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妙的感觉。
宋戚看金霖瑞的眼神都变了，探究里带着几分看好戏。
随手捞了周怀屿桌上不知道谁送一篮子砂糖橘，拿了一个剥开，整个塞嘴里。
甜滋滋的。
他含糊不清的说：“周哥，展开说，我有空。”
“哪个男人？韩意柏？”金霖瑞脸色发沉。
周怀屿轻笑，“如果是韩意柏，我至于不直说吗？跟他又不是没打过照面。是个……”
他在即将要说出口的时候止住了话，看了眼手表，笑道：“抱歉，我得去上班了，有空再聊。”
金霖瑞：“十万，你说清楚了再走。”
“抱歉，我很有职业操守。”
“一百万，支票，立马给你。”
金霖瑞从到桌边，从一旁看戏的宋戚兜里抽了空白支票，填写了个数，私下递给周怀屿。
宋戚后知后觉时，支票早已被周怀屿收入囊中。
“挖槽，金霖瑞你他妈有病吧？你阔气，拿我当冤大头啊？还有你周哥，说好的职业操守呢？”
金霖瑞：“闭嘴，回头还你。”
宋戚直翻白眼，又剥了个砂糖橘塞嘴里。
周怀屿乐呵呵，“是个外国黄毛，长得还不错，好像是简安上司，简安喊他外总，再多的我可就不知道了。好了，我上班去了，你们随意。”
他走前，看了眼宋戚，“要是我回来看到一地橘子皮你就死定了。”
宋戚打了个哆嗦，刚想弯腰去捡，又觉得掉价，挺直了腰板，“我就不捡，他能拿我怎么着？”
玩归玩闹归闹，宋戚知道周怀屿有洁癖，又不想动手，麻溜的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金霖瑞回到家时候，简安已经洗完澡，只穿着浴袍，毛巾擦着头发，正要回房间。
玄关和房间走廊正对着，两人都愣了下。
简安难得说了句，“桌上有面，你自己对付一口。”
他没问金霖瑞为什么这么晚回来，进门就要睡觉。
金霖瑞有些歉意，他怕肿起的脸影响颜值，被简安看见就不喜欢了，所以一直冰敷到脸上红肿消下去才回来。
因此也错过了给简安做晚饭。
他来到桌前，看着一碗用昨天剩下的青豆炖排骨汤煮的面，上面还飘着葱花，还有余温。
他已经很久没尝过简安的手艺了，把一碗面给吃了个精光。
打开房门，简安坐在床上，开着护眼的床头灯看书。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外面纷纷洒洒的雪花，只有滋滋的翻页声。
以前的金霖瑞，应该会暴怒，质问简安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是不是真的要变心了，真的不要自己了。
但是金霖瑞现在没立场这么做，他想起宋戚对他现在身份的总结：免费的陪睡丫鬟。
也许是过于安静，简安也注意到了金霖瑞的存在，从书里抬起头看他，询问：“有事吗？”
金霖瑞应该顺着他的话，冷着脸质问他和那个外国佬什么关系的，可话到嘴边，又成了小心翼翼一句：
“你渴不渴？”
简安顿了下，怪异看他一眼，“不渴，谢谢。”
金霖瑞挪到他身边坐下，“你最近工作怎么样了？都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新同事？上司是什么样的人？”
简安愈发古怪看了他一眼，“金霖瑞，你又犯什么病？”
金霖瑞搓搓手，“就是关心关心你，这也不行吗？”
简安目光落在金霖瑞脸上的淤青上，唇瓣动了动，还是问了句：“和人打架了？有人找你讨债？”
金霖瑞刚反应过来般，捂着淤青，“没有，摔了一跤，磕的。”
简安点点头，沉默了会，放下了书，起身去找出来药箱，找到活血化瘀的药，拿棉签给他擦拭。
金霖瑞立马什么话也说不出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简安，像是要把他担心皱眉的模样刻在脑子里。
简安简安……
能叫简安心疼，这伤来得不亏。
上完药，金霖瑞拉着他，“我脸好疼，会不会毁容？是不是变丑了？”
简安盯着他脸看了会，“不会。”
他收拾药箱，重新放了回去。
金霖瑞有些沮丧，转而见一张卡送到自己面前。
简安捏着卡的一端，对他说：“这是我目前所有积蓄，有个十万，你先拿去还了，然后好好说说，让他们宽限一点时间，之后每个月，我都会把工资发给你。”
金霖瑞的良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谴责。
他头一次痛恨自己撒谎。
他怎么能骗简安？
