，只得打消了打电话的想法。
宋戚是很想丢开金霖瑞这傻狗不管的，但一想到以后还要有求于他，只得忍了这口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