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你哪里来的仆人怎么在这边乱转?”铸造庄巡逻的护卫出声。

  “我是沉管事身旁办事的主院仆人。”岳长英低垂脑袋亮出虞府仆人令牌应答。

  “以前怎么没看过你?”

  “我是新来的,所以不懂地方规矩,还请见谅。”

  护卫们看了令牌也没多疑挥了挥手示意道:“这里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 你去前堂候着吧。”

  “多谢。”迈步离开的岳长英, 心生慌乱往住处赶, 心想现在至少得护住岳母的安全才是。

  这方岳长英前脚离开铸造庄, 沉雁花容也悠悠地离了屋内。

  因着临近午时,日头稍稍增添些暖意, 岳母在院落晾晒衣物, 一边跟老妇人商量打听城内有什么招人干的活。

  “你儿子难道不想当捕快了?”老妇人坐在院落。

  “嗯,现在世道乱, 咱们平头百姓当官差容易遭人欺, 还不如在城里寻个安生营业过日子。”岳母时不时望向院落门口, 心里捉摸着长英也该回来吃饭了。

  老妇人一听问:“你家儿媳妇不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嘛,何不让她给你儿子谋个差事?”

  “这、这还是别提了。”岳母欲言又止的叹了叹,都不好提自己的这位“儿媳妇”就是现在外边人人唾骂的虞府大小姐。

  以虞府现如今在城内横行霸道的坏名声, 岳母可不想让长英跟着她们学坏。

  “难不成你家儿媳妇不答应?”老妇人仍旧上心的紧。

  岳母正愁无法应答时, 只见岳长英匆匆进了院落, 忙出声:“先不聊了, 我去准备午饭。”

  “娘我有事跟您说。”岳长英搀扶着岳母压低声。

  “什么事?”

  两人进了屋, 岳长英顺势关上门才开口:“娘, 我们整理东西出城吧?”

  “这么急?”岳母意外的望着岳长英。

  “嗯。”岳长英担心沉雁她们会拿岳母威胁自己,“我来收拾东西回乡下。”

  岳母看着火急火燎的岳长英, 实在有些反常出声:“这一时半会也不好收拾, 至少先得租辆马车, 屋内的箱子衣柜和锅碗瓢盆都得带回乡下。”

  “这些我们先不带, 只带些细软衣物和银两, 别的往后我们再添置。”

  “长英,你别急,先跟娘说说发生什么事,好吗?”岳母拉住在屋内转动的岳长英询问。

  “我、我……”岳长英这会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对岳母说虞府的滔天罪行,因为整个苍州城百姓的生死都被她们掌握着。

  这等树大根深的凶狠势力,难怪连一向聪敏过人的虞茜都畏惧三分,自然也让岳长英心生灰暗。

  从小立志当为民除害的好捕快,可现如今无法保护贫苦百姓,甚至自己还可能害的亲生母亲有性命之忧。

  岳长英想到这里,不由得停了对岳母交待真相的心思。

  只有岳母不知情才能保护她,否则一旦透露虞府残害百姓和私制火器贩卖,恐怕必定会遭到灭口。

  “我、我就是担心现在城内太乱,所以想早些带您回乡下。”岳长英收敛心思,眼眸躲闪的缓缓道。

  “傻孩子,为娘什么苦没吃过,现在有房屋遮风避雨,又有口热饭吃,所以用不着这么急,至少也得让我们跟邻里街坊道别吧?”岳母探手擦了擦岳长英脸颊的细密冷汗,隐隐察觉不太对劲。

  岳长英点了点头应:“好。”

  午时两母女用了饭,岳长英心不在焉的整理各类用具,屋外边的岳母则跟老妇人道别。

  满屋里堆积着不少箱子,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是虞茜留下来的物件,岳长英站在梳妆台前望着那光滑明亮的铜镜,心里更是担心的紧。

  虞茜出城好些日也没有消息,现在府里又有人要陷害她,岳长英自责当初没有听从虞茜的安排,才让自己成了她的把柄。

  现在要是自己逃了,说不定就会被诬陷成畏罪潜逃,到时岂不是更害了虞茜?

  正当岳长英心里越发焦虑时,屋外忽地传来岳母声音:“长英,虞府来人找你。”

  这话惊的岳长英瞬间回了神,连忙整理情绪,迈步出了屋。

  只见院落里的沉雁俏皮的迈步走近道:“姑爷可曾吃过了?”

  岳长英满是提防看着沉雁面带笑意的模样问:“你来找我有事?”

  沉雁转着身手中挥动帕巾故作撩人姿态走近应:“虞夫人想请姑爷去府上聚一聚,如果老夫人方便的话,不如一道坐马车去?”