因为一个骗局，简安省吃俭用，他明明知道，如果金家欠债，那会是一个天大的数目，他这点工资，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所以他从来不问金霖瑞到底欠了多少，只是尽最大可能在偿还。
金霖瑞接过银行卡的手有些哆嗦，几次想将正想脱口而出，又因为害怕看到简安疏离的眼神，瑟缩了回去。
他是最大的懦夫和胆小鬼，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谎言，这些谎言织成了蚕茧，将他包裹，终将被其所困，穷极一生。
简安今天看起来很疲惫，合上书放到柜子上后，便睡下了。
寂静的夜里，冬风和金霖瑞的心一样萧瑟。
金霖瑞紧紧抱着简安，一夜无眠。
简安早上醒来，发现身边没有金霖瑞身影，换好衣服出门洗漱完，来到客厅，才发现金霖瑞熬了粥摆在桌上。
“今天怪冷的，喝点粥再去上班吧。”金霖瑞笑说。
简安点头，坐下默默的喝。
金霖瑞就坐在他对面，面前也摆着一碗粥，但他不喝，光看着简安喝，像是这样就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简安喝完粥，放下勺子，抽纸擦拭唇角，看向金霖瑞。
金霖瑞眼底泛着光，“味道怎么样？”
“还行。金霖瑞，以后不用留晚饭了。”简安说。
金霖瑞几乎是下一刻就开口：“为什么？你不回来吃吗？”
简安：“最近要加班，很晚回来，你到了时候就早点休息，不用等我，我带了钥匙。”
金霖瑞：“不能不加班吗？”
简安盯着他没说话。
金霖瑞退了一步：“那，几点下班？我去接你，晚上地铁都关门了，一个人走夜路多不安全。”
一瞬间的沉默过后，金霖瑞只听见简安带着疏离的语调说：“不用。”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
金霖瑞僵坐在原地，心底的不安感开始蔓延。
他卑鄙，他龌龊，他今天推掉了所有安排，开了一辆新车，蹲守在简安新公司楼下。
他知道自己不方便给简安安排新工作，所以托宋戚安排的，宋戚说防止被简安看出来，又托了几层关系，顺理成章把简安塞进了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企业。
谁知道换了地方才多久，就又冒出来一个外国佬。
金霖瑞心里一直心存侥幸，想着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到了下班点，大厦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金霖瑞打起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坐在车里，聚精会神的盯着大厦门口，不漏过任何一个出来的人。
直到人渐渐少了。
金霖瑞一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不由松了口气，想着可能这家企业确实没良心，要搞强制加班这一套，再加上简安那不服输的性子，为了搏个前途，会加班也不足为奇。
他不禁笑自己胡思乱想，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脑子跟抽风一样。
简安不可能脚踏两条船的，七年时间，足以让金霖瑞对他的了解深入骨髓。
他打算驱车离开，晚上准备夜宵好好犒劳简安，再试验自己今天刚学的一套按摩手法，据说缓解疲劳很有用。
正在他要发动车子时，目光不经意落到了大厦门口，刚走出来的三个人身上。
女生几乎挂在简安身上，亲昵的对他撒娇，隔得太远，金霖瑞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记得简安笑得很宠溺。
随后高个子黄毛把女人拉开，横亘在两人中间，揽着简安的肩，和女人说了什么，女人跺脚离开，黄毛则带着简安，将他安置进了副驾，转而去驾驶位开车。
外面的风凉嗖嗖的，金霖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
不是加班吗？他们要去哪？
没准是去应酬。
是啊，肯定是去应酬，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金霖瑞脑海天人交战，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松，松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