  “我娘她不习惯热闹,有事找我就是了。”岳长英闻到沉雁身上浓郁刺鼻胭脂香而皱眉,偏头迈步避开靠近,面色严正的说着。

  “那好,姑爷请吧。”沉雁有些可惜的看着不为所动的岳长英,心里有些泄气,没想“他”看着模样长的阴柔俊秀,性子倒是挺刚烈啊。

  岳长英瞥见沉雁带来一干虞府护卫,心知她绝对是有备而来,只好偏头对岳母叮嘱:“娘,我去虞府一趟,您好好歇着。”

  “哎,好。”岳母看着岳长英迈步随同虞府的人离开院落,心里多少为她今日的反常而担心。

  一路乘坐车马到城北虞府,岳长英下车入府邸,心里还在想如何不牵连到虞茜和岳母。

  “姑爷,这是您的家,怎么会如此紧张呢?”沉雁掩面笑了笑,领着路穿过廊道进入主院花园,目光频频略过岳长英清秀白净面容。

  平日里沉雁只见岳长英穿捕快衣袍,这会还是第一回见“他”常服衣袍,哪怕是再普通不过的素朴衣料,可偏偏他穿的却十分“诱人”,尤其是一板一眼的行事作风,真想让人看看“他”在床上欲生欲死时会是什么样的风流模样。

  “我看起来很紧张吗?”岳长英身背僵硬的挺直,甚至连垂落的掌心都渗透细密的汗。

  沉雁欣然点头故意诱导的说:“是啊,姑爷就像是被人知晓做了什么坏事,紧张的就像绷紧的弦,一刻都不敢松懈。”

  岳长英偏头再次避开沉雁的靠近,禁不住皱眉打了喷嚏,“阿嚏!”

  这一声喷嚏响的太不是适合,沉雁心有哀怨的拉开距离,心想真是不识情趣的木头!

  待见到花园的亭院,岳长英入内便看见正坐其中的虞母和一旁静立的女郎中。

  亭内一盏香炉里燃着艾草清叶香,虞母闭目养神由着女郎中施针调养。

  “虞夫人,姑爷来了。”沉雁没了先前放浪,收敛面上神情,满是恭敬道。

  待女郎中收针,虞母方才缓缓睁开眼道:“来了,就坐吧。”

  岳长英摇头应:“还是不了,虞夫人您有事请直说。”

  虞母不以为然的端起白瓷茶盏抿了口茶水道:“想来你也知道,前不久虞府在城外丢了一批价值连城的贵重货物,所以最近在严查府内通风报信者,正巧今日我得了消息,有人说前些时日你频频查访和打探铸造庄情况,可有此事?”

  “是的,我确实查访和打探过铸造庄消息。”

  这话一出,亭内安静的连风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女郎中刻意停缓收拾药箱的动作。

  沉雁也没想到这位姑爷看着柔柔弱弱,没想竟然这么不怕死?

  主座上的虞母同样是有些意外,眉眼颇具威严的打量着岳长英问:“你这是承认做这些事是为城外匪敌通风报信吗?”

  “就算我说不是,虞夫人也不会相信的,对吧?”

  “是的,我一贯是宁杀错三千,也不放过一个,以此来永绝后患。”虞母心怀坦然的应着。

  岳长英大多数都只远远看虞母,现如今离得近,才发现虞母比虞茜还要强势百倍。

  难怪虞茜的性情会变的这么反复无常,大抵跟虞母脱不了干系。

  “可我并不是城外劫匪同伙,所以虞夫人杀了我,城外的劫匪也一定能再次劫虞府的货,那到时虞夫人就查不到藏匿的内应。”岳长英心想就算真要死,至少也得保全虞茜和岳母的安全。

  虞母挑眉看着面上没有半分恐惧的岳长英道:“你这是为怕死寻找借口,还是在挑衅我的处理方式?”

  岳长英摇头应:“虞夫人,现如今谁都知道不能招惹虞府,我也不会蠢到来质疑您的威信,只不过我确实不是城外劫匪的同伙,原因有三;其一我与虞府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姻亲关系,我阻碍虞府生意对我没有半点益处,其二我阻碍虞府生意并没有利益可图,平日里若真想要银财大可去找大小姐索要便是,其三身为虞府姑爷有太多的人认识我的身份,我却还要冒险去找外人夺财分赃,这般岂不是把自己陷入危境,我看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这话一出,沉雁瞬间察觉到这位清秀姑爷好像意有所指。

  “你说的头头是道,可光是确定你查探过铸造庄,这一条就足以让你死了。”虞母倒不是不信岳长英的话,目光瞥了眼忐忑不安的沉雁,心中多少有些了解。

  “我查探铸造庄确实不假,但此事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不允许有人诬陷罪名。”

  “这么说你还是不承认通匪了?”虞母思量后问。

  岳长英身形笔直的反问:“如果我通匪,那为什么我不逃城,而是继续留在城内?”

  沉雁在一旁出了声:“因为你怕连累大小姐呗,那令牌可是大小姐替你圆回来的,你要是跑了,还不得露馅?”

  “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借我栽赃诬陷大小姐,实在是险恶用心。”一向好性子的岳长英难得急了起来。

  “够了!”虞母用力放下茶盏,其实沉雁提及的话才是虞母最想杀岳长英的原因。

  虞茜竟然敢因为包庇岳长英而欺骗自己,那就必须给她以最严厉的惩罚教训。

  否则以后她还不得反了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